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生 | 寒衣节思亲 | 自由微信

刘建生 | 寒衣节思亲

原创 2017-11-20 刘建生 时光捡漏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日记本

寒衣节思亲

每年十月初一，阴霾的天空几乎都会降下蒙蒙细雨。冰冷的雨滴，如同老天爷的泪滴，伴随阵阵冷风，让人倍感凄清、惨淡。“鬼不走干路”——这是流传已久的俗语，寄托着人们对先祖事死如事生的美好愿望。

十月初一的下午，我漫步在雍州街头，不时见到有人来到十字路口点燃冥币，给逝去的亲人送去“金钱”、送去问候、送去思念。我依稀听到：“天冷了，拿着这些钱买些棉衣、棉鞋，别冻着……”看着扶摇直上苍穹的纸灰，我顿觉这些话怎么那么耳熟？奥，对了，上周六我和姑姑们回祖坟给逝去的祖辈烧纸钱时，姑姑们不也是这样和作古多年的曾祖父、曾祖母、爷爷、奶奶们这样絮絮低语的吗？

我的思绪，不由得飞回上周六给逝去的亲人烧纸的情景。

上周四，姑姑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回老家不？我知道，姑姑操心着给爷爷奶奶送寒衣！一想到每年十月一老爱下雨，我就决定周六提前回家，拉着姑姑们回老家给祖坟烧纸，也带着妈妈去给外公外婆送寒衣，早早送去晚辈对亲人的缅怀和牵挂。

在西街李宽良烧纸部，昔日“门前冷落车马稀”的场景已经不复存在，只见人头攒动，买寒衣、冥币、香烛等祭祀用品的人络绎不绝。小姑因为在宾馆打工请不下假，就将买好的一大包寒衣冥币让我捎回烧掉。另两个姑姑在柳林街道等我和妈妈。

那天天气晴好，天蓝云白，让人低迷的情绪稍有好转。车子出了柳林一路西行，只见新修的千凤公路宽阔平坦。由于有不少车走宝平高速，所以这条新路车很少，以至于我可以高速行驶。北斗坊、尧典村一一晃过，村庄、枝头红灯笼般的火罐柿子、村头闲聚的老人，令人倍感亲切。在半坡铺村，我看到路旁“秦汉血池祭天遗址”的指示牌时不禁想：祭祀，自古有之。在秦汉时期，统治者率领文武百官千里迢迢来此登台祭天，祭祀坑内，数不清的玉璜、玉人等玉器及青铜器寄托着人们对宇宙天神的敬畏，那森森马牛白骨，当年可都是献给天神上好的“牲”。此地叫血池，莫不是两千多年前祭祀时屠宰牲畜血流成池？

在崔家头镇，块块良田不再是碧绿麦苗，土地流转使华圣果业落户此地，因此块块地里全是苹果园。轻车熟路，我和妈妈径直来到公坟。座座老坟日渐沧桑，又添新坟数座。看着墓碑，母亲凝重地指给我说这是某某他爹，那是谁谁他妈。娘家村里的人，年过六旬的母亲竟然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外公外婆斑驳的墓碑，我和母亲虔诚地跪下，恭恭敬敬地插上香烛，摆上果品，点燃寒衣纸币，母亲边烧边叮嘱：“爹、娘，我和建生看你们来了。天冷了，给你们送棉衣和钱来了。家里都好着哩！楼房也买了，车也买了，建生家女子学习也好哩……你们就别操心了！”纸灰直冲天空，母亲欣喜地说：“看你外爷外婆兴滴，都拿到钱了！”我知道，人们总是想着亲人们住在天堂无忧无虑，纸灰上天，预示着亲人已经拿到了晚辈千里迢迢送来的“巨款”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们宁愿把它想成真的。泪眼婆娑中，我仿佛看到了外公戴着黑瓜皮帽和石头镜、穿着黑棉袄和黑棉裤、腰扎一条黑腰带，慈祥的笑脸，雪白的山羊胡子！我也好像看见外婆笑吟吟地迈着小脚、拄着拐杖，头顶方格帕帕手巾，望着我笑眯眯的！

慈祥的外婆，您离我远去已经14年了。记得我小时候，有时妈妈去太白工作的爸爸那里，外婆就迈着小脚、拄着拐杖翻过深沟来我家，高兴得我哥俩像过年。每天放学我俩一进厨房就会发现，您总是切好“驴耳朵”削筋在案板上整整齐齐摆成行等我俩，锅里水早已烧开。那份温馨，令人感动。晚上，我哥俩在煤油灯下做作业，外婆就陪着我们掐帽辫。攒多了，就缝成草帽，四月初一边朝灵山顺便卖掉，换些油盐调和钱。二舅对此很不满，嫌外婆丢他的人。二舅在乡上当电工，不是正式工，工资微薄，养活一家七口人，日子过得很清贫。外婆却呵呵一笑：“我不偷不抢，丢你啥人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很难过！外婆，你一辈子勤劳俭朴，受了不少苦，却没享多少福！如今外孙工作了，挣钱了，每月几千块呢！您若在世，就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卖草帽了，我会给您买最好的衣服，买您最爱吃的鱼罐头，开车带您去全国各地旅游，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在！”

外公，我忘不了我小时候总是感冒发烧，而我们村没有医疗站。妈妈总是在崔家头镇医院给我看病，因为要打几天针，就把我留在外婆家。每天下午，慈祥的外公牵着我的小手步行几里路去镇卫生院。回来时，总忘不了买糖哄我。病愈后，妈妈来接我，我常常会躲在屋后的窑洞里叫不回去……

回老家的路上，看着娘家虽不常见但刻骨铭心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两个姑姑既惊喜又伤感，不约而同念叨起爷爷奶奶。

“唉，伯（过去人们把爸爸叫伯，方言读bei）把罪受扎了。咱们姊妹多，我常常记得伯赶着牛，扛着犁去水磴口犁地。那坡路弯弯曲曲满是料僵石头，走不好就会滑倒，磕得膝盖掉皮。那块地离家最远，架子车拉不到地里，最害怕背麦子。渴了，咱姊妹们就到对面半坡冒水泉喝凉水。那味道真甜！”一个姑姑说。

“那些年，伯喂着两头牛，天天要割草。娘（方言读nia）给我们姊妹缝补衣服做饭喂猪，还要给生产队劳动挣工分。唉，娘可怜滴，才活了六十多一点。临终前，咱姊妹几个用架子车拉着娘去千阳看病，路多远啊！若放在现在，打个120，救护车就上门接来了！”另一个姑姑说。

开着车，听着姑姑们的忆苦思甜，想着爷爷奶奶疼爱我的点点滴滴，泪水有一次模糊了我的眼睛。

屋后六座坟地荒草萋萋，翠柏吐青。我和姑姑们照例摆供果、燃香烛、烧寒衣，寄托哀思……

“快回家，今天十月一哩！”一位年轻的妈妈催着宝贝儿子匆匆回家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环顾四周，只见霓虹闪烁，高楼林立，雍州城夜景如画。我不禁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人这一生，相对于茫茫宇宙而言，几乎是昙花一现。岁月悠悠，时代各异。上辈亲人所受的苦难无法弥补。我们只有活好当下，不负韶华，且行珍惜！立足本职，爱岗敬业，发光出彩，既是对逝去亲人最好的汇报，也是对子女最好的言传身教，更是对自己生命最好的珍惜呵护！若干年后，当我们的子女为我们送寒衣时，我们才会含笑九泉，永远沉默！

　作者简介　

刘建生，男，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特殊教育学校教师，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凤翔县作家协会理事、会员，凤翔县楹联诗词协会会员。先后在中国散文网、《陕西青年》、《宝鸡日报》、《凤翔视窗》、《一览》发表散文、诗歌、通讯百余篇。在第四届中外散文诗歌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在凤翔县“信合杯”庆祝建党90周年征文大赛中荣获一等奖，在凤翔县“家风大家谈”征文大赛中获三等奖；在姚家沟镇第二届桃花节征文大赛中获二等奖；在美丽凤翔电视脚本大赛中获二等奖，在凤翔苹果广告语征集大赛中获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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