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秀萍：秋雨情思
· 时光流逝，唯有这里记录你的生活点滴 ·
文 | 靳秀萍
窗外，一片迷蒙，密密麻麻的雨脚嬉闹着、飞舞着扑向大地。我知道，一年一度的绵绵不绝的秋雨季又来临了。
丝丝缕缕的秋雨倏忽之间就褪尽了暑热，"天气晚来秋"，秋的气息日渐浓郁起来了。繁忙紧张又无序的工作使人愁思满腹，灰蒙蒙的天气愈发将这种心情渲染到极致，阴郁竟无限地放大起来。起身独自望着窗外发呆，朦朦胧胧的雨幕将思绪拉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很盼望下雨，特别是绵长的秋雨。因为只有下雨，终日辛勤劳作的父母才会停下手中的活计，绵绵秋雨能给疲惫不堪的大人以喘息的机会，也成了孩子们嬉戏玩耍的绝好时机，我们这些顽童才会无拘无束地玩泥巴，虽然常常因为弄湿衣服而遭到母亲的惩戒，但还是乐此不疲。阴暗潮湿的房子里，最有趣的莫过于几个小孩在一起过家家，好喜欢饰演母亲的角色。那时候的我们好想早点长大，殊不知大人的世界会有那么多的艰难甚至磨难。
稍大一点后，关于秋雨的记忆多了但真不忍回忆。在灰蒙蒙且阴冷的田野中掰玉米棒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一家人冒着细密的秋雨劳作是常有的事。有时候，为了赶在连阴雨之前收回玉米，我们姊妹几个常常冒雨掰玉米棒、扛秸秆。寂静的田野中，只听见雨打秸秆的滴嗒声和沙沙翻动玉米秸秆的声音，锋利的玉米叶子划破小手也是常事，即使裹着血水和泥水也顾不上休息，更没办法包扎。记得有一年，父亲连夜找人播种小麦。漆黑的夜空中，透过拖拉机灯光，丝丝飞舞的雨丝如黑夜中的精灵在空中乱窜，好阴冷的秋雨!好漫长的播种!
秋雨中浸润过几多快乐，却也多出几分岁月的酸涩。
依稀记得，上初二时我们借住在学校隔壁小学门房对面的一间小房子里，这是同村的在学校当老师的本家爷爷给我们找的。十几个同村的女孩子就地铺些麦草，再铺上褥子，就成了简单的学生宿舍。清苦的住宿条件因为有了同龄孩子的相伴，倒也快乐。屋内的嬉笑声伴我们走过了青葱岁月，绵绵不绝的秋雨给了我最清晰的岁月记忆。
依稀记得，秋雨季节，潮湿的被褥对于嗜睡的我们来说倒是可以忍受，最难堪的是早上的洗脸。每晚自习课后，我们会轮流用本家爷爷的铝壶提前打水,早上好用来洗脸。清晰记得有几次雨天，同伴忘了打水。第二天起床，十来个女孩子齐刷刷地站在房檐下，用掌心接住那滴滴嗒嗒的房檐水，嬉笑着、打闹着胡乱往脸上涂抹几下，背起书包，就钻进淅淅沥沥的秋雨中。阴冷潮湿是秋雨留给我的最初印象。那时候，雨季对于我们来说是那样的漫长和阴冷。物是人非，心随境转。如今，落红满地的秋雨中，那些曾嬉戏打闹的舍友今又在何处？
学生时代，关于秋雨的记忆远不止房檐落下的洗脸水。平日里啃着干馒头，吃着不见油花的饭菜，最盼望的莫过于周末。好不容易盼到周末放学，如麻的雨脚却锁住了回家的路。中午放学，饥肠辘辘中，冒着蒙蒙细雨和同伴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家走去。不足十里的泥泞小路要足足走一个多小时。到家那一刻，浑身湿透，满腿污泥浊水，母亲泪眼盈盈地帮我脱下衣服，端上热乎乎的面条直到实在吃不下为止。现在，每逢雨天开车上班，看见骑车上学的孩子，总是缓缓而过，极力避让，生怕溅湿了孩子们洁净的衣服和书包。也总会在雨天顺路捎上小区上学的孩子，不想让萧杀的秋雨淋湿花季孩子追梦的道路。
凝望窗外秋雨霏霏，思绪漫飞回刚参加工作那年的雨季。在亲人的期盼中，我中师毕业，分配在离家七八里的邻村小学任教。开学那天，又逢愁煞人的秋雨，迷迷蒙蒙的雨幕中，父亲背起被褥送我去报到。一路无言，那条路那天走了多久，早已不记得了，但父亲并不高大的身躯在雨中踽踽独行的一幕却永远清晰。如今，望着秋雨后残叶满地的窗外，想到曾经健步如飞的父亲早已斑斑白发，心情顷刻间也如这雨丝一般惆怅不已。人道秋雨无情，更哪堪岁月无情？
前几天因阴雨回家为公婆送衣裳，看到细雨霏霏中拄杖前行的婆婆，心中一阵酸涩。十多年前，国庆节回婆家，天灰蒙蒙的，路过地头，远远望见了在雨中收玉米的老公和婆婆。婆婆浑身湿透，两脚污泥，戴一顶发黑的草帽，两只手却还在不停地捡拾玉米棒。那一刻，我心头微微一颤，雨点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有一年教师节，跨上讲台，看见讲桌上一大束鲜花，台下几十个学生齐刷刷站起"祝老师节日快乐"的一幕也发生在秋雨纷纷时。
女儿小时候，多少次，每逢秋雨，骑着电动车的娘俩，即使穿上长长的雨衣，半截裤腿淋湿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所有的不快都会随着女儿快乐的笑声烟消云散。几天前，又在丝丝秋雨中不顾乘务员训斥强行上车为女儿放好行李，挥一挥手，任秋雨带走思念和牵挂。岁月脚步竟如此匆匆，来不及回味我已开始迈向了人生的秋天。
窗外，秋雨依然迷蒙!
【作者简介】
靳秀萍 | 女，七零后，已过不惑之年。中学教师，喜欢文字，衷爱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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