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8.7分到9.2分，一桩无人相信的强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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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丨今日头条、sir电影

景来律师导读

太多曾让人震惊的新闻石沉大海。最近无意中看到一条。#杭州房东强奸案#：嫌疑人获刑。宣判消息来源，是受害者本人。没有隐去姓名，没有苦大仇深，那条微博上有四个笑脸，文字里充满了活泼的网络用语：但如果了解过这桩案件，你会更心痛。事情发生在2018年5月18日，住在自己出租屋两个月的张蔚婷，在她印象中阳光温和的房东楼家豪进入房间企图强奸自己。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后，她打电话求助报警。400多天后，她才终于迎来一审判决。被告强奸罪名成立，判刑2年。但这段时间里，她经历来自外界的侮辱，被告家属的威胁，司法程序的煎熬，甚至自己内心的伤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一个人坚持的过程确实很痛苦，备受煎熬，但是我相信，我会得到一个公平，我当时就想着不死不罢休。

微博里的轻松，大概是她的自我安慰。正义是来了。但太难了。每当这类案件发生，我们会愤怒，会同情，会希望一拥而上表达内心的关切，会希望真相水落石出。可是。一旦你走进那颗已被撕裂，却又吃力地急于修补的心。此时，真相往往退居二线。

你最想说的，有且只剩一句——《难以置信》Unbelievable（J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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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剧《难以置信》Unbelievable 由Netflix出品，不同于以往主要从受害者角度切入，《难以置信》深入到警方的调查过程，用环环相扣的剧情和真实细腻的镜头语言，让我们看到了性侵案件背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目前豆瓣评分9.2，近七成的豆友给出了五星好评。

第一个镜头，就定下该剧尺度。

本剧源于真实事件

涉及性侵调查

△ 字幕来自远鉴字幕组，下同

不止真实。

且是最具代表性的真实——

改编自一篇名为《一桩难以置信的强奸案（An Unbelievable Story of Rape）》的新闻报道。

这篇报道获得了新闻界最高荣誉，普利策新闻奖。

案件，震惊警界。

连环无差别强奸。

2008年至2011年间，多名女性在熟睡时遭遇蒙面男子无差别入屋强奸。

作案手法，密不透风。

蒙面男会将受害者反绑，对受害者进行多次性侵。

同时，不断拍照，结束后威胁受害者如果报警的话，就会将照片公诸于世。

并且，强迫受害者事后洗澡，刷牙，以便抹去证据，在此期间，他将床单等证据收拾后直接离开。

3年调查，罪犯伏法。

获判最高刑罚：327年半。

但剧集没有把笔墨花在案件的奇情和转折。

反而，冷静而客观地逐步拆解案件，临摹心理，并且抛出一个接一个发人深省的问题。

“难以置信”的不是问题的答案。

是过程。

2008年8月的一个清晨，美国华盛顿州一所少年公寓里发生了一起强奸案。

受害者名叫玛丽·阿德勒，18岁，刚刚从养父母家（她是孤儿）搬出来独立生活。

玛丽说，有个蒙面男子半夜闯进她的住处，用刀威胁她不准出声，然后绑住她的手脚实施了性侵。事后男子还拍了照片，并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就把照片发到网上”。

尽管如此，玛丽选择了报案。

作为受害者，自然地，她获得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养母第一时间赶来陪伴，朋友登门拜访热切安慰。

警察问话、做笔录，医生进行全身的检查和犯罪痕迹收集。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

然而，在案情尚未具体推进的情况下，警方就下了判断：

根本不存在强奸案。

所有都是玛丽自导自演的好戏。

更重要的是，玛丽自己也承认了，亲手写了认罪书。

一颗炸弹，爆炸了。

如果说「少女性侵案」的新闻热度是10分；

那么「少女虚假谎报强奸案」则可以掀起100分的舆论热浪。

相比同情和怜悯，人们更热衷于发泄愤怒。

一夜间，玛丽众叛亲离。

丢了住所，丢了工作，丢了朋友，丢了所有的社会关系。

媒体虽然匿名报导，但她的姓名和电话还是被很快扒出曝光。

铺天盖地的谩骂声涌进来，不惮以最恶毒的言辞进行攻击。

甚至，在2009年3月，案件发生半年后，她还以「虚假举报罪」被警方重新告上法庭。

一个刚刚要起步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那么，玛丽到底是受害者，还是满嘴谎言的骗子？

性侵案到底存不存在？

答案其实早在一开始就已经给出。

海报上最上方写着：

基于一个无人相信的真实事件。

你想必很困惑。

一个遭受性侵的受害者，是怎么在短短两天内，沦为报假案的骗子的？

这一切，还得从她报警以后说起。

在接到报案后，首先来了解案情的，是一名普通警员。

他冰冷地向受害者询问了案发经过。

问题尖锐而直白。

要知道，当时距离玛丽被性侵才过去没两个小时。

她身心俱损，神情恍惚。

在没有获得足够平复和安慰的情况下，不得不重新回忆受害的全过程。

尽管如此，她还是配合地回答了每个问题。

涉及强奸，就需要转交给重案组。

随后，两名警官赶到，再一次问询了强奸的全过程。

玛丽勉强地再次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但表述明显变得模糊了些。

看得出，她很累，也很痛苦。

每一次开口，都是在被迫追溯回忆。

这无疑是在加深伤口。

回答时，记忆一遍遍侵袭

这还不够。

之后，在不同场合，面对不同人，她又被要求陈述案情经过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最可笑的。

在警察局，警探先是让玛丽口头说了一遍（明明案发当天就已经问过）；

然后丢给她份文件，让她把刚才说的话，再重新写一遍。

毫不考虑受害者的感受。

以毫无效率、毫无针对性的沟通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对其进行重复伤害。

可这么多次的自我肢解，换来的是什么呢？

是怀疑和不信任。

警察冷酷而草率地得出了「报假案」的结论，理由有三。

首先，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

现场没有闯入迹象，只提取到两个不完整指纹，也没有留下DNA。

警察对此的下意识反应，不是歹徒作案手段老练，而是怀疑：

真的存在这样一个强奸犯吗？

其次，玛丽的证词自相矛盾。

在多次的回忆中，玛丽曾经提到，自己被歹徒用鞋带绑住了双手。

歹徒离开后，她打电话给友人寻求帮助。

这个细节，玛丽提供了两个版本。

一、她先找剪刀剪断了鞋带，随后用手打电话。

二、她没有剪断鞋带，用脚趾拨的号码。

记忆差错、证词混乱的情形，在强奸受害者中其实非常常见。

在经受了极大的创伤后，试问有几人能浑然无事地回忆受害经过？

这个知识点，对经办强奸案的警察而言本应是常识才对。

再加上，警方多次机械式的提问，给玛丽带来额外心理负担，也是造成她记忆混乱的重要原因之一。

最后，玛丽表现的一点都不像个受害者。

注意这个荒唐的表述：

「不像个受害者。」

由于身世悲惨，玛丽从小就辗转于多个寄养家庭之间。

因此她的现任养母认为，她很可能是因为缺少关注，故意博人眼球。

尤其在事发以后，人人都对来嘘寒问暖。

她却非但没有痛哭流涕，还（在人前）表现得一切如常。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性侵受害者呢？

当警察完成了逻辑自洽，成功说服了自己，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两位警官将玛丽再次请回了警察局。

先是让她第N次回忆案发经过。

太残忍了

再指出她证词中前后不一致的地方，对她说：

不止是我们，其他人也怀疑强奸的真假

像你的朋友们……

而实际上，玛丽的朋友并不曾怀疑过她。

警察又继续放大招：

没有证据表明强奸发生过

是不是因为你的生活一直太不顺

所以冒出了这个不成熟的想法

没关系的，来吧，跟我们说实话

从事发到现在，警察看似严谨的反复盘问，已经成为痛苦的纠缠。

一种变相的迫害。

在性侵发生后，玛丽的内心本就相当脆弱。

加上她从小到大遭受过的种种创伤，也重新回潮涌入。

警察早已先入为主地结案，只想从玛丽口中获得自己想听到的话。

慢慢地，用词越来越重，更像是在威胁。

你知道报假案是要判刑的吗？

一旦有案底，你就会失去工作和住所

来吧，说实话吧，说出来就可以回家了

终于，警察的「循循善诱」彻底击溃了玛丽的精神防线。

她难过得眼泪涟涟，紧张到大腿直跳。

甚至也产生了自我怀疑。

是不是真的没发生过？

算了，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她说出了警察期待的答案。

但后面等待她的并不是风平浪静，而是更大的喧嚣。

是全社会的唾弃和鄙视。

一个本应得到救助的女孩，反被伤得更深。

所以严格意义上讲，她接连遭遇了两次袭击。

一次是性侵的罪案，一次是口口声声说要帮助她的警察、家人、朋友。

而后者的伤，是致命的。

在这个故事里，两个警察并不是坏人。

鱼叔也有充分理由相信，他们原本是想把工作做好的。

合理怀疑本身并没有错。

警察的错，在于不专业。

在于过分自以为是地预设立场，完全忽视了性侵受害者的脆弱心理。

以致于在不自知中完成了一场逼供。

那么。

到底该如何对待一个性侵受害者？

相较之下，剧中两位女警的表现尤其令人瞩目。

剧中两位女警

凯伦与格蕾丝

真实案件中的的两位女警

加尔布雷斯和亨德肖特警探

因为同样身为女性，她们更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调查过程中也更能照顾受害者的感受和情绪。

追凶的间隙两位警官聊起职业生涯中经手的第一起强奸案，那种痛楚依然记忆犹新。

两名女警官在第一次见到受害者的时候，对方看起来很镇定，冷静地叙述着整个受害过程。

甚至包括具体的时间节点，歹徒的一些细节特征。

不质疑她的任何行为。

总一再告诉她「你不用为自己的行动解释」。

能提供有效信息，会表示感谢；

对于不完整或缺失的记忆，也毫不惊讶，更无责怪。

充分向她解释每个调查步骤，给予充分的心理准备。

尽可能防止二次伤害。

她富有技巧与同理心的取证过程，帮助受害人记起了更多细节。

事后证实，对破案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随着调查深入，她发现另一女警格蕾丝手上的强奸案，有很多相似之处。

这可能是个连环强奸犯。

为了寻找更多线索，两人重新走访了受害者。

格蕾丝事先向凯伦声明，只能由她来与受害者沟通。

可在访问即将结束时，凯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你有注意到歹徒腿上有没有胎记吗？」

注意格蕾丝气愤的眼神

这看起来是个很常规的问题。

受害者万分抱歉地表示，事发到现在，她仍然回忆不起任何视觉方面的信息。

格蕾丝赶忙开导她：

「这很正常。」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自我保护机制。不要为了没有做错的事而道歉。」

离开受害者的家，格蕾丝开始发火：

「我了解自己的受害人，她表面看着还好，实际完全是靠着祈祷和倾吐撑下来的。」

正是这种从设身处地的关怀与思考，让这两位女警官，走的比前面两位男警官更远。

不得不承认，在这几桩强奸案中，女警察确实能表现出更好的同情能力。

这无关侦讯技巧，而是种态度和立场。

看似微小，却能深刻影响整个办案过程和结果。

在线索一度断裂、无法进展的时候，格蕾丝忍不住发过一次火。

她很生气，为什么对于女性暴力的案件，大家总是选择性的无视。

为什么那些男警官不会愤怒，始终保持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正是共情的缺失，让他们少了点拼劲和用心。

案子能有线索就往下查，没有也不会太放心上。

「反正没有死人，也不是多严重的事。」

甚至会出现怀疑受害者的动机和居心，反以指责的态度站到受害者的对立面。

没错，这就是我们所熟悉的荡妇羞辱。

而干这事儿最拿手的，不是警察，而是千千万万的围观者。

但沉默的代价有多大呢？

在连环强奸犯落网后，庭审时，多位受害者出席指认。

这些「被选中的对象」，有黑人、白人，有18岁少女、72岁老妪。

其中一名受害者质问他：

「到底是什么让你选中了我？」

受害之后，她再也不敢在花园浇水，不敢在窗台看书，她不知道自己的什么举动会引来可怕的伤痛。

如果可以知道，她将不再做，以期望过去的生活可以重新恢复。

但是，没有答案。

仅仅是因为你在一个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不走运地进入强奸犯的视线。

遭受永生难忘的伤害。

另一名受害者也说：

「你们也许以为这只是一晚上的事情罢了。」

「但于我而言，这辈子都再无法从那晚逃脱，永远都陷在噩梦之中。」

你以为与生俱来的尊严与权利，却被一个人以暴力全盘剥夺。

你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本该有的控制，任由另一个人欺凌蹂躏。

对生活的不安全感，对自我的低认同度，将以静默的形式，伴随受害者终身。

这些才是强奸真正可怕的地方。

全剧最难以置信的是什么？

不是案件的曲折，不是警探们的耐心，也不是受害者的强大。

而是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因为案件结果已经公之于世。

大结局中，玛丽终于被证实遭到强奸。

关键线索，一张照片。

一张罪犯留下的照片。

两位女警探在查看犯人所拍下的照片时，发现一位陌生的受害者。

犯人把学生证在强奸对象的肚子上，拍下了照片。

对，就是另一件案子里的玛丽。

这不仅是两条故事线终于交汇到一起的时刻，也是全剧最讽刺的一幕。

还她清白的，不是司法机关，不是警员神探。

是凶手自己。

如果不是这张照片，玛丽可能这辈子都得活在“伪造强奸案”的骂名之中。

讽刺吗？

还不是最讽刺的。

调查过程中，心理咨询师曾问玛丽，如果再有被误解的事情发生，她会怎么做？

玛丽的回答，让我们难以置信——

我会早一点说谎，说得更好些

什么是难以置信？

是我们还远没有发觉，这其中的“难以置信”，有多难以置信。

重新翻开那篇获普利策奖的新闻原稿，开头一段文字记叙得沉稳而冷静。

但字字戳心：

那天，除了她的公共辩护人外，没有人和她一起出席。
她18岁，被指控犯有严重的“行为失检”，可处以最高一年的监禁。“行为失检”很少引起注意。她的案子只是林伍德市法院2008年中提起的4859件案子的其中之一，法官说，（案件的）目的是“纠正行为，使林伍德成为一个更好，更安全，更健康的生活，工作，购物和参观的地方”。

如果没有剧中人的努力，玛丽的结果，将如这段文字所述。

——成为一件不起眼官司的被告，还可能坐一年牢。

在现实中，这起连环强奸案的真凶最终被判处327年半的最高刑期。

327年半。

没有人能活这么久，但法官还是这么判了。

他此生都不能踏出监狱一步，再也无法伤害其他女性。

现在再看剧集的海报，玛丽的面容，被刻意抹去：

两重意思——

一个不起眼的受害者；

散落在世界各地，无数个和她一样，不起眼的受害者。

比如开头提到的张蔚婷。

那条“轻松”微博背后，藏着多少伤痛。

她的微博简介，勇敢而坚毅：“当事人 张蔚婷”。

再往下翻一翻，是她对案件全过程的内心回顾。

我们知道，这是一段极其煎熬的回忆。

但难以置信的是。

她在总结自己不幸的遭遇时，还不忘为所有的女生，总结自己的“经验”。

一共7条建议（实际上8条，她紧张得打错了一个数字）。

真诚，迫切：

1随身携带录音笔，见到对方人最好手机录音和录音笔同时打开，以防万一。

2警方如果在你报警后没有给你立案告知书，这个案子是不成立的

3报警以后天天去派出所，一天三次，别怕麻烦，一定要追着问到哪一步了

4留下负责你案件民警电话，随时随地联系

5所有通话也一定要录音！

5对方找你协商，不要答应赔偿的问题，也不要提出来金额（律师说一旦你说了你就是敲诈勒索）会被反咬一口

6舆论真的很重要，事情只有更多的人知道，才藏不住，才包庇不住。

7遇到这种事情我真的希望有跟我一样经历的小姐姐，勇敢的站出来，不要逃避，也不要害怕，因为做错事的不是你，是对方，该受到谴责的也是施暴者。

当宣判结果出炉。

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看吧，正义会晚到，不会不到。

但有多少人意识到，正义每迟到一秒，伤痛，会成多少倍反噬？

真心希望，会有更多像这样的作品出现。

也希望，我们能亲自去看一眼。

因为。

只有当这一切，不再“难以置信”。

才证明我们对它足够了解，足够重视，才证明我们有可能，去改变，去行动。

很多人

都很有善意，都会出错

但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暴力强奸犯

任何时候都可能会闯进一个女人的家

给她们的一生带来伤害

这并不是可以轻易忘记的事情

这是会影响她们一生的事

就像脊椎里的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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