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致瘾：大脑陪你一起浪漫

撰文丨P先生的微笑（辽宁师范大学 心理学博士生）责编丨浦肯野排版丨王子铭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立秋之后，夜晚暑气渐消，坐在门前轻摇折扇，阵风带来微凉。抬遥望天空，银河中的牵牛与织女星分外耀眼。传统的民间故事，把两颗星辰演绎为恋人的离别相思，这个源于牵牛星和织女星的古代传说，历经千年文人墨客的演绎咏叹，已经演变为对浪漫爱情的美好追求，直到今日仍然煜煜生辉。

浪漫的爱情，一个非常古老的话题，在人类文明的诗歌、寓言和神话传说中有浩如烟海的记录。它不仅与人类的生存、繁衍和进化息息相关，也是成就灵感的启发来源。

什么是浪漫爱情？

浪漫爱情（romantic love）是关乎人类社会福祉的重要方面，涉及到复杂的情绪情感、认知和行为成分，可以被视为一种深刻而有意义的情感状态（Hiroaki et al, 2016）；也有心理学家将其定义为亲近或维持与特定他人亲密关系愿望的动机状态（Diamond & Dickenson, 2012）。它能够促进对爱人的强烈关注，伴随着兴奋、渴望、痴迷、情感依赖、人格变化和责任承担，改变恋爱双方的认知和行为，通过调解奖赏发挥目标导向的动机作用。

人类的浪漫爱情与哺乳动物求偶有许多相似的行为和生物特征，这种浪漫爱情很可能是哺乳动物求偶神经机制的一种发达形式（Fisher, 2016）。在大多数哺乳动物和鸟类物种中，这种求偶行为是比较短，持续时间只有几分钟、几小时、几天或几周。而人类神经系统散发出的求爱行为更为强大，可持续12-18个月或更长时间（Acevedo et al, 2011），经过千百万年的进化，最终演化为成为今日的浪漫爱情。当独立的“你”、“我”转变为“我们”的概念，浪漫爱情便滋润出心灵的愉悦和幸福感，这有利于保持双方的亲密关系增加精神健康，并使得搜索替代配偶的欲望减少。从这个意义上说，浪漫的爱是幸福的美满基石和人类社会的积极体验。

为爱痴狂：浪漫爱情的成瘾行为

男女在激情爱情阶段表现出许多与成瘾相关的特征。像所有购物狂、酒精、烟草、药物滥用的上瘾者一样，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专注于心爱的人，在看到或想到彼此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兴奋的“匆忙”感，随着恋爱关系的建立，越来越多地寻求彼此间的经常互动。分别之际，则会经历心脏跳动、手心出汗，以及依依不舍。如果不幸分手，失恋之人会有深刻的失落感和消极情绪，经历像戒毒的常见迹象，包括绝望、失眠、焦虑、食欲不振和烦躁不安。为了使心上人回心转意，甚至不惜做出危险行为和为爱而死。由于这些相似的成瘾症状，一些心理学家开始相信浪漫的爱情可能会成为成瘾（Bartels & Zeki, 2000; Fisher, 2006）。尽管有争议，大部分情况下，浪漫爱情仍被认为是一种积极而非有害的行为体验。

奖赏很high：浪漫爱情的大脑网络

在神经基础方面，浪漫的爱情具有特定的神经心理学特征。很早的时候，心理学家就认识到浪漫爱情涉及皮质下的多巴胺能参与的奖赏途径（Fisher, 1998）。近年来，研究人员越来越关注浪漫爱情的认知神经机制，希望通过探索大脑加工网络理清致瘾的原因。当观看心爱之人的照片和视频时，静息状态fMRI扫描显示“浪漫爱情”激活与快乐相关的皮层区域，包括腹侧被盖区（ventral tegmental area, VTA）、内侧岛叶、前扣带皮质（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 ACC）、海马、尾状核与下丘脑等。这些脑区的神经元活动主要通过多巴胺系统的中介作用完成生理唤醒、集中关注和追求获得（见下图）。这些奖赏系统区域与许多滥用药物研究中的成瘾行为直接相关（Diana, 2013）。有趣的是，分别观看漂亮面孔与心爱伴侣的照片时，激活的大脑区域存在差异，前者激活了左VTA，而后者激活了右侧的VTA，这表明，浪漫爱情的成瘾机制是通过右侧VTA调节的，这种上瘾的快乐与看到漂亮面孔的喜悦是不同的。在成瘾的背景下，即使当刺激不再提供“高”奖赏时，通常也会出现对行为成瘾、接近动机和物质使用的强烈渴望。

奖赏调节的自组织递归神经网络（RM-SORN）。

红色为兴奋神经元，蓝色为抑制神经元。箭头表示神经元之间的定向连接。只有兴奋神经元投射到输出层（Witali et al, 2015）。随着时间的推移，当超过8-17个月及以上的浪漫爱情，与VTA和尾状核相关的活动持续，增加腹侧苍白球的激活，伴随出现感情的依恋（Acevedoet al, 2011）。浪漫爱情和依恋这两个共同运转的基本体系可能是构成配偶选择的生物学基础，为爱情成瘾的演变提供条件（Fisher, 2016），通过生育和抚养后代激励长期保持配偶关系。此外，由于浪漫爱情是对人类体验最具影响力的积极因素，身处浪漫爱情的男女也存在大脑皮层的功能结构变化（Song et al, 2015）。相关的改变包括左背前扣带皮层（left dorsal 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 dACC）增加，以及在奖赏和社会认知网络中功能连接（functional connectivity, FC）增加，这提供了与浪漫爱情相关的大脑皮层功能结构改变的证据，揭示出潜在神经生理机制。

当浪漫爱情的关系结束时，脑功能拓扑变化的结果显示双侧尾状核相关的区域同质性（regional homogeneity, ReHo）降低，遭遇失恋苦楚的人也应该保持忙碌以分散注意力。有氧运动等体力活动可能特别有用，因为它可以改善情绪状态，触发伏隔核中的多巴胺活动以获得快感，运动还可以增加大脑内啡肽含量，从而减轻痛苦、重获内心平静（Dietrich & McDaniel, 2004），最大限度降低失恋的负面影响。

参考文献

[1] Acevedo, B. P. , Aron, A. , Fisher, H. E. , & Brown, L. L. . (2012). Neural correlates of long-term intense romantic love. Social Cognitive and Affective Neuroscience, 7(2), 145-159.

[2] Bartels, A. , & Zeki, S. . (2000). The neural basis of romantic love. Neuro Report, 11, 3829–3834.

[3] Diamond LM, & Dickenson JA. (2012). The neuroimaging of love and desire: review and future directions. Clinical Neuropsychiatry, 9(1), 39–46.

[4] Diana, M. . (2013). The addicted brain. Front Psychiatry, 4(40), 40-45.

[5] Dietrich, & A. (2004). Endocannabinoids and exercise.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38(5), 536-541.

[6] Fisher, H. E. (1998). Lust, attraction, and attachment in mammalian reproduction. Human Nature, 9(1), 23-52.

[7] Fisher H, Aron A, & Brown LL. (2010). Romantic love: an fmri study of a neural mechanism for mate choice. Journal of Comparative Neurology, 493(1), 58-62.

[8] Fisher, H. E. , Brown, L. L. , & Aron, A. . (2006). Romantic love: a mammalian brain system for mate choice. Philosophical Transactions B, 361(1476), 2173-2186.

[9] Hiroaki K, Sugawara SK, Hamano YH, et al. (2016). Being in a romantic relationship is associated with reduced gray matter density in striatum and increased subjective happiness. Frontiers in Psychology, 7, 1–13.

[10] Song H, Zou Z, Kou J, et al. (2015). Love-related changes in the brain: a resting-state functional magnetic resonance imaging study. Frontiers in Human Neuroscience, 9, 1–13.

[11] Witali A, & Gordon P. (2015). Rm-sorn: a reward-modulated self-organizing recurrent neural network. Frontiers in Computational Neuroscience, 9,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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