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青 | 长情的等待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长情的等待
一进门,刚满周岁的儿子就像喝醉了的小酒鬼一样跌跌撞撞的扑了上来,嘴里含糊的嚷着”妈妈,妈妈”。母亲缓缓的跟在后面，笑盈盈的看着儿子给我的无上的礼遇。
快速洗漱之后，我便和儿子在客厅玩闹起来。
每日早起去上班，总是匆匆瞅一眼熟睡中的儿子就出了门。晚上能正常下班的时候又总是不多，不是这个病人异常，就是那个治疗未完。我总要细致又稳妥的处理好医院的一切，认真办好交接工作，才去追赶回家的地铁。因此，我格外珍惜陪儿子的每一个时刻。
儿子瘦瘪的小屁股坐在我并不娇小的脊背，撒着欢儿的蹦跶叫嚣，嘴里不停的说着怎么也听不清楚的话语，口水也或飞溅或滴落，浸染了我背上大片衣衫。我则应时应景的匍匐着跑过客厅，跑过卧室，跑到了厨房，逗得儿子哈哈大笑。母亲嗔怒道：“妈妈上班一整天了，很累。快点下来！”不由分说把我背上的小猴子撕扯了下来。小家伙自然不乐意了，撒娇哭闹，好不委屈。这时，母亲端来一盘红肉柚子，立刻就吸引了儿子。他噙着泪水，笑得却很贪婪。要知道，这是儿子冬天最爱吃的水果了。
在广州，冬天虽说不是很冷，但并不温润，倒是比较干燥。每每这个时候，红肉柚子就是当地人祛燥温脾的好东西。我这个北方人，在广州呆久了，也随了当地的饮食习惯。所以，每年冬天，这样的红肉柚子是必不可少的。
看到鲜红的柚子，我才恍觉冬天已经来了。只是这几天气温颇高，让人忽略了节气的恪诚守时。
儿子填了满满一嘴的柚子，样子颇为滑稽，又不失可爱。只是可惜了母亲刚换的雪白的T恤如今变成了红白相间的地图，煞是醒目。母亲一面给小家伙擦嘴，一面数落：“还有十来个哩，能不能慢点吃？小祖宗！”我一惊，轻责母亲买得太多，抱着孩子还提那么多柚子，一定很累。母亲眉飞色舞的说，那是对面楼上乔阿姨送的。还说，她们已经成为好朋友了。
在母亲三言两语的絮叨中，我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也震撼于那持续了整日的长情的等待！
早饭后，母亲照例带着小家伙出去溜达。出了电梯没走几步，祖孙俩就被赫然躺在地上的一个钱夹吸引住了。院子空无一人，母亲揣着这个成色略旧但质地颇为讲究的钱夹，带着小外孙不敢走得太远，生怕失主寻来失望离去。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小家伙不满于来回兜转，哭闹起来。母亲没法，只好抱着小家伙又向别处走去。约摸中午时分，精疲力尽的小家伙伏在母亲的肩头睡着了。母亲抱着小家伙，又回到了第一现场。还是没见到人影，无奈，就抱着小家伙回家了。
安顿小家伙睡下后，母亲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被她揣热了的钱夹，着实被吓了一跳。里面有好几张银行卡、购物卡，还有现金600块。
午后，母亲带着小外孙又出门了。这回，母亲尽量哄着小家伙在那一处玩耍，不再远离。可是，等待总是最漫长的。母亲陪着小家伙掘蚯蚓、逗蜗牛、踩蟑螂、招朋引伴，其间零食、水果像变魔术似的频频从母亲口袋里出来。儿子和小伙伴们被了不起的外婆完全折服了，竟然窝在巴掌大点地方未曾远离。暮色将近了，还是无人来问津。母亲再度失望，准备带着小家伙回去。这时，对面楼上的乔阿姨面容愁苦、唉声叹气的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母亲身边的台阶上，轻轻的捶打着自己的大腿。
母亲过来帮我带孩子已有大半年。她一向是个热心肠，和院子里许多老人早已经相处甚欢，大家都很喜欢她的率真、大气。
母亲心直口快，正要询问乔阿姨为何叹息，乔阿姨却“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来二去，终于搞清楚了，钱夹就是乔阿姨丢的。母亲又惊又喜，赶紧拿出钱夹。乔阿姨喜极而泣，抓着母亲的手又是哭又是笑，吓得身边的小家伙也“哇哇”大哭。
乔阿姨打开钱夹，细心的检查过后，坚持要把里面的600块现金送给母亲以示感谢。母亲不肯，推让不却之下，厉声喝道：“单为这个，我就不会等在这里一整天了。只因我也丢过，知道那种心疼和无奈，才不想让你也难受。”乔阿姨被母亲的大气和坚决震住了，不再塞钱，只是一个劲儿的拉着母亲的手絮絮叨叨。
这一日的等待，焦灼而坚决，温暖而长情。
回到家没多久，乔阿姨就敲响了门，背来了一大袋子红肉柚子。虽说是电梯，可两栋楼之间也有些距离。看到乔阿姨诚心难表，母亲高兴的收下了这沉甸甸的馈赠。
我能想象，独居的乔阿姨钱夹失而复得的心情，也能理解母亲丝毫不受诱惑的坦荡。也许这是最微不足道的，但绝对是最不能动摇的。
【此文是长姐口述、由我整理的一件真实的事情。母亲一直是我们姐妹行为处事的榜样。此时亦然！】
1984年生于凤翔。喜欢游历然疏于计划，喜欢抒情却文字慵懒。也曾不羁，也曾优雅。惟愿文字流淌，岁月静好！
责任编辑：辛 克
文字审核：李 强
本期组稿：刘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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