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五省｜小说连载《晚情》（五）

Original 时光捡漏您生活的笔记本时光捡漏 2021-07-31

梁淑琴没有料想，在大伙们一起切削洋芋块块，也准备趁早儿动手种植洋芋的时候，杨自来赶在第二天下午突然间给来了。望着这个曾经帮助梁大娘实打实干活的小伙子，左右邻舍的乡亲们心里也是涌出了几分感激之情，都道：“有他这样一个肯心使力气干活的青年帮忙，淑琴你还愁啥？这跟你的儿子有啥区别？快回去给娃娃拾掇饭去，看，他脸上尽是汗水，又走了这么多的山路，一定得让他吃些饭啊。”

还没等梁淑琴说话，自来就抢先说开了，道：“不急，活儿干完后再说吃饭的事不迟。”说着，随手捡起一个削成块状的洋芋疙瘩对大家说，“我是有些不放心的，咱们这里种洋芋的时间太少，经验不多，我怕削切不到地方影响了出苗率，你看，每个洋芋都有几个地方凹下去的，你就围着这个凹处切，这是生命芽，出苗好坏全得靠它。另外，准备了草木灰没有？就是烧炕用过的灰，得拿它拌种子，要拌均匀，这样出苗后叶子旺盛，长得快。因为洋芋这东西喜钾，草灰里含有很多钾的成分，噢，这个事不怨你们的，是我事先没说清楚。所以我心里急了才就急着赶这来了，哈，是我打搅大家了。”

一听说种洋芋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又见面前的小伙子全是一脸的认真，竟然还能从几十里地的地方赶来指导，有几个帮忙的娘们却是忍不住给捂着嘴笑了，小声道，“干啥也有个道道儿呢，别看人家是山里人，懂得却多，咱今个又算是学了一手了。”

等把洋芋种子用草木灰拌完堆放好，待所有活儿干毕，已是临近晚上十点多了。梁淑琴这才领着杨自来进了家门为他收拾晚饭。吃了饭，杨自来自是不待梁淑琴安排，便早就进了斌绪的卧室，很快两小伙子就弟长哥短的说起各自的话来。

正说着，梁淑琴隔窗小声吆喝：“斌绪，别再说闲话了，人家打老远的地方来，又干了这大半天的活儿，你得让人好好休息才是！”又道，“噢，自来，把你的衣服隔门撂出来，我给你洗洗，赶明儿保证叫你穿上，下午我看见了的，走了几十里的路，衣服都湿透了，我想，你再也不能这样的穿了。”之后，又一再叮咛儿子，“斌来，把厚一点的被子让给他，把电褥子看看，看到底热不热，别光顾了你舒服，叫客人受冷冻。”房子里头立即飘出儿子的声音，“娘，我知道，你放心！”

梁淑琴可能是洗杨自来的衣服去了。听见外头没了动静，儿子就又小声地和身边的这位哥哥拉起了家常。斌绪道：“我娘对你比对我还要好，我娘最喜欢有力气的诚实人。自去年秋上收完庄稼你走了，我娘就曾多少次在我面前夸赞你，说你人好，心眼实。我对娘说，自来哥要是经常能够在咱家住着，那该多好！你听我娘咋说，你自来哥要是年龄再能大一点那就更好了！我问，年纪轻了干起活儿来不就更有力气了吗？娘笑了，说，你笼屉里头晒暖暖，（蒸）真娃娃。你自来哥孤身一人呆这，又还没有结婚，算是啥人？后来我就琢磨开了：娘是希望你年龄要是再能大个十来岁的话，她就会主动要求你留下的。唉，可是你啊？你为啥只比我大三岁，要是大个十岁八岁该有多好！”斌绪说着这些话，似乎觉得有些遗憾，眼泪也止不住给落了下来。自来一听，脸上一忽儿烧了起来，但他依旧装作什么也不晓得的样儿。随之，他安慰斌绪道：“我在山里一年至多也就收个庄稼，事情不咋多的，活儿大致同咱们这里能够错开，以后只要有空闲时间，或是有重大事儿，我会及时赶来的，这你不用担心。”之后，斌绪就把自己从小患小儿麻痹，以及爸爸出车祸，他娘抓养他们姊妹几个的诸多辛苦向自来详述了一遍。小伙子说着说着，竟给动情地哭了。嘴里喃喃地道：“是我害了俺娘，是我对不起她。娘完全是能够撇下我们走的，她当时年龄仅仅只有二十多岁啊，好男人多得是，可是娘放不下我和姐姐，硬是咬着牙呆在这里了。嗨，这几年算是好耐活多了，政策变了，人也有心气儿了。前些年，我娘把人没活的人都活了。我全都知道的，娘这都是为了我啊！你说，娘要下我这个无物废品干啥？自来哥，不，我很想喊你另外的称呼，我真是娘的累赘啊？我想死。死了，娘也就情同理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可是有我这个什么事也干不了的儿子在，娘会有啥办法？她是把自己应该得到的都扔了，一心为我，年轻轻地一直守寡，我是太对不起娘了。啊呜呜呜——”

自来听得呆了，眼睛里自觉不自觉地滚出了泪珠，泪珠顺着他的耳郭，水一般地流进了他的胸膛。他静静地，不出一声地在心中思谋着一个主意。当他打算说出这个安慰斌绪的话时，小伙子已是均匀地呼吸着，鼾声也是连连迭起了。

这天晚上，杨自来第一次失眠了。直到窗纸发亮，梁大娘喊他们吃饭时，他才刚刚睡熟了一小会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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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袁五省，笔名袁辕，又名西北先生。陕西凤翔人，陕西省作协会员、陕西省书协会员、凤翔县作协副主席、陕西长城书画院副院长。现为中国文化艺术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人才发展中心会员，中国书画信息网签约书画家，中国书画500强百佳人物。2001年获全国东方红书法大赛金奖。著有长篇小说《情缘》、《奇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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