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笛安:那些心有不甘的文青后来怎样了 | 专访视频

张垚仟 现代快报读品周刊 2021-08-09



        

近日,作家笛安携新书《景恒街》做客南京先锋书店,与评论家方岩展开了名为《那些心有不甘的年轻人,后来怎样了?》的对谈。不久前,同样的地点,青年女作家郭爽和评论家何平举行了题为《那些不驯服的年轻人》的对谈。被问及关于这些对年轻人定义的看法,笛安笑着说:“我觉得这些不算是定义吧,这就是个形容词。一个定语,什么样的形容词、什么样的描述都可以加。

曾经被认为是“青春文学”代表作家的笛安,实际上是在《收获》这一纯文学杂志上完成初次亮相的。伴随着80后、90后的成长,笛安的写作理念也在不断变化。谈及曾经认为写作是对抗生活的方式,笛安说,那时候是她太年轻了。

张垚仟 | 文  牛华新 | 摄


  


讲述一个当下的爱情故事

安进入大众视野,是从“龙城三部曲”开始的。“龙城三部曲”书写的是一个家庭成员之间的爱和羁绊。笛安认为,这个故事放在十年前或者十年后,都具有某种共性。所以她想去写一个发生在此刻的爱情故事,呈现我们当下周遭世界的经验。于是就有了《景恒街》。

《景恒街》 

笛安 著

“景恒街”是北京CBD附近一条街道的名字,《景恒街》的故事发生在无数北漂挣扎奋斗着的北京。App创业、互联网、风投、粉丝经济,这些关键词都是打下了当下时代烙印的词汇。

为了搜集写作素材,笛安采访了一些在风投行业工作的朋友,从他们那里获得了很多故事。在写作的过程中,她读到了一篇财经记者写的特稿。特稿讲述了一个App创业者的故事,里面的一个细节特别打动笛安。每一个下载这个App的新用户都能够得到一个几元钱的小红包,到了最后,没有人愿意给这个创业者投钱的时候,他将这个奖励机制的红包绑定到了老婆的信用卡上。稿子里的一句话让笛安特别揪心,“每一个拿了这两三块钱红包的新用户都不知道,其实这已经关系到一个家庭真实的支出。”笛安辗转联系到特稿的记者,每次写完几章,就发给这个记者,让她提提问题或者建议。

笛安

“对于我个人的能力来讲,《景恒街》的写作难度是比我以前写过的‘龙城三部曲’更大的。”笛安说。不仅仅是因为这部小说写的是当下的事情,还因为这部小说的视角更为复杂。“龙城三部曲”每一部都采用主角第一人称的视角,笛安作为作者跟着主叙述者的视角就够了,然而《景恒街》内部交错的视角更多一点。


没有刻意为年轻人写作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笛安都和“青春文学”这样的标签联系在一起。但笛安却认为,“青春文学”并不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类型而存在。

“‘类型小说’应该是大多数读者与作者之间有一个共享的机制。读者打开任何一部侦探小说都知道凶手最后一定能被找到,并且一定是侦探把凶手找到了,不可能是一个路人。”然而青春小说并没有这样一种作家和读者之间共享的机制存在,或者说很难形成一个体系。

笛安也表示,她并没有刻意为年轻人而写作。“只是可能因为我作品本身的一些特质比较容易吸引年轻的读者。我当然希望从儿童到老年的读者都喜欢阅读我的书籍,但可能这样的作家本身不多。有可能还是有一个某个年龄段的人会比较偏爱某一些作品的现象。”

笛安坦言自己在零几年出道的时候,实际上拥有了一个时代给的机会。那时候,几乎是全社会很多人都在关心年轻作家。很多出版社在找自己的一个80后作者,所以出第一本书非常容易。“我当时的第一本书就是有一个出版社来找我,问我手上有没有东西可以出书。长篇写过没有?没写过,写一个让我看看。所以我现在想一想,当时还算是有一个机会,可能今天的年轻作者没有像当时一样那么容易了。

这次新书分享会的关键词是“心有不甘”,笛安觉得,年轻的时候心有不甘是应该的。“在非常年轻的时候,你有强烈的不满是对的。那个东西能让一个少年用尽一切办法去努力、尽可能地让自己往一个更好的方向去走。”


写作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从20岁开始写作,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2018年12月,笛安凭借《景恒街》摘得2018年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这是“80后”作家首次问鼎该奖项,不仅奠定了笛安在“80后”创作群体中的领军地位,更意味着这个年轻代际的创作获得了传统文坛的认可与接纳。

笛安开始写作是因为在法国留学时,生活的环境突然遭遇了一个变化。同时,从头开始学习一门外语会刺激对自己母语的感受。“我至今都觉得学外语对一个人非常重要。因为有一种新的思维方式、一套逻辑,新的系统植入,它会激活你以前对母语使用的那套系统,这会变成一个非常良性、一种互相的影响。”那个时候笛安觉得自己使用母语的方式有非常微妙的改变,“你自己能感觉到,对很多词语、很多说法的理解都不一样了。这时候可能就会刺激到你的一些表达的欲望。

在写作的道路上,笛安觉得自己受张爱玲和纳博科夫的影响很大。“在写作这件事情上,很多技巧就是《洛丽塔》那本书直接教我的。我觉得那是一个非常强大的榜样的力量,纳博科夫用实操教了你,怎么去转换场景、怎么‘操纵’读者。

谈到写作的意义,笛安觉得,写作已经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很自然而然的一种事情。“就好像说你肯定知道你不能没有肝脏,但你不会天天想着你的肝脏。”同时,笛安避免写作工作让自己变成一个令人讨厌的人。写作往往会要求写作者变成一个自我的人,对很多事情的第一判断是“我怎么认为、我认为是什么样的、我的感受是什么。”笛安说,自己不止一次见过很多同行说起一件事,然后马上下一句话就是:你看我那一年给什么地方,写过这样的文章。“你不能假设所有人都看过你的文章。”长期的写作会把一个人变得活在自己写的文字里面。

因此,笛安在尽可能地淡化“自我”这个概念。“不要太执着于自我的情绪,我的感受都没那么重要。过了30岁,你就会发现有时候你的感觉、情绪是一个特别不重要的东西,它只会影响你对事情走向的判断。


| 对话 |

我不太常说

文学这个词

读品:你父母都是著名作家,你读他们的作品吗?觉得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

笛安:我中学时代开始读他们的作品,当然后面他们写什么我都会看。当我自己开始实际写作,有一个切身的经验之后,我慢慢意识到文学与我父亲说过的东西不太一样。他们上一辈的作家,写作了一辈子,对自己的工作有他们的理解。而我的感受不太一样,至少我不太常说文学这个词,我比较常说的是写作。每个人怎么看待自己的职业可能不太一样。我父亲是那种有文人意识的作家。其实我们中国一直有一个“文人式写作”的传统。我们语文课本上有很多诗人,一千年以后的小朋友还在课本里学他们的诗,但诗人不是他们真正的职业。其实王安石真正的工作是变法,对不对?我觉得中国是有文人写作的传统,当然他们作品的文学成就已经非常高,但他们觉得自己真正的使命也许是和天下苍生如何有关。



读品:你是如何看待小说的思想和技巧、技法之间的关系?

笛安:小说的思想性对我而言都是自然而然带出来的。但小说首先要是一个特别厉害的故事。我觉得思想性这个东西可遇不可求,它不是追求就能达到的。其实技巧从来不能独立存在,它和思想相辅相成。技巧跟很多的东西有关,包括与你对写作的理解都是有关的。为什么我非常看重技巧,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一个以写小说为生的人不清楚技巧,其实最终妨碍的是表达的自由。技巧,真正最终能够帮助一个作家,让作家更加自由和无障碍地去传递自己想要表达的,这个才是我们锤炼技巧真正的目的。



读品:写完这部小说之后有没有什么“心有不甘”?

笛安:我写完的第一个瞬间觉得开心死了。但其实我写完之后,我放了一段时间,想要再做修改。有时候,你自己心里清楚,自己目前可能只能做到这样,但你又还是有些不满意,那个时候就有点不想把稿子交出去,就想放一放、再看一看,后来就改了几个错别字。即使有缺陷,你也得承认它;即使你自己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也得承认它就先这样。



读品:你的创作题材一直都在变化,后面有什么新的写作计划?

笛安:我常常在自己有触动的时候,就开始动笔。但什么东西会触动我,这是不一定的。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南方有令秧》在我的写作里是一个意外,剩下的作品,我认为还是有脉络的,都还是有一脉相承的一种渐变。接下来,我想出一本中短篇集。因为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写中短篇了。这两个载体跟长篇真的是不太一样,所以我想试试看,既然我已经七年都没有写中短篇小说,我想写一个全新的小说集。


笛安

原名李笛安,1983年8月2日出生于山西太原。著有《告别天堂》《芙蓉如面柳如眉》,“龙城三部曲”《西决》《东霓》《南音》。2014年11月,出版长篇小说《南方有令秧》,获第三届“人民文学新人奖”长篇小说奖。2018年12月,出版都市长篇小说《景恒街》,获2018年度人民文学奖长篇小说奖。





编辑 | 菜虎

 © Copyright 

原创作品 | 转载请联系授权 | 欢迎分享



读书需要安静  也需要分享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