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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持“第二个相结合”,必须廓清的几种错误倾向
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须廓清的几种错误倾向
“主次颠倒论”,是指模糊甚至颠倒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错误倾向。在“第二个结合”中主要表现为,对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传统文化主客体关系的模糊甚至颠倒,具有模糊、否认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误导“第二个结合”正确方向的危害,必须予以明确辩驳。
当前,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关系问题上,对于“何者为主导”或者“谁化谁”的问题仍存有分歧。例如,有的学者认为,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谁是主导”或“谁化谁”的问题并无现实意义。也有学者从文明的范式或者内部视域出发,认为马克思主义始终是一种域外文化,而中华传统文化作为本民族文化理应处于主体地位,并进而指出,中华文化具有强大的包容性和开放性,具有消化、吸收外来文化的历史和能力,可以融通外来文化为己所用,例如佛教的本土化、历史上异族统治者被同化等。然而,马克思主义也是“不断发展的开放的理论,始终站在时代前沿。……不断吸收人类历史上一切优秀思想文化成果丰富自己的历史”。[9]那么,“第二个结合”中两者的关系,究竟是不分主次、地位相同的两种文化形态的结合,或是两种意识形态的结合?抑或是有主次之分的一方化另一方,还是两者的双向互动?
马克思主义的主导地位既是“第二个结合”本身规定的,也是由其自身特性所赋予的,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是“第二个结合”的根本目的。因而,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既是这一思想出场的逻辑起点,也是其价值归宿。毛泽东指出:“主义譬如一面旗子,旗子立起了,大家才有所指望,才知所趋赴。”[10]马克思主义便是科学的主义和方向性的旗帜。而且,不论是历史地看,还是现实地看,在中国文化建设、发展的历程中,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确立,是历史和人民因其自身的科学性和先进性,结合现实发展的需要所作出的正确选择。而中华传统文化因其不适应时代发展需要的落后性和阶级局限性,已被历史证明无法推动实现中华民族的复兴,也无法指导近代中国实现现代化转型。由此,主次位置关系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本应成为共识性的认知,又何以会出现“主次模糊”甚至“主次颠倒”的错误倾向呢?这就需要回到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中,发现、分析马克思主义在总体上出现的“被边缘化、空泛化、标签化”以及“失语、失踪、失声”问题。一段时间以来,文化自信不足引发了向传统文化的复归。而历史上“左”倾教条主义对马克思主义的庸俗化,以及现如今“言必称希腊”的学术理论倾向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空间的挤压,使哲学社会科学的研究出现了马克思主义“失语、失踪、失声”及其“空泛化、边缘化、标签化”问题,由此带来的后果是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的弱化。
为防止“主次颠倒”的错误倾向,可以从以下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要坚持问题导向,立足于中国实践,不断推进理论创新和话语创新。质言之,要坚持做好“第二个结合”,不断提高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说服力和引领力。同时需注意的是,坚持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是为了促进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发展和创新,创造出具有民族特色的新理论和新表达,而不是为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返场”开辟新道路,甚至是“鸠占鹊巢”。另一方面,需要以制度化的方式予以明确和规范,这可以起到秩序规范和组织强化的作用,因而要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指导地位的根本制度不动摇。
五、结合的内容:窄化、矮化中华传统文化的“传统文化窄化论”批判
“传统文化窄化论”,是指对儒家文化和汉文化的过分强调,甚至用它们指代中华传统文化而出现的范围窄化和层次矮化的错误倾向。例如,有人将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简单等同于尊孔读经。特别是,新儒家还将儒学思想视为中华文化的“正统”和全部,把墨家、道家、法家等诸家学说排除在外。[11]这都是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窄化和矮化。儒家文化虽然构成了中华传统文化的主干并长期处于主导地位,但是继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是对儒学的独尊,其他各家文化也有传承发展的重要价值。因此,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并非只是对儒家文化或者汉文化的吸收借鉴,或仅是对儒家文化或汉文化的创新和发展。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整体出发去继承、创新和发展,才能更好地推进“第二个结合”。
中华传统文化拥有远比儒家文化更丰富的内涵。例如,墨家主张人人平等相爱、反对侵略,以及尚贤、尚同、节用、节葬的治国之法;道家的朴素辩证法思想,以及道法自然等“自然观”的中国传统智慧;法家的社会发展以及法治思想,兵家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军事战略思想;农家的“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的“民心”思想;等等。各家并存,才使中华传统文化具有包括政治、哲学、道德、军事等在内的丰富内涵。它们共同构成了博大精深的中华传统文化,也都是丰富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宝贵的思想资源。
中华民族的多民族特性,决定了其文化的多样性。既有包括儒家文化和汉文化在内的各民族文化,如藏文化、穆斯林文化等,还有墨家、道家、法家、农家、兵家、阴阳家等各家文化。虽然自汉代以来“儒家思想在中国思想文化领域长期取得了主导地位,但中国思想文化依然是多向多元发展的”。[12]以儒家文化或汉文化指代中华传统文化,违背了马克思主义坚持用全面的眼光看待问题的辩证性,陷入了以点代面、以偏概全的形而上学的思维陷阱。这既是从范围上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窄化、也是在层次上的矮化,不仅会影响民族团结,也会在实践上为“第二个结合”带来实际的困难。
因此,要坚持用唯物辩证的理论思维认识“第二个结合”。这也就是说,要坚持全面地而非片面地,用整体、宏观的视角来认识和处理两者的结合,而不是仅仅研究儒家文化和汉文化,要注重对各民族文化的传承、发展和创新,增进各民族在文化上的学习、交流和借鉴,才不至于窄化、矮化中华传统文化,也可以在结合的内容上标正“第二个结合”的正确方向。
六、结合的路径:理论脱离现实的“简单融合论”批判
“简单融合论”,是指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只是做简单僵化、牵强附会的比附,而不是立足于社会现实,有的放矢地深入分析其各自的特质或者两者皆有的共性,以实现两者的有机、有效结合。这是两者在结合路径上存在的错误倾向。“简单融合论”主要表现为教条主义、实用主义和形式主义。
所谓教条主义,是脱离实际的理论运用。即忽视历史和现实条件的变化,固守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在特定条件和具体情况下所做的论断和行动纲领。“第二个结合”问题上的教条主义主要表现在,研究对象的片面化、研究方法的单一化和研究思维的僵化。例如,专注于对儒家文化同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的结合,而忽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其他重要组成部分,抑或只是从寻求两者的相似之处着手,对两者的结合只是作相似点的论证。然而,坚持“第二个结合”不只包含对两者相似之处的论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转化和创新也是相结合的重要内容,从两者差异处着手实现两者功能互补也是两者结合的重要方向。
所谓实用主义,即根据“需要”用经典理论裁剪现实。这是一种只关注实际效果的方法论。“第二个结合”问题上的实用主义主要表现在,对相结合的两者之间的差异性和相通性无深入的比较分析,只是从结果出发去论证结果,而没有从事物的本身出发去推导。例如,用中国古代朴素辩证法来阐释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以说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普遍性。还有研究者指出,马克思主义之所以为中国人所接受和认同,是共产主义社会和“大同社会”的理论共通性提供了文化上的共鸣。然而,我们都知道,近代中国有识之士之所以选择马克思主义,既是基于其理论本身的科学性和道义性,也是意识到中华传统文化已无救亡图存之希望而作出的选择。所以,只是寻找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相似点,用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个别话语、概念的“表面意思”与马克思主义的一些理论观点进行简单的比附、组合和搭配,是实用主义方法论主导下的结果,它会带来马克思主义的庸俗化。
所谓形式主义,即只关注事物的外在表象,而忽视其内在精神实质的思想方法,其类似于实用主义,是对内容决定形式的科学原理的颠倒。“第二个结合”问题上的形式主义主要表现在,关注表面相似性却忽视其内容本质。比如,有研究者指出,当前对传统文化的挖掘利用,还只是停留在话语表达、语言习惯以及遣词造句和例证的使用上,还只是用其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简约化、趣味化”的解释、阐发。[13]坚持“第二个结合”,不是说只学习中华传统文化的话语和表达形式,使马克思主义披上“民族外衣”即可,而是要吸收融合中华传统文化中的优质思想内容以发展新文化。形式是为内容服务的,而非相反。“民族形式”是不可避免的,但如若任其发展下去,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可能会演变成“马克思主义中国话”。
没有在思想上校准“第二个结合”的航标是“简单融合论”产生的重要根源,游离于现实之外是其本质表现。“简单融合论”的错误在于,对于“第二个结合”只是做了书斋式的“本本”结合,而不是立足于现实的“理论改造”。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两个结合”,其中坚持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仍处于第一位就说明,不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如何结合,都应以中国实际为前提,从中国实际出发,从解决中国实际问题出发,而不是过度拘泥于理论,不顾现实的“此在性”做形式上的嫁接。
因此,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方法论,在有机、有效上做足文章,从而使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结合不流于表面、生硬僵化,也不脱离实际、无的放矢,[14]是破除“简单融合论”错误倾向的关键之道。做好“有机结合”,需要深入开展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以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学习和研究,挖掘两者的内在融通之处和差异之处,为两者的结合探寻广阔的思路,进而科学灵活地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方法,创新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不断丰富马克思主义。做好“有效结合”,则要密切与现实的联系。即坚持问题导向,坚持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把握时代,回答和解决新时代新征程中面临的理论和实践问题,甚至是全人类发展面临的共同难题,进而从“第二个结合”中创新出更多的中国智慧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