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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微:“有时候失去一个女人也等于失去所有的女人”

张怡微 365读书 2019-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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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张怡微

主播|潮羽



开始语:男女的情感,有太多人理不清,甚至有人想要从中逃离,告诉自己,安心一个人,依然能够从容一生。只是,又有很多事很多人告诉我们,生命的完整,从需要另一个人来帮你共同完成。今天潮羽与您分享青年作家张怡微在读了村上春树《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后,写下的作品评论文章《“有时候失去一个女人也等于失去所有的女人”》。


《没有女人的男人们》像是一种命题作文的回应。


村上春树以他的讲述方式,来诠释失去女人连带着失去一部分自己的男性, 如何从容地为孤独、自怜找寻到一个合适的容器。


在中国人还在热切讨论着“ 剩女”及其相关价值之时,村上春树似乎已经行云流水到了“ 剩男”的前沿议题。


更精确一点说,他笔下的那些男人可不是浪荡、直男癌的单身狗,而是被神秘命运所“ 剩下的”、“ 精致的”、爱过以后又怀抱着诸如“ 自己或许不值得被爱吧”以及“ 可能真的没有一个谁可以再让自己热切地相信了吧”之类喃喃自语的独身男子。


他们过着一种近似“ 行者”的情感生活,习惯孤单一人,却也不尽是没有情人相伴的模式。他们对女人富有充沛的想象力,又佯装淡定,好像克服一切突如其来的情感打击都能沉稳有致。


那仍然是都会的、私人的,是创伤记忆,也是仰赖意志力的碎片断想。他们有时无法原谅自己,有时无法重建信心。在大量的独白中,告解着内心深处的失落与哀愁。


《驾驶我的车》写舞台剧演员家福处心积虑接近妻子生前外遇的对象,并与之结为挚友。那是随着死亡突袭,只得深深掩埋在心里的黄连。



却通过女性驾车这件事演绎家福细密心思的跌宕变迁,因为女人开车时,他总能感到她们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感,能感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 怕是无法顺利到达终点”的不祥气息。


《昨天》描述一个纯情男子热恋着他青梅竹马的女友,却无法拥抱她的肉体。《独立器官》写了抱持独身主义的整形医师,总是挑有夫之妇交往,以为这样的方式不会造成负担,直到有一天他遇上了一个“ 下定决心不要太喜欢,却又希望不要失去”的女人,稳稳行走的钢索开始剧烈摇撼。


《木野》里的谜团,酒吧的常客,闹事的黑道,象征性意义的蛇,和一直没有结束的雨季,仿佛村上春树说的不是故事,而是一类男人的处境;


不是命运,而是他们活着的状态、他们安置于世界的取景框。


村上春树说:“ 有时候,失去一个女人也等于失去所有的女人。”


但这极可能是因为,在那一段算不上青春的日子里,主人公们既没有可以温暖身体与心灵的恋人,也没有可以掏心掏肺倾吐心声的朋友。


每天既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却又安然度日。内心巍峨的“ 失去”,外观却不愿意流露一点痕迹。哪怕整个星期没有和一个人说过话,也不过是在身心内侧留下淡淡的年轮。可这样的情感命运,真的与某个女人有关吗?


似乎也不尽然。一切可能是因她而起,甚至更明确说是因她的背叛、消失、无爱而起,但终究与自我命运的欠然最为相关。也就是说,你是怎样一个男人, 你在她心中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决定了你是否值得被遗忘、值得被失去。


这是村上春树似的情感逻辑,充满内省,十分严酷。



《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主角说:“ 成为没有女人的男人们, 到底会有多么痛苦呢,到底会有多么忧虑呢,这只有没有女人的男人们自己懂得:清爽的西风业已逝去。


十四岁永远地——大概接近十亿年的悠长时间——被夺走了。永久地聆听着水手们忧郁痛楚的歌声。和菊石、腔棘鱼一同潜藏在幽暗的海底。


在半夜一点给某人的家打去电话。在半夜一点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在知与不知的中间地带等待着从未谋面的对方。


一边检测轮胎里的气压,一边泪洒干燥的路面。”


“ 一边检测轮胎里的气压,一边泪洒干燥的路面”,这本就是人类情感生活的原相。村上春树的男主人公们最爱说“ 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是没办法的”或者“ 此时我到底想要表达些什么呢,连我自己都不甚清楚”之类的自我安慰。


但自尊心及羞耻心的巍峨崛起,居然覆盖了本应坦明流露的愤怒与嫉妒。


他们每一位都看起来那么不在意,却是因为实在太在意,只得认认真真检测轮胎的气压,认认真真也去小酒馆寻个欢,认认真真以为死亡就能平息心中全部的创伤,殊不知“ 孤独的色彩就会沉沉地浸染到你的身体里,就如同色调浅淡的绒毯上洒下的红葡萄酒污渍。


无论你拥有多么丰富的家务知识,要想清除掉那些污渍都是极其困难的事。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污渍的颜色多多少少会褪却,但是那些污渍恐怕直到你断气,都会作为污渍残留在那里吧。


你只能与这种色彩的缓慢褪变一起,与它多重意义上的轮廓一起,生活下去”。


任何过往都是无法“清污”的。


情欲的非理性更是为创造污点提供了无限便利。


你只能与之缓缓相处,在不得已与可谅解之间不断挖掘感知的限度。


刻画人的处境,让不可遇的男女在小说中正面相遇,让尴尬自呈为尴尬,让压抑自呈为压抑,是这本悲伤故事集最为动人之处。


结束语:把一个生命揉进另一个生命的生活,本身就是人生最难得的体验。你,有什么独特的感受吗?


这篇文章选自山东画报出报社张怡微的新作《新腔》。这本书里阐述了张怡微从一个现代女性的智慧角度,在阅读一些经典作品时,所引发的独特思考。我相信,如果你在阅读时,能有这本书相伴,会得到更多生活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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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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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爱情

一片叶子落下来


作者:张怡微,1987年生于上海 。复旦大学哲学学士、文学硕士 。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博士 。现任教于复旦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 。

上海作家协会签约作家 。


音频配乐:

1. 姜创钢琴 - 白羊(Cover:徐秉龙)

2. 姜创钢琴 - 需要人陪(Cover:王力宏)

3. 石頭Piano - 【钢琴】半情歌(Cover:元若蓝)

4. Jason Piano - 愛你 钢琴曲(Cover:陳芳語)流行钢琴 Jason Piano Cover

5. 徐佳莹 - 寻人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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