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聪明的鹦鹉

前言：除了人类自身，包括我们身边宠物在内的很多物种都表现出了令人惊叹的智能（intelligence）。一个有趣的问题是，除了灵长类以外，还有哪些动物比较“聪明”，并且都“聪明”在哪里。带着这个问题，我将在《动物智能》专题里跟大家分享和简单的分析一些“聪明”动物的故事。这是第一篇，给大家介绍有鹦鹉中“爱因斯坦”之称的非洲灰鹦鹉Alex的故事。

1、Alex简介

Alex (1976 – 2007.9.6) 是一只非洲灰鹦鹉，也是动物心理学家 Irene Pepperberg 30年的研究对象和亲密伙伴，因为非凡的认知和交流能力而闻名世界。它英年早逝之时，全球各大媒体皆以显著篇幅报导它的死讯，英国《卫报》盛赞Alex“比一般的美国总统还聪明”。

Alex学会了使用英语词汇辩识50种不同的物体，7种颜色，5种形状，能数到6和理解类似0这样的概念，掌握了相同、不同、更大、更小的概念[1]。它懂得表示确定、需要和拒绝，可以使用诸如“我想要**”和“想去**”这样的短语。在30年的研究中，Irene博士和Alex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对鸟类智力的认识，粉碎了人们通常认为的鹦鹉只会无意义的学舌的看法。并且，Irene在训练Alex过程中使用的启发性的方法，已经被应用于帮助有学习障碍的儿童。

2、Alex的能力

在 Irene 与 Alex 的工作之前，科学界普遍相信，只有灵长类的较大且复杂的大脑才能解决与语言和理解有关的复杂问题，而鸟类不具有智能，只能够简单模仿性地应用语言。然而Alex 的成就表明，鸟类或许能够进行基本的认知功能，甚至可以创造性地使用词汇。Irene认为，Alex具有相当于一个两岁小孩的情感和五岁小孩的智力，并且它直到去世之前也没有到达其潜力的极限。

那么，我们来一起看看Alex都有哪些令人惊叹的智能吧。PS. 参考资料里面有几个视频链接，是文中图片的来源，感兴趣的盆友可以点击观看。

2.1 语言能力

Irene研究Alex的初衷正是为了研究其语言能力，Alex的名字正是 “鸟类语言实验 (Avian Language EXperiment)” 的缩写。

的确，在Irene的耐心教导下，Alex表现出了令人咋舌的语言能力。Alex认识150个英语单词，包括各种物体的名称、颜色、形状、材料等等。它问过它自己是什么颜色的，在被告诉答案6次之后它学会了“灰色”这个词。Alex理解在交流中要轮流说话，它有时也能够理解语言中的语法。它把苹果(apple)叫做banerry，Irene等人认为这个词应该是banana(香蕉)和cherry(樱桃)的结合，它对这两种水果更熟悉。

Alex能认识单个字母并发出正确的读音。它还能够辨别某些由两个字母组合构成的发音，例如sh和or。

鹦鹉具有很强的语言能力这是毋庸置疑的，问题的关键在于它是真的明白这些语言的含义，还是只会单纯的模仿。显然，Alex真的明白它在说什么。比如下面这个例子：

场景：Irene手中拿着一个喷壶。（注：A为Alex，I为 Irene Pepperberg）

A：那是什么？（what is it？）

I: 你告诉我吧！

A：水（water）

然后，Irene将水喷到它身上。

I: 这叫什么？

A：淋浴（shower）

2.2 数能力

我们已经知道，许多动物都具备不同层次的数能力[2]。其中，最基础的是判断相对数量大小的能力，即个体比较不同集合所含物体数目多少的能力。包括灵长类、海豚、大象、鸟类等物种都表现出了这一方面的数能力。比较高级的是明白数值的能力，即明白4个苹果和4个核桃的数量都是4。更为高级的是计数能力，即能按数目多少对物体进行有序排列。这种能力目前主要在灵长类上有相关报道[3]。具录像资料显示，Alex显然具备前两种能力，它能明白1-6的意义[4]，但是没充足的证据显示它具备计数这种高级数能力。

场景：Irene手中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不同颜色、形状和材料的物体。

I: 有多少个红色积木？

A: 4（four）

I: 什么物体有3个？

A：红色绒球（red..wool）

更为令人惊叹的是， Alex似乎可以理解“无”或“零”的概念。如果问它两个对象间的不同，它会回答出来，但如果两个对象之间没有任何不同，它会说“none(没有)”。例子如下：

场景：Irene手中拿着一个红色的方块和一个绿色的积木。

I: 哪种颜色（的物体）更大？

A：没有（none）

2.3 抽象概念、分类能力

抽象概念和分类能力是两种较为高级的脑功能。资料显示Alex认识50种不同的物体，7种颜色，5种形状，掌握了相同、不同、更大、更小、之上、之下的概念。

这里所说的颜色、物质、形状、大小等等都是抽象的概念，而按这些概念来进行分辨不同的物体就是所谓的分类能力。

当给Alex看一个东西，然后问它这东西的形状颜色与材料，它能够正确归类。它能够理解有多大或是什么颜色，知道钥匙就是钥匙，并能够描述这只钥匙与别的钥匙之间的同与不同。如下例：

场景：Irene手中拿着一枚金属钥匙和一枚塑料钥匙。

I: 你能够告诉我这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A：颜色（color）

I: 相同的是什么？

A：形状（shape）

I: 那种颜色的更大？

A：黄色（yellow）

2.4 自我认知

自我认知指的是认识自己的能力，即能甄别我方和他方。科学家通常通过观察动物在照镜子时的表现来判断其是否具备自我认知的能力。与绝大多数鸟类不同的是，Alex能明白镜中的鹦鹉就是自己，当实验人员问它镜子中的是谁时，它会回答为小灰灰（grey）。Alex也显示出了对人称代词的理解。它在提及自己和别人的时候使用不同的用语，用以表述“我”和“你”的概念。

2.5 情绪表达能力

Irene认为Alex个性非常热情、顽固、跋扈，具备两岁儿童的情绪表达能力。它打翻了咖啡杯会说“对不起”，而当实验室其他鹦鹉犯了错，它会像领袖般喝斥它们 “你错了” 或指责 “说清楚” ，甚至会对学生呼来喝去、 “奴役” 他们。

如果它做测试做累了，它会说“想回去(Wanna go back)”，意指它想回它的笼子。一般地，如果带它去了它不想去的地方，它会说“想去…(Wanna go...)”来要求把它带到相应地方，以作为抗议。把它带到它想去的地方之后，它就会安静地坐着。如果研究者看上去很生气，Alex会说I'm sorry(对不起)来试图让人消气。如果它说“Wanna banana(要香蕉)”却给了它坚果，它会沉默，然后再次提出要香蕉，或者把坚果扔向研究者或者做别的表示生气的事，然后再次提出要香蕉。

有一次，Irene给了Alex几个不同颜色的积木，两个红的，三个蓝的，四个绿的，并问它“什么颜色有三个？(What color three?)”。她希望它会说“蓝色”。可是，虽然Alex以前也被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它似乎厌烦了，于是说“五！(five!)”这种情况一直发生，直到Irene问道“五，什么颜色五个？(five, what color five?)”Alex回答“没有(none)”。这说明鹦鹉像小孩一样会感到厌烦。有时候，尽管Alex知道正确答案，它也会故意说错。

场景：学生正在训练Alex，而Alex不耐烦了。

A：爷不干了，爷要去鸟架子上休息！（walk on chain）

3、Alex留给我们的思考

虽然Alex表现出这么惊人的能力，Irene的研究成果却长期不受科学界认可。为什么呢？原因至少有以下几点：

• ‍我们通常认为智能产生于大脑皮层，这在鸟脑中是不存在的。与哺乳类大脑相比，鸟类的大脑太小太简单。
  

• 实验对象只有1只鹦鹉。而且，之后Irene训练的其他鹦鹉们目前都还远没有达到Alex的水平。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实验似乎是不可重复的。
  

• 实验时间太长，Irene透露Alex在训练了25年左右的时候才“顿悟”，达到真正的“触类旁通”。训练过程花了20多年，这很容易会让人怀疑Alex的这些能力只是 “条件反射” ，而不是真正的智能 。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说Alex真的只是会一些机械性的反应，只不过由于它接受了足够多的训练，以至于足以应对文中所说的所有可能性？

其实那也不一定。Jarvis等人认为，鸟脑中的新纹状体、上纹状体等结构与哺乳类的大脑皮层有类似的起源。并且与大脑皮层类似的是，这些脑区也能接收来自丘脑的视觉、听觉和体感等感觉信息的输入[5]。正好乌鸦、鹦鹉等我们认为 “聪明” 的鸟类的这些脑区比较大，这些脑区可能是造成它们高智商的结构基础。所以，有一种可能是：它们的大脑虽然看起来不像我们的，但是却能执行类似的功能。

并且，虽然该研究的实验方法很不符合常规。但是Alex“会使用”人类的语言，能在实验中说出它们的想法，这让研究人员可以更直接了解它的心智。说实话，看到Alex的影像资料，真的很让人不忍心去怀疑它的“智能”。或许，它正是鹦鹉中百年一遇的“爱因斯坦”，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Pepperberg博士，并闯入了人类的世界。

参考资料：

1. Pepperberg, I., Talking with Alex: Logic and speech in parrots. Scientific American, 1998. 9(4): p. 60-65.
2. Davis, H. and R. Perusse, Numerical Competence in Animals - Definitional Issues, Current Evidence and a New Research Agenda.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1988. 11(4): p. 561-579.
3. Matsuzawa, T., Use of numbers by a chimpanzee. Nature, 1985. 315(6014): p. 57-59.
4. Pepperberg, I.M., Numerical competence in an African gray parrot (Psittacus erithacus).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sychology, 1994. 108(1): p. 36.
5. Jarvis, E.D., et al., Avian brains and a new understanding of vertebrate brain evolution. Nature Reviews Neuroscience, 2005. 6(2): p. 151-159.
6. 
7. 
8. 
9. 
10. 

注：作者东华君系南昌大学神经科学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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