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十里 | 荠荠菜及其他
日子出了正月,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三月的风温柔地吹着,心情也莫名地快乐起来。
中午回家吃饭,在厨房发现了一袋荠荠菜,我忍不住喊出声来。婆婆解释说,几里外的一块“闲地”长了一大片荠荠菜,附近村子的人浩浩荡荡的从这头到那头“扫荡”,她也去了,辛苦小半天,终于得到这样一袋子为数不多的荠荠菜。看着它们,我的心情雀跃非常,计划着怎么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荠荠菜的价值。
就在这样地期盼中到了周末。一大早和好面,准备包一顿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荠荠菜饺子。择好菜,细心切好,洁白如玉的豆腐小火煎得两面微黄,泡发好的黑木耳、火腿肠、炒鸡蛋一并切碎,绿的,黄的,红的,黑的……仿佛艺术品一样让人赏心悦目。
但是,事实总是与期望有差距的。那天的午饭并没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一向无肉不欢的儿子吃到他热切盼望的荠荠菜饺子之后显然失望了,有些哀怨的小眼神含蓄地向我表达着不满,可他是个乖巧而细心的孩子,他只是告诉我,妈妈,我今天不是很饿,你的荠荠菜饺子真的很好吃!孩子他爹也只吃了他平时的三分之二,在我兴冲冲地准备再给他盛的时候告诉我,他说我吃饱了。看着剩下的满满一大盘饺子,我有些不知所措,难道真的不好吃?我尝了一个,确实,唇齿间有着微微的苦涩,很淡,却无法忽视。这样的野菜饺子和儿子平时吃到的确实没有什么可比性,我又有什么资格强迫孩子吃他从来就不觉得好吃的东西呢?至于孩子爹,我也明白了。说到底,我对荠荠菜的热情只是来源于我的童年记忆,它从童年伴随着我,一直到现在,丢不掉的是那种回忆,作为一个不冷静不理智又很细腻的人,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丈夫和我一样对荠荠菜保持那一份历久弥新的热情和记忆呢?
吃着饺子,独自一人,在三月温柔而又霸道的风里,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麦田里。天很蓝,田很绿,风很大,年少的我们鲜嫩的就像刚刚抽条的柳枝。在急匆匆吃完午饭之后,陆陆续续从家里跑出来,没有一个父母会阻拦,因为我们有一个正当的不能再正当的理由——挑草。在那个年代,每家都会养着一些猪啊,鸡啊,大人不舍得用太多的粮食来喂养它们,于是我们的作用就凸显出来,每人挎一个竹篮,一个铲子,那是挑草的标配,拥有这些基本配置,我们就有绝对的理由去野地里撒欢了。午后的野地有着微微的冷的,即使有着暖暖的太阳,但是那风太霸道了,不一会儿,几乎每个人的脸都是红扑扑的,有着隐隐的刺疼,但这丝毫影响不了我们撒欢的心情。我们欢脱地自由地在麦田里找寻着荠荠菜,那种菜叶子像弯弯的勺子一样的是我们的最爱,叶子像锯齿一样花花的荠荠菜,就算它们再怎么在风里招摇他们的身体,我们也是不屑一顾的,不过偶尔我们也会充满怜悯的挑那肥大的扔到我们的竹篮里。
好像只是在野地里待了一会,太阳就像软软的蛋黄一样要掉下山了,村子被黛色的烟气笼罩着,远远近近的听见喊我们回家吃饭的声音,夹杂着隐隐约约的鸡鸣狗叫,淡淡的烟火气息热气腾腾的蒸腾开来,整个村子里热闹非凡。我们也带着自己的战利品,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家了。那些肥大的、漂亮的荠荠菜往往会被各自的母亲端上饭桌,成为春天里难得的佳肴。母亲的手很巧,尤其擅长做饭,凡是吃过的没有说不好的。在我拿回来的荠荠菜里,最漂亮最鲜嫩的会被母亲用心细细洗过,切碎了,拌上炒的金黄的鸡蛋,包成白白胖胖的饺子。这个过程中,我会一直尾随母亲,看她用心地切菜,看她用心地炒鸡蛋,我觉得母亲就像一个将军,指挥着单调的有点可怜的士兵,却煮出一锅让人永远无法忘记的饺子,那种味道,在我的整个童年里萦绕,仿佛可以穿透岁月,步履蹒跚却异常坚定的从我的整个生命里走过。
时至今日,荠荠菜已经在麦田里很难找到了,除草剂可以除掉一切,让本来宽阔的田野只留下麦苗孤独的身影,暖阳下,再找不到它们熟悉的身影,有时候我觉得似乎已经不能清晰地记住它们的影子了。
三月的风,依旧霸道而温柔,饺子,微苦又微甜,只是,有什么我不曾发现的已经不一样了。
回不去了吗?我轻轻地问自己。是的,时光无法倒流,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我要这么一次次伤感,一次次询问,一次次心存侥幸。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再怎么做都是徒劳!
有人说,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我从不这样认为,过去值得回忆,但它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生活永远迈着坚定的步伐一路向前,现在、未来的路上会有无数善良的人,无数美妙的事等着我们去邂逅,那种未知的幸福永远值得我们期待和守候,就像守一株花开,就像等一轮日出,所有的美好只有你去看去听才可以体验到它们的美妙。
就像这春日,在耳边呢喃,在眼前用心地生长,所有一切都只是为你的一次回眸,一眼眷顾!
过去有属于它的美好,现在更应该用力珍惜,未来永远值得期待,不是吗?
荠荠菜的味道将在我的生命里坚定地伫立,而未来我也不会拒绝,我会敞开我的生命,接纳我已经遇到的和将要遇到的一切!
春暖
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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