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nas Wood, Bananas, 2021, Oil and acrylic on canvas, 40 × 30 inches(101.6 × 76.2 cm). Yellow Flower with Lines 2, 2021, Oil and acrylic on linen, 42 × 36 inches(106.7 × 91.4 cm) © Jonas Wood. Photo: Marten Elder
高古轩香港正在展出美国艺术家Jonas Wood (乔纳斯·伍德)在香港的首次个展 ,呈现了他的10幅油画新作及两组相关的纸上作品,整个展厅被艺术家的作品和壁纸带入到了一个明快绚丽的世界。本次展览于上周揭幕,《时尚芭莎艺术》给予了Jonas Wood以特别关注,线上采访了艺术家,谈及了他的“视觉日记”、与高古轩的合作、以及中国艺术的影响等等。这次报道由《时尚芭莎艺术》的齐超策划,由张剑蕾编辑采访和撰文。以下是全文:
若论当下炙手可热的市场宠儿,乔纳斯·伍德绝对当仁不让。今年五月,其盆栽主题作品《Two Tables With Floral Pattern》在佳士得纽约以651万美元(约4158万人民币)售出,是低估价的三倍多,一举刷新艺术家作品纪录。乔纳斯·伍德,《Two Tables With Floral Pattern》,布面油画、丙烯,254×236.2cm,2013年
2019年,伍德的首场博物馆级大型回顾展在美国达拉斯艺术博物馆(The Dallas Museum of Art)举办,其作品也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惠特尼美国艺术博物馆等众多顶级机构纳入收藏。这一年,其拍卖市场总成交额达到新高,超过1400万美元。对于一位70后的艺术家来说,如此成绩无疑令人艳羡。
乔纳斯·伍德回顾展现场,达拉斯艺术博物馆,2019年,摄影:Chad Redmon / Courtesy Dallas Museum of Art
而回看其艺术之路,一帆风顺中又夹杂着几分不同寻常。伍德并非科班出身——本科为心理学,毕业后在一家实验室工作,他原本想如祖父一样成为医生。然而,这并非一名理科生逆袭的戏剧性故事。
实际上,伍德的祖父是一位品位不俗的收藏家,藏品从毕加索到考尔德,再到弗朗西斯·培根等大师之作均有涉猎。再加上父亲是建筑师,母亲是戏剧老师,伍德从小就流连于各大博物馆,家中挂着的马蒂斯、安迪·沃霍尔作品也成为其重要启蒙。
乔纳斯·伍德,《Ideal Living Room》,布面水彩、彩铅、拼贴,44.5×55.9cm,2006年 当然,正如许多人就业时会迷茫,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适合什么工作,伍德对成为职业艺术家也颇为后知后觉。直到大学毕业后,他开始为朋友、家人画肖像,才越发感到如鱼得水,最终决定“弃医从艺”,并于2002年取得华盛顿大学的艺术硕士学位。
乔纳斯·伍德,《Make It Talk, Teodoro》,布面油画,182.9×236.2cm,2006年
毕业后,伍德来到洛杉矶工作并定居。虽然在创作上经历了一段探索期,但很快随着第一次个展于2006年举办,他开始在当地艺术界崭露头角,并在2015年被顶级蓝筹画廊高古轩代理,随后更是一路顺遂,成为不容忽视的艺术新星。乔纳斯·伍德,《Monstera Still Life with Fruit and Box》,纸上彩铅,19.7×15.2cm,2021年不过,面对狂飙的市场、忙忙碌碌的艺术界,伍德始终保持清醒的认识。显然,艺术已成为其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救赎。但同时,他认为松弛的生活状态十分关键,也并不愿藏家或画商对其创作进行干涉。这与当下年轻人追求的“躺平”态度颇有异曲同工之处。比如其一大爱好就是和艺术家好友打扑克牌——在此过程中还认识了画廊主Anton Kern和Jeff Poe等人,可谓一举两得。
乔纳斯·伍德,《Yellow Clipping 2》,亚麻布油画、丙烯,165.1×101.6cm,2017年
如此松弛、不刻意的状态深刻影响着创作。细看伍德的作品,也不难理解他的走红。从内容题材上,他的画作轻松自然,提取生活细微之处——摆在居室一隅的绿植盆栽、街角层叠的多彩房屋、缤纷的陶瓷花瓶,带给人如同马蒂斯与霍克尼一般的自然清新之感。
乔纳斯·伍德,《Matisse Pot 2》,丝网印刷、版画,69.9×71.1cm,2018年
同时,作为一名狂热的运动爱好者,他还将篮球与兰花相结合,并时常绘制运动员肖像。伍德曾将自己的作品称为一本“视觉日记”或个人史诗,生活的一切为其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作灵感。
乔纳斯·伍德,《Collaboration Appropriation 6》,布面油画、丙烯,198.1×147.3cm,2015年
在色彩方面,虽然他对祖父家那件大尺幅的培根画作念念不忘,但显然在创作时,他更痴迷于使用高饱和度、高彩度的色调,让人联想到“天使之城”洛杉矶常年明媚的阳光,这也大大增加了其作品的装饰性。
乔纳斯·伍德,《Landscape Pot with Plant》,丝网印刷,100×75cm,2017年
乔纳斯·伍德,《Maritime Hotel Pot with Aloe》,布面油画、丙烯,304.8×193cm,2014年
从创作手法来看,平面性是其显著特点,极少的阴影、扁平的画面,与古希腊陶器上的图案纹理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同时,他还经常利用照片与收集来的素材进行拼贴,从波普艺术与新达达主义等美国战后诸多前卫流派中汲取养分,并充分展现出当今时代的面貌。
乔纳斯·伍德,《Still Life with Blue Rug》,纸上水粉、墨水、彩铅和石膏粉,86.4×81.3cm,2013年
此外,陶瓷也是其作品不容忽视的元素,这来自妻子、陶瓷艺术家Shio Kusaka的影响。两人相识于校园,硕士一毕业就结了婚,一起创作、互为缪斯,也共享工作室、共同举办双人展,如今有了两个孩子,说伍德是“人生赢家”一点也不为过。
乔纳斯·伍德与妻子Shio Kusaka,摄影: Ruud Baan
与许多艺术家传奇、坎坷甚至艰苦的人生相比,伍德的艺术与生活称得上顺风顺水,这是个人家庭与经历使然,也是当下物质富足、社会平稳的大环境所造就的。人们期待看到非同寻常或充满反转的艺术故事,但或许如伍德这样“平平淡淡”才是真。
乔纳斯·伍德《Ghost》,布面油画、石墨,183×190cm,2004年
2019年,在达拉斯艺术博物馆回顾展上,他对2015年所作的《带圆点的兰花》(Polka Dot Orchid)念念不忘,并在随后疫情封城期间持续思考以黑色背景创作,此次展览新作由此诞生。不过在艺术家看来,该系列虽采用了波点、纯黑背景等元素,但并非对此前创作的颠覆。时尚芭莎艺术(Harper's BAZAAR ART)专访艺术家乔纳斯·伍德,与其就创作理念与生活方式展开深度对话。
乔纳斯·伍德,《Bball Orchid with Dots #2》,亚麻布油画、丙烯,101.6×76.2cm,2021年,于高古轩香港“乔纳斯·伍德”个展中展出BAZAAR:此次植物主题的画作在色彩等方面有很大不同,这些转变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体现了一种怎样的思考?乔纳斯·伍德:我并不认为有太大转变,可能是厚重统一的黑色背景加深了这种印象。我一直在尝试色彩、图案的研究,创作全黑背景的画作只是让我可以更好地聚焦一些想要突出的重点细节。BAZAAR:你曾说:“平面性来自绘画并非写实这一想法,它可以成为任何你想要它成为的。”这句话如何理解?乔纳斯·伍德:我从日常生活取材,但并非一位照片写实画家,而是画出对某个事物的印象和看法。不写实意味着没有规则、不必以一种特定方式去看待事物。我总是被扁平的平面以及堆积的形状、色彩和色块所深深吸引,时刻保持平面性算是一种挑战。乔纳斯·伍德,《Purple Dog-Faced Orchid》,布面油画、丙烯,147.3×114.3cm,2021年,于高古轩香港“乔纳斯·伍德”个展中展出
乔纳斯·伍德,《Yellow Flower with Lines 2》,亚麻布丙烯、油画,106.7×91.4cm,2021年,于高古轩香港“乔纳斯·伍德”个展中展出BAZAAR:你本科学的心理学专业,这对你的创作有何影响?乔纳斯·伍德:必须承认,绘画对于释放情绪及我的心理健康十分有效,让我充满活力、保持清醒。我曾在一所心理学实验室工作,需要处理大量数据、研究各种分析事件的方式与系统,这让我对艺术创作有所感悟——绘画也是如此,能让人理清自己,找到某种答案;或在纷杂的想法中挑战自己、画出佳作。
乔纳斯·伍德,《Bananas》,布面油画、丙烯,101.6×76.2cm,2021年,于高古轩香港“乔纳斯·伍德”个展中展出
乔纳斯·伍德在创作中
BAZAAR:年少成名,近十年的作品价格一路飙升,风格备受人们喜爱,那么你在艺术生涯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如何克服的?
乔纳斯·伍德:一开始,最大的困难可能是自我怀疑,对任何艺术家或许都是如此。因为你既需要批判地看待自己,又想要完全不受质疑的干扰,所以某种程度上只能直面它。其次是将创作实践与任何毫无助益的外界“噪音”分离开来,始终把画画放在首位,这是我的做法,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不太清楚如何“克服”,因为我并未陷入其中。困难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但我不想过多谈及,或许模糊一点的答案从某种程度也回答了这个问题。
乔纳斯·伍德,《Black Monstera Still Life》,亚麻布油画、丙烯,147.3×114.3cm,2021年,于高古轩香港“乔纳斯·伍德”个展中展出
BAZAAR:你祖父家收藏了一幅培根的大尺幅画作,但相对于培根暗黑的风格,你似乎更喜欢马蒂斯、安迪·霍沃尔、大卫·霍克尼等色彩鲜明的画作,为什么?乔纳斯·伍德:其实我很喜欢培根,从小在其画作陪伴下长大。读研时,我的许多画都充满暴力,毕加索我也喜欢,尤其是立体主义暴力的一面。我觉得当时的自己是个内心满是愤怒与不安的人,这似乎也情有可原,那时才23岁。而且我本科学的不是艺术,所以研究生阶段更像本科,尝试并思考过各种不同的绘画方式。硕士快毕业时,我开始画静物,后来到加州,结了婚。我猜自己感到更快乐了,开始画生活中喜欢的事物,以回应我最喜欢的画家们,如马蒂斯、毕加索、布拉克、梵·高和霍克尼等,他们的创作题材也多涉及静物、风景、肖像和室内。正是如此,我的画中少了很多暴力的东西,题材也大大丰富了。
乔纳斯·伍德,《Untitled》,布面油画,59.7×53.3cm,2002年乔纳斯·伍德,《Yellow Orchid with Cup and Book》,亚麻布油画、丙烯,86.4×66cm,2013年
BAZAAR:你曾将自己的作品描述为“视觉日记”(visual diary),可否用文字描述你日常生活的一天?乔纳斯·伍德:从周一到周五,我一般会接送孩子、健身,然后可能马上开始画画,在工作室的时间通常是早上10点到下午4-6点,有时画得多、有时少。我以前经常晚上创作,现在基本不会了。因为正在准备一场展览,所以我周末也会画一点,我们会把孩子也带到工作室。
乔纳斯·伍德,《Calais Drive》,布面油画、丙烯,264.2×213.4cm,2012年
BAZAAR:作为一名资深篮球球迷,你经常以此为主题,你最喜欢的球队是哪支?你在画这类主题作品时会觉得更加兴奋吗?乔纳斯·伍德:我来自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凯尔特人无疑是我的心头爱。同时我也喜欢洛杉矶快船队和湖人队。我爱NBA,几乎所有球队我都有关注,除非是那种表现实在差劲的。我年轻一点的时候画了很多篮球和其他运动员肖像,现在也会画,主要是同时出于对运动的热爱和想要练习肖像画。
乔纳斯·伍德,《D.J.》,亚麻布油画,102×81.5cm,2009年
BAZAAR:你是如何与高古轩达成合作的?
乔纳斯·伍德:我从2013年开始与高古轩接触,他们是当时为数不多想在美国之外为我办展的画廊,我也从未想过高古轩会代理我,但他们却这样做了,并为我提供了向世界展示作品的绝佳平台与机会。我又怎能不接受这个挑战呢?
高古轩分别在2019年(上)与2021年(下)为乔纳斯·伍德举办的个展现场BAZAAR:你曾表示自己不愿接受委托创作,也不愿听取藏家与画商的建议,那在高古轩的代理下,你觉得自己有绝对的创作自由吗?
乔纳斯·伍德目前正在高古轩香港展出,展览现场,2021年乔纳斯·伍德:当然有。他们非常支持和尊重我,而在我创作生涯早期提到的那种环境已经有所改变。我想人们也能理解我只是不愿意为别人、而非自己创作。对我来说,即使是亲近的朋友,我也很难为他画什么东西。所以,我并非针对想要委托我创作的人,而是的确做不到。
乔纳斯·伍德正在创作中,摄影:Aubrey Mayer
乔纳斯·伍德:她是最棒的人,支持并包容我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画家丈夫。她总是冷静又专注,会将自己的工作环境整理得井井有条,以及知道如何舒适地进入创作状态,这些对我影响很大。
乔纳斯·伍德,《Untitled》,平版印刷、丝网印刷,121.9×94cm(单个),2014年
BAZAAR:你对中国或中国艺术了解吗?你创作于2014年的版画《无题》,花瓶上风景让人想到中国传统山水画,是否受此影响?乔纳斯·伍德:当然,我从小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一些作品,以及我喜欢的现代艺术家如梵·高都曾受中国艺术影响。你提到的版画实际上来自美国一些国家公园的黑白照片。我想大部分人看到黑白风景都会联想到中国传统卷轴画,也会想到当时人们生活的环境和艺术创作方式等。所以,影响肯定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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