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辉涉赌案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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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30日，中国乒乓球协会决定暂停孔令辉中国女乒主教练工作，立即回国接受进一步调查和处理。
本文摘编自微信公众号“财经国家周刊”（ID：ENNWEEKLY），不代表瞭望智库观点。
香港《文汇报》5月29日报道称，曾在奥运会及世界乒乓球锦标赛多次夺冠、现任中国女子乒乓球国家队主教练的孔令辉，被新加坡一间赌场向香港高等法院入禀（广东话，即“上诉”：编者注），追讨250多万港元贷款。
报道称，新加坡滨海湾金沙娱乐城入禀香港高院，指孔令辉于2015年2月向赌场借款100万新加坡元，其中90万新加坡元为筹码，余下10万新加坡元是成为原告“顶级玩家”的费用。但孔令辉至今仍未完全还清借款，赌场向他追讨逾45.4万新加坡元，折合约255.9万港元。
著名乒乓球运动员孔令辉是世乒赛、世界杯和奥运会乒乓球男子单打“大满贯”得主，2006年正式宣布退役，任中国女子乒乓球队教练。2013年，孔令辉正式担任中国女子乒乓球队主教练。
5月29日，多年不更新微博的孔令辉在微博发布了对此事的回应声明：
据有马体育网总结，孔令辉这段回应表明了如下观点：
1.我在现场，我没赌，是亲朋好友在赌，我去拿的筹码，留的我的个人信息。
2.是别人和赌场有债务纠纷，牵连到了我，现在，我已经请他去解释了。
3.如果还有人纠缠不清，我将保留法律手段保护自己。
4.国乒正在比赛，大家都散了吧。
5月30日，中国乒乓球协会决定暂停孔令辉中国女乒主教练工作，立即回国接受进一步调查和处理。中国乒乓球协会表示，他们从媒体获悉孔令辉涉讼有关情况后，立即找孔令辉了解情况。依据其本人对媒体相关报道回应所陈述事实，认为相关行为已经严重违反国家公职人员管理相关规定和纪律要求。
同日，据新华社报道，国家体育总局新闻发言人表示，就媒体报道孔令辉涉讼一事，国家体育总局对此高度重视。该名发言人表示，一方面（国家体育总局）对此事造成的不良社会影响表示深深的歉意，另一方面将在中国乒乓球协会已做出初步决定基础上进一步查明情况，依纪依规做出严肃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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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滨海湾金沙娱乐城，何方神圣？
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新加坡滨海湾金沙娱乐城（Marina Bay Sands）是位于新加坡南岸的综合度假村，由拉斯维加斯金沙集团（Las Vegas Sands Corp.）开发。它被称为“世界上最贵的独立赌场建筑物”，包括土地成本在内价值约60亿美元。
小贝夫妇、汤姆克鲁斯、田亮、章子怡、王力宏等明星都曾在这里住过。
位于澳门的威尼斯人度假村酒店，也是金沙集团旗下产品之一。2013年，澳门威尼斯人国际群星篮球对抗赛就在酒店内举行。对阵双方为上海大鲨鱼篮球队与以加里·佩顿为首的金光群星队，大鲨鱼老板姚明也出席了活动现场。
2013年12月，贝克汉姆签约成为该集团亚洲代言人，为其在澳门与新加坡的业务开展宣传活动。
据《经济学人》报道，谢尔登·阿德尔森深信尽管新加坡的两个场馆已开放，亚洲的博彩业仍远远没有饱和，他认为这里仍然有相当于5个拉斯维加斯的量。
而今年年初，金沙集团宣布，新加坡赌场只是热身，日本赌场投资可高达100亿美元。
《每日经济新闻》注意到，金沙集团的股价于2007年下半年达到顶点，而后迅速下滑甚至“腰斩”。直至2009年之后，其股价才开始缓慢回升（2014年还有一次下滑），目前股价在58美元左右。
2
新加坡的赌场和香港的法院有何关系？
新加坡前总统李光耀40多年前曾公开表明：“只要我活着，新加坡就不会有赌场。”但是新加坡政府以拉动经济发展为由，于2005年通过了赌场赌博合法化的提案。2010年，新加坡两座附设赌场的综合娱乐城开业（包括文中的滨海湾金沙娱乐城）。2013年，新加坡博彩业的年收入为60.77亿美元；2014年，新加坡博彩业营业额78.88亿美元。不过，那会儿新加坡赌场的逃债情况就非常严重。当时的法院文件显示，自2010年以来，滨海湾金沙已在新加坡最高法院提起了84宗、每宗金额至少为25万坡元的索偿案件。
2014年新加坡博彩业营业额78.88亿元。
为什么新加坡的赌场那么多人逃债？这主要和市场参与者的结构和法律条文有关。
据公众号“橙新闻”报道，博彩业中，有一个参与者叫做赌场中介人/机构 ，这些中介人/机构就是向赌场推介赌客，特别是豪客的机构。他们在赌场自然是受到欢迎的，一是可以介绍客人；二是他们通常会帮客人做担保——客人逃债了，赌场还可以找中介人/机构。
澳门目前大概有超过219家持牌的赌场中介机构，而新加坡只有3个。所以，风险自然就大了。
同时，据《美国商业周刊（中文版）》报道，新加坡官方也不愿其两家赌场对中介机构形成依赖。“中介公司（机构）这种商业模式的本质是破坏借贷、资金流动等相关的法律法规，”旅游咨询公司Global Market Advisors的合伙人乔纳森·加纳维兹(Jonathan Galaviz)表示，“新加坡不愿让自己作为全球道德金融中心的声誉受损。”
所以，新加坡往往试图通过司法手段来迫使中国赌客偿还债务。新加坡和中国是没有签订任何关于法院判决相互强制执行的安排的 （香港除外），而追讨赌债在中国内地又属于非法行为。
也就是说，如孔令辉这样，新加坡赌场也只能在香港追债了。
3
为了中国客人，新加坡赌场拼了
新加坡政府官员明确表示，赌场是让外国人花钱的，不欢迎本国人来玩。为此，政府为赌场制定了独特的规则：外国游客免费入场；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则必须每次支付100新币的高额“门票”；或缴纳2000新币的年费才能全年随意进出。
可以看出，新加坡的赌场对外国游客的门槛很低，具有不小的吸引力。而从地理上看，所谓的“外国游客”很多时候则是中国游客。
新加坡赌场内景
为了中国人的钱，新加坡赌场都拼了。2016年媒体曾报道过，新加坡赌场钻银行卡漏洞的空子，协助赌客从事人民币与外币之间的非法套现活动。
据香港《南华早报》2016年12月30日报道，目前，新加坡赌场中仍存在着滥用中国银联卡系统漏洞进行汇款的行为。
而最先于2015年2月开展这项业务的新加坡赌业公司滨海湾金沙则对此进行了辩护，称自己遵守了中国银联卡的使用条款和使用条件，至于筹码购置规则的设计，则是为了增加客人在购买各种商品和服务时的灵活性。
据观察者网，实际上早在2014年3月13日中国银联负责人接受新华社采访时就表示，“其他主要国际银行卡品牌可在赌场直接购买筹码，中国银联严格执行监管规定，银联卡不得用于博彩直接支付。”
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利用银联卡终端POS机在境外赌场进行赌博、套现、甚至洗钱的行为依然屡禁不止。
这种打“擦边球”的方法主要有以下两种：
一、在赌场附近、周围或者范围内的珠宝钟表店或典当行进行虚假奢侈品交易，即客户刷银联卡购物后马上卖予商铺获取外币现金。
有银联标识的典当行
二、将境内POS机转移到境外，从而将境外消费“装扮”为境内消费。具体的做法是，嫌疑人在内地透过第三方支付渠道购入用于银联线下支付的终端POS机，以邮寄或其他方式偷运到澳门；再以内地获得的银联终端在澳门刷卡，可绕开银联基于外汇管制的跨境支付限额，从表面上来看只是一笔数额较大的国内消费；而嫌疑人直接经由第三方支付平台为需要赌资的客人冒充正当消费。
对于新加坡等外国赌场所从事的这种非法活动，中国政府目前采取通过银联系统的交易痕迹搜集证据，然后再与当地政府积极磋商的方法来协同治理。
4
为什么剩下的钱没还？
再回头说说孔令辉被追债这事儿。
消息曝出之后，有媒体对于孔令辉的回应表达了疑虑——
此事为何这时被曝出？为什么剩下的钱没还？
100万新加坡元，折合人民币465万元。现在还剩下45.4万新加坡元没有还，也即224.8万元人民币。
孔令辉还不起224万元钱？不至于。
赌场为了留住客户，也会允许他们长时间不还这个钱，只要客人下次还来消费就可以了。还是等于办了张信用卡，慢慢还最低还款就行了，赌场不着急。
有媒体猜测，这跟中国越来越严的外汇管制有关：今年以来，外汇管制在政策和执行层面都愈发严格，不仅对于中国企业的跨境交易、并购等行为有很大影响。而且关于换汇额度、换汇用途、资金去向的审查令个人投资者的海外投资也备受限制。
今年1月，外管局针对个人购汇的流程进行了更严格的规定，对于购汇流程、购汇用途、违规惩罚等都做出了新规定，同时，对于多人集中向海外某个账户集中汇款的行为也有个更严厉的监管。一直以来，很多中国投资者依靠每人每年5万美元购汇额度进行“蚂蚁搬家”式资产转移，而在外汇监管趋严中，越来越多“蚂蚁搬家”的投资者被“盯上”。
今年7月1日，央行的《金融机构大额交易和可疑交易报告管理办法》将正式实施。根据规定，大额现金交易的人民币报告标准将从20万元大幅调降至5万元，而20万元以上的大额跨境交易人民币也将要求报告……
在这种形势下，孔令辉如何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转几百万去国外？有媒体认为，所以这件事没能包得住火，最终被曝光。
事情将如何发展，谁都不知道，但是不管怎样，对于中国人的文化中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的说法，我们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