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 | 手心里的温暖

Original 王青时光捡漏 2021-07-30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手心里的温暖

文 | 王青

自记事以来,我便手脚冰冷。加上多年的气管炎，每年的冬天都很难熬。一到冬天，母亲便把我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手缝的棉衣棉裤总是最厚实的。但就是这样，还是挨不过干冬凶猛的流行感冒。而只要一感冒，就伴随着粗重的咳嗽，头重脚轻，呼吸困难。每次去看病，母亲都紧紧的牵着我的小手。而我全身上下，只有一双大眼睛裸露在外，睫毛上早就厚厚的落了一层霜。那时，母亲的手又大又温暖，常常让我想变成一只小虫子，全身心都蜷缩在母亲的手心里。我想，那样就不会再有寒冷了，我也就不会再生病了。

渐渐长大些，我上小学了。尽管隔三差五的请假，但成绩一直遥遥领先。身体好些了，虽然仍敌不过冬天的干冷，但心绪明亮了许多。深秋的风含蓄而猛烈，呼啦着哨子和村里的孩子们疯跑着。他们把塑料袋绑在一根木棍上，呼呼的风声和嗞啦的袋子声响全被他们咋呼的笑声盖住了，可我坐在早就烧旺的炕席上，听的真真切切。多想出去看一眼，他们是怎样的疯跑，怎样冻红了小脸，最好是能拿着那呼风的神器跑上个来回。嘬喏着向母亲申请，母亲只管忙着手里的活计，头也没抬，只一句“不去”，就任由我独自冰冷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母亲走过来摸摸我的手说：“手还不冰，穿暖和，咱娘俩去看你婆。”天知道，我那时有多欣喜若狂，只是病怏怏的身体总跟不上心绪的跳跃，木讷讷的。母亲依然牵着我已然长大了许多的手，那手心里的温暖还是让我紧紧的依赖着。走出家门，疯跑的伙伴们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呼呼的北风预示着冬天将至的威严。我知道，母亲是想带我出来转转，她了解女儿心里的小嘀咕。

后来，上初中了，难题也来了。学校离家较远，其他孩子都骑自行车，而我只能春夏两季自如的骑车上学。秋冬的凛冽似乎冰封了我的腿脚，没走几步就气喘难耐。在我的印象中，比我高一级的姐姐一直用自行车驮着我，走过了太多风雪飘飞的日子。身材娇小的她，总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坑洼崎岖的上坡路，她嘴里虽埋怨着我，却一次也没让我下来走过。那样的日子里，姐姐的车后座，如同母亲温暖的手心，我依然贪婪的依赖着。

再后来，我考上了凤翔师范。仍清晰的记得当时好多人惊讶于我孱弱的身体和傲人的成绩。终于一个人生活了，我突然失声痛哭。没了母亲手心里的温暖，没了姐姐稳稳的车后座，我擦干眼泪，第一次开始计划自己的生活。如果说那时没有无所适从的忐忑，没有畏首畏尾的怂样，那都得感谢母亲和姐姐的言传身教。那三年依然冷到彻骨的寒冬，我独自抵挡着。没了母亲牵着我，没了姐姐的自行车载着我，我反而坚强了许多。感冒咳嗽的周期越来越短，还坚持带家教补贴家用了，这是母亲最欣慰的。

现在，我遇到了他。认定他是因为他说：“你手脚冰冷，以后我就是你的太阳。”他做到了。外出时，他或羞赧，或骄傲，都紧紧的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天热时，他知道我耐力差，就一路牵着我的手，随着我的小步调慢慢踱着。寒冬时节，他生怕自己的手心不能完全温暖我，索性把紧攥着的两只手塞进上衣兜里。不知不觉中，他牵着我的手走过了许多春夏秋冬。女儿出生后，他一手抱女儿，一手牵着我。后来，他一手牵着女儿，一手牵着我。

2012年去湖南旅行，一路上他牵着我的手登高山，探险峰。张家界旖旎飘渺的景色记录了我们雨中穿谷、十里画廊、诡秘九天洞、凤凰洗礼和惊悚玻璃桥的美好和深情，也记录了我一次次的感动。他总是紧紧抓着我的手，纵然浸汗湿滑，也没放开过。人群偶尔冲撞开我们的手，他就特别紧张，还一本正经的嘱咐我要抓紧他。期间，有同游的朋友调侃，说我们老夫老妻了还腻腻歪歪。他很认真的告诉朋友，说我身体羸弱，他只是不放心。

一晃，十年过去了。牵着我的手，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也成了我的一种习惯。有时，有朋友会久久的把目光定格在他和我紧紧牵着的手上。他似乎少了之前的淡定，蓦地把两只手放进上衣兜里，只是握得更紧了。但就这，我敏感的神经还是乱了。生拉硬拽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死死地抓住。他嬉皮笑脸的逗我笑，嘲笑我小家子气。我不理他，自顾自的疾步回家。他也只得随着我，照旧紧紧抓着我的手。

以后的许多个日子，他依旧牵着我的手出门。遇到朋友调侃，还是会把两只手放进上衣兜里。没有言语的温暖浸润在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让我每个有风有寒冷的日子里踏实的依赖着，就像小时候依赖母亲手心里的温暖，依赖姐姐后车座上的踏实一样。

　作者简介　

王青，1984年生于凤翔。喜欢游历然疏于计划，喜欢抒情却文字慵懒。也曾不羁，也曾优雅。惟愿文字流淌，岁月静好！

【悦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