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一碗元旦果真没吃上的玉米糁子
文: 李 强
看到这个题目的读者,大概还会对前面那篇类似题目文章有印象的:一碗元旦或许吃不上的苞谷糁子。前一篇文章是预期性的,写在元旦之前;这一篇文章是确认性的,写在元旦之后。
当时写作的时候,就已经预期到元旦时的饮食安排,并且推测可能吃不上今年一直想吃的苞谷糁子,原因在前面文章中写过了,这里不再重复叙述。所以,才写下那篇略带遗憾和伤感的预期文章。但是很巧的是,在元旦放假前一天晚上,在西安刚好受邀参加一个同学聚会。因为是在家乡风味酒楼吃饭,所以,召集聚会的同学特意点了一份苞谷糁子,说就是因为看到我的那篇文章才想起来应该满足一下我的这个小小的但并不太容易实现的愿望。不一会儿,苞谷糁子就端上来了,并不很像我们在农村时吃的那样,倒有些像很稀的小米粥。当时,还和老家同学聊起这个话题,刚好她也吃的是苞谷糁子,就的是我喜欢的油炝红萝卜丝。而我吃的并不正宗的苞谷糁子本身是没配菜的,桌子上有一份其它菜配的辣酱,我就顺便放了些,倒也吃得不错。
放假第一天早上,接到元旦回老家参加一个新年聚会活动的邀请,第三天就是元旦的。所以,在上一篇文章写好后,因为一些事情改变了元旦安排决定不回老家去的我,又计划着元旦当天往返老家和西安一趟,但想着肯定也是不会吃到苞谷糁子的。因为,我早上从西安出发,直接去半路上的岐山朋友家,到镇上估计十点左右,能吃上豆花泡馍就算不错了,中午肯定是臊子面大餐的,午饭后回趟老家转一圈儿,又得匆忙往西安返。所以,肯定是没空吃上老家的苞谷糁子的。
热闹而开心的短暂午餐相聚之后,我驱车回到了岐山。上周回宝鸡,并没直接回我的老家。所以,这次,决定要回老家去看看。在县城我姐姐家接我母亲一起回家时,却碰到一个挺辛酸的片断。原来,我事先打过电话,说大约这个时间到岐山来见我母亲。可谁知,老人在中午饭后却让我外甥将她送到县城边上,说自己要搭公共汽车回去。其实,为的是不想让我开车多跑路,怕我太过辛苦。当时,老人想的是我就不用回老家去了,在岐山看看我姐就可以走,因为几天前我见过老人的。我赶紧打电话,老人已走了不近的路。好在我开车,还快一些。追上老人后,一起开车回到老家。当老人打开那个我已经熟悉和适应了半年的平常只有老人一个在家格局的老家时,曾经熟悉而亲切的一切,此刻似乎都那么地远离而冷漠,我的眼睛顿时温润了。走到后院,看见五年之前依然是那个样子的柴房,看到我的父亲去世前堆放的柴火依旧时,我再次泪涟涟的。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只是,这一切伤感和失落我都应该适应和接受的。在冬日暖阳的寒冷中,我躺到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可不停地接到电话催我早些出发,怕我回到西安会晚,怕节假日路上堵车不安全。其实,这都是实情呢,我也不得不考虑。可是,实在太于疲劳,我还是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在我走前,我母亲照例将家里有限的东西给我装了一车厢,却唯独没有装玉米糁子。当时,我并没特别在意,也没立即询问母亲。
等到忙完一系列事情,长途跋涉后疲惫地开车回到西安。回家之前给母亲报平安时,顺便问了一句:今年的糁子你吃上了没?老人的回答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秋上卖玉米时,我忘记留下拉糁子的玉米料了,所以,冬上没糁子吃。我母亲平常就是这样的心不在焉,连常规而重要的事情也会忘记的。早些年,要是我的父亲在时,肯定不会有这种可能本不该有的遗忘。但如今,我母亲一个人在家,这种本来农村冬天必吃的玉米糁子事,却还是被我母亲大意地给遗忘了。我将在打电话之前想好本来要说的后半句话咽回去了:你在家里多吃些糁子,你种的菜都是好的糁子就菜呢。过年回去时,我也要吃糁子的。今年我还一顿糁子都没吃上的。我写过几篇关于玉米糁子文章的事情,倒不会给我母亲说的。因为,老人根本听不懂,说半天也不会理解。
而且,那只是我的心理感受,老人并不会因为吃不到玉米糁子而难过的。老人的生活简单而节俭,从来不挑食的。在老家,已经被阻止种好多种粮食,比如,今年已经弃种辣椒,所以,我也吃不上炒辣子的。但老人还坚持种了比较难收种的玉米,却还自己没能吃上玉米食品:搅团或糁子。这是我没想到的事情,估计老人自己多半也不会想到的。
今天去吃早点,还特意点了一种老家没种过的玉米食品:粘玉米。以飨元旦未能在老家吃上苞谷糁子的一些遗憾,但效果肯定是不一样。
题目开始写成:一碗果真没吃上的苞谷糁子,其实指的是元旦当天在老家没吃上,虽然在西安还小吃了一回不太正宗的苞谷糁子。这时,想到在农村时,我们叫玉米的时候多,叫苞谷的时间少。所以,又将题目中的苞谷二字换成玉米。或许,这也是我的乡土情结在作祟。
元旦当天,并没和任何家乡人聊起玉米糁子话题,就是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时的那段对话,一下子让我的心情突然有些沉闷和伤感起来,这也是促使我写下这篇文章的主要原因之一。
李 强,1972年生。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故土情结很浓。喜欢品读文字,体味人生百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