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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也是妈,您一辈子辛苦啦!您把儿子拉扯大,如今儿媳来报答……”我正在静心欣赏笔记本电脑里《婆婆也是妈》这首好听的歌曲,忽然手机微信收到一条信息,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小红发来的小视频。只见樱桃树绿叶间珍珠玛瑙般的红樱桃个大、色艳,惹得我馋涎欲滴。又一条语音:“建生,快吃樱桃来!”听着那陌生的蓝田口音,我忙打开视频,叫妈妈和她侄女见一见。好久未见,小红姐又黑了,更瘦了,还是那样的乐观快乐,问了姑父、姑姑,又问我两口子及孩子,以及我哥家的一切。 宝钏姐 作者│刘建生 编辑│卿筠
半小时后,姑姑侄女依依不舍地挂断了视频。妈妈嗔怪地说:“唉,死女子不听话,大学生不嫁,偏要远嫁蓝田种樱桃当山里娃!拳头大的瓜,一拃厚的皮,瓜得实实滴!”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咋们约会吧》节目中一位年轻女孩的“名言”:“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后面笑”。这句话暴露出当今社会女孩拜金主义严重,充满铜臭的择偶观。顿时,我对我这位“宝钏姐”顿生敬意。
说起王宝钏,喜欢秦腔戏的朋友当然不会陌生。她是丞相三女儿,抛绣球招亲偏偏砸中乞丐薛平贵,老丞相要悔婚,刚烈的王宝钏信守承诺执意要嫁叫花子,随之与父母决裂,搬出相府豪宅屈居寒窑,清苦地生活了十八年。后来薛平贵在异国得到王位衣锦还乡,王宝钏苦尽甘来过上了幸福生活。之所以把舅家表姐小红称为“宝钏姐”,是因为她两有很多相似之处。
小红姐家在千阳县崔家头镇,是大舅家的大女儿,姊妹三个,还有二姐小云,表哥晓峰。舅舅参军转业后分配至陕西省工业锅炉厂,是个有几千人的国营大型企业。我曾去过,大门上厂名题字是原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在面临接班的问题上,本来小红姐年龄刚好,但她疼爱弟弟,就坚决把这份诱人的工作让给了他,所以表哥初二刚上完15岁就接班去了。
你如果说小红姐傻,其实更傻的在后面。18岁的时候,小红姐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高挑的身材,水灵灵的大眼睛,惹得十里八乡说媒的能把门槛踏断,有当兵的,教书的,从商的,可表姐一根筋:“咱是农民,没有正式工作,硬找一个吃商品粮的,一辈子叫男方看不起。”就这样,说媒的领着帅小伙子走马灯似的转过无数次圈后,小红姐硬是一个也没看上,气得妗子没办法。逼急了,小红姐就委屈的将自己反锁房间哭了睡、睡了哭。最后,小红姐随她舅家的表妹一起去学裁缝手艺,后来分配到西安一家制衣厂,开始了打工妹生活。在工友介绍下,认识了忠厚老实的表姐夫惠顺红,远嫁蓝田。妗子从此留下了心病。结婚那天,由于路远,娘家人只去了十几个。后来据爸妈讲,小红姐嫁到了蓝田县孟村乡什么村的,穷山恶水,家里很穷,公公、公婆年纪很大。妗子后来49岁就因病撒手人寰,与表姐不如意婚姻的打击也许有关。
后来,表姐陆续养儿育女,隔好长时间回娘家。她永远是那样的健康、快乐,似乎很满足。
2010年的暑假,妈妈带我去了表姐家一趟,我的内心震惊了。在凤翔坐班车上高速,三小时后到达西安。在二姐小云处逗留几天后,我们与小云姐、小峰哥及孩子们向蓝田出发。换过好几辆公交车,我们出了西安城。车子上了白鹿原,扑入眼帘的不再是繁华,而是逐渐萧瑟。在一个路口下车后,我们徒步走了几里路。时值夏季,路旁的玉米叶子翠绿,硕大的包谷吐着红缨子,地里不时窜出一只肥硕的野兔,几个孩子欢笑着去追,快乐无比。而对于从小生活在农村的我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倒也看不出异域风情。走了四五里路后,在一个村口我们乘上了带棚中三轮,这是专跑表姐那个村子的。半小时颠簸后,又在一个路口下车。一伙人沿着弯弯曲曲的下坡山路,老远看见牛娃——表姐家的儿子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迎接我们。他十一二岁,头发浓密,脸儿黑红,透着健康和活泼。不久,我们就来到位于半山坡的一座二层楼房前。我看着楼房,觉得它鹤立鸡群,远比周围的土坯房阔气多了。打着双拐胡子巴茬的姐夫说楼房是他弟兄两合盖的,他哥家出的钱多。我忙问姐夫怎么打着双拐?他说是强直性脊柱炎。大舅退休后,妗子也去世了,就一直住在小红姐家。他鹤发童颜,像个老神仙。
午饭是在老家吃的,米、鸡肉这些是我们去的时候小云姐买的,下午四五点才吃,我早已饿得饥肠辘辘。老家寒酸多了:低矮窄小的头门,门板朽得厉害。六间对口的土坯房摇摇欲倒,黑暗的房间散发着霉味。我顿时鼻子一酸:表姐真的就像苦守寒窑的王宝钏!她在这里已经生活了19年了。这些年,苦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青青和牛娃显然好久未吃肉了,埋头刨米饭,大口吃鸡肉。可我如鱼刺扎在喉咙,吃不下去。
第二天,青青、牛娃带我去河里玩。沿着蜿蜒盘旋的土路下坡,只见坡上种满了西瓜,瓜只有小碗那么大。据说以前他们这里从不种西瓜,那年我二舅去看侄女,顺便买了些西瓜子,教给表姐种植西瓜的技巧,才在这里推广开来。本来西瓜要种在肥沃的平地里,要浇水施肥打药除虫,可在这里是粗放管理,自生自灭。渴了,牛娃顺手摘了一个,用拳头砸开,瓤红籽黑,倒也甜。在宽阔的河边,我们挽着裤腿钻进清凉的河水,惬意无比。我爱好石头,满河滩捡那些形状颜色奇异的石头。牛娃给我抓来两只大螃蟹,我好兴奋,可惜养在瓶子里,回西安后双双客死他乡。我很后悔。小河才是螃蟹的家,我害死了它俩。
大舅说这里的人很懒:锄玉米时光把地头一锄遮丑,怕别人笑话。整天打麻将,男女老少都会。麻将成了“一村一品”的特色。的确,小红姐爱打麻将很,一家人坐在一起玩,不赢钱,几天下来给我也教会了。我可是发誓这辈子不抽烟、不打麻将、不喝酒的。
其实小红姐并不懒。那天下午姐要去翻樱桃园的地,我也要去,姐说我是亲戚劝我别去,我硬是夺过一把圆头铁锹干了起来。夏天的黄昏依然很热,不一会姐就累的汗流浃背,衣衫皆湿,我也一样。最可恶的是硕大的牛虻蜜蜂一样围着人乱叮,一不留神,光腿上针扎一般疼,瞅准一拍,贪婪吸血的牛虻应声而落,而鲜血也小溪般顺腿流淌。“樱桃好吃树难栽”,此话不假啊!
表姐在村子里很优秀。因为有文化,被推选为妇委会主任,听说还被组织去贵州六日游呢。她分管计划生育工作,各项工作井井有条,年年获奖。她孝敬老人,善待公公婆婆,得到乡邻赞扬。婆婆已经过世,公公七十多岁。由于妗子去世,表哥在西安买的房子被拆迁,大舅也被表姐接到她家住,好几年了。表姐夫因病残疾,丧失了劳动力,套牛耕地这样的粗活都落在表姐柔嫩的肩上。大女儿青青学习很好,已经上初二,长得很漂亮。牛娃学习不行,但很勤快。
我常想什么是幸福?人们常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小红姐疼爱弟弟,把招工指标毅然让给峰峰哥,这多么高尚啊!她有自知之明,推想自己没工作,就算找个大学生端铁饭碗的一辈子受气,就远嫁蓝田找了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种麦子,种西瓜,种樱桃,带领乡亲勤劳致富。最基层的妇委会、计划生育工作,她干得如鱼得水。我问她幸福吗?她笑着说幸福呀!别人觉得苦,她却很知足。她说一篮子樱桃要卖二三百元,可谁知道这背后凝结着多少汗水!
临回时,小红姐硬塞给我妈二百元钱,让买衣服。我妈不要,她执意给,说我姑多少年才来一会,钱不多,一点心意。事后大舅埋怨妈妈,说你一家子挣钱,小红给,你也忍心接下。我妈很后悔,也很无奈。
每年樱桃成熟季节,我就不由得想起我的宝钏姐。姐,你在他乡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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