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永利｜怀念母亲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
孟母三迁，岳母刺字，这是中华民族伟大母亲的典范。我的母亲是一位农村妇女，她和成千上万普通母亲一样，虽然平凡但同样是伟大的。在母亲节来临之际，我怀念逝世十二年的母亲，心里感到无限的酸楚。
2006年10月2日，母亲走完了她78岁的人生旅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我们一家人顿感昏天黑地，肝肠寸断，就连她六岁的小重孙也眼泪汪汪，连饭都不吃。母亲走得太匆忙了，我还没有坐下来和她细细拉拉家常。这个机会竟然永远没有了，这是我心中永远的疼。
母亲是一个一辈子都很勤劳又爱干净的人。9月21日发病的这天，她和往常一样，早早起床，收拾完房子，又去扫院，从前院扫到后院。忽然，一阵眩晕和剧烈头疼，她倒在了地上。父亲、弟弟几个人把她搀扶到炕沿躺下。我接到弟弟的电话，叫上120急救车和医生火速赶了回去。母亲用微弱的声音说：“我这次不行了”。我心头一震，但很快就一闪而去。在我的想象中，母亲的身体是强健的，她还会活好多好多年，怎么就不行了呢？
母亲是一个乐观向上，意志坚强，身体结实的人。风雨春秋几十年，母亲经历了多少磨难，多少伤病痛苦，她从不怨天尤人。从缺吃少穿的艰难困苦岁月，走到了丰衣足食的美好时代，她的心劲都是很大的，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一声累，她相信迟早会来到的。如今，儿女都成家立业了，里孙外孙一大群，重孙也五、六岁了，四世同堂，其乐融融。劬劳一生的母亲，终于可以享享清福，颐养天年了。我也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可以陪母亲说说家常，尽尽孝心，怎么就“不行了”呢？
谁知，这次母亲的病竟然是致命的蛛网膜下腔出血，而且反复出，无法止住。母亲忍受着剧烈的头疼，一声不吭的接受各种检查、挂吊针。到9月25日晚上病情实在无法逆转，医生建议回家。连续几天的大雨，下个不停。突然晚上回去，要惊动好多人。如果不回去，半夜时间如有不测，那可怎么办？在我们拿不定主意时，母亲睁开了双眼，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们兄弟说：“妈，你好好睡一觉，咱明天回。”她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我们都担心后半夜出问题，这一夜她却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一早，我告诉了医生情况，说是病情好转了，打算暂不回家，继续治疗。医生仔细作了检查，说是出血并没有停止，只是你母亲特别坚强。母亲的坚强是出奇的，那一年她患了急性化脓性胆囊炎，从做各种检查到作手术，她没有吭一声，医生说这样坚强的人很少见。这天上午我们冒着大雨回到了家里，继续挂针治疗，我总盼望奇迹的出现。她一直很平静，一声不吭，有时睁开眼看看大家，有时闭上双眼沉睡，一天分几次吃一小碗流食。10月1日这天，她醒了，脸上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我一下了喜从心头来，问：“妈，你吃啥呀，叫给你做去”。她轻轻的摇摇头说：“啥都不吃”，又闭上了眼睛。不大一会儿眼睛又睁开了，望了望守在身旁的亲人，闭上眼睛说：“这世场是接辈传辈，死的死了，生的生下了，光生不死把天就戳破了。”这天晌午，她还吃了小小半碗一筷头汤面条。我高兴地给县医院的医生发短信说：“奇迹出现了”。然而，这只仅仅是我的幻想。10月2日上午9点多钟，母亲颅脑再一次大面积出血，在深度昏迷中说：“头疼、头疼”。弟弟在她耳旁轻声说：“妈，你坚持住”。果然，她坚持住了，再也没有说一个疼字。中午1点45分，她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这个世界！
母亲意志之坚强，使我无法想象的。她的一生都是在“坚持”中度过的。我家在我们村以及周围村庄，都是有名的大家庭。我们这个十几口人的大家庭，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一直延续到八十年代农村实行大包干。爷爷、婆婆年龄大了，父亲、叔父在外工作，叔母幼年时装高芯社火受了惊吓，一直多病。我这一辈大大小小，共姊妹十个。母亲理所当然的成为全家的主要劳力。在1958、1959的大跃进时期，除参加生产队劳动外，还常常参加夜战到大队以至外村修水库。架子车兴起后，别人家的车厢都是用比较差的木料做的，小而轻巧。我们家的车厢是用房上拆下的木料，大材小用做的，结实笨重而且大。生产队拉粪土，是数回数的。虽然我家车厢大，母亲也总是装得满满的，她并不觉得吃亏。后来实在拉不动了，大妹只得辍学，和母亲一起拉架子车挣工分。当时，我们队里的东沟还没有桥，拉架子车来回要上一个坡，下一个坡。社员们开玩笑说，这架子车“上坡是榨油机，下坡是催命鬼”。母亲，与架子车相伴了好多年。母亲每年都能完成生产队评定的劳动天数，她参加队里劳动从不偷懒，不躲奸磨滑，而是实打实的干。多年都被评为全大队的“五好社员”，1966年还奖励了一把䦆头。在我的记忆里，母亲是一个浑身是劲，不知疲倦的人。她曾经领着我去雍山撅苜蓿菜、拾麦穗。和父亲以及我去山里割柴。寒冬腊月，她曾去陇县娘娘庙给家里拉煤……
母亲的付出，远远不止这些，更多的是那些看不见的小事情。我们姊妹十个，谁不是吃母亲舀的一碗碗饭长大的。我们这些儿女的穿戴，哪一件不是母亲在劳动了一天，晚上点灯熬油一针一线做的。我们这个十几口人的大家庭，之所以能维持几十年，村里的人说，是婆婆会掌家，父亲、叔父兄弟团结没二心，更重要的是母亲的贤惠善良。好多家里闹矛盾，起纠纷，都是由于妯娌不和，无法过下去。好多家庭妯娌之间，针尖对麦芒，一个比一个尖，三天一小吵，七天一大闹，全家鸡犬不宁，老少不安。我们家母亲和叔母关系好，叔母多病，母亲特别体谅她，她们俩人相处几十年俩没吵过架，争过嘴。母亲心底善良，宽宏大量，什么事都能看得开，想得开，一辈了都没有和门上的人红过脸。她一辈了都不占别人的便宜，有些事明明是亏，她也情愿去吃，她说：“亏没有吃到别处”。
母亲活人处世，有良好的心态，包容的情怀。困难时期过去了，社会越来越好了，母亲老了，但我相信她的身体是好的。那一年她快70岁了，我领她去崆峒山，她歇都没歇一口气从山下一直走到山顶，大家都说她身体好。后来多年她总也闲不住，做这做那。重孙童童出生了，她常来看管。三岁那年不懂事的屁孩儿，和姥姥逗着玩，趁姥姥不注意，用头撞了个坐墩，母亲却一点事都没有。我总觉得母亲身体是好的，还会陪我们好多年，谁知这次她竟然这样走了。母亲一辈子给了我们很多很多，而我们在母亲跟前没有尽多少孝道。
母亲节，天下有母亲的人多幸福。他们可以给母亲送上心爱的礼物，享受暖暖的母爱。而我呢，对着天堂的母亲，只能怀着满腔悔恨，送上这些沾着泪水的粗浅文字。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啊！
鲁永利，50后奔七，西凤名酒之乡凤翔县柳林镇人。出生书香门第，自幼喜欢读书，该读书时未正经读书。先在生产队劳动，后参加工作，有空时爱看闲书，喜欢唐诗宋词，偶也习之。系陕西诗词、宝鸡诗词学会会员。退休之后为多动脑多动腿，或敲敲键盘玩玩文字，或走出门去随便转转，拍几张照片上传电脑，纯为自娱自乐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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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编辑：李 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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