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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嫖娼的那些事儿

刘斌 景来律师 2020-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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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来律师导读

我们每每谈及嫖娼问题。它与暴力伤害、道德伦理、个人自由、性病传播和人口贩卖等问题密切相连,利益交织。性,作为人类的本能之一,在社会意义上赋予了更多的含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则会发现更多奥秘所在:为什么包二奶和长期的情人关系不会成为刑法规制的对象?为什么现金交易构成嫖娼,而送豪车豪宅则能成为“国民老公”?另一角度来看,性与秩序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关系,一个完全自由的、欲望不受限制的社会对统治者来说是危险的,而控制身体、控制欲望则是控制秩序的一种有效形式。

我们无意为嫖娼开脱,本能和道德,不管是哪种取向,身体的性与内心感情的交织,使得嫖娼从来就不是钱与性的单纯交易。从这个意义上讲,它代表着堕落和危险,也是对恋爱婚姻的专一和忠诚的背叛。

这种负面价值的隐喻使得其成为道德攻击屡试不爽的手段,也能够成为个人所主动背负的道德负担。(J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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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交易的罪与罚

 

嫖娼的问题与暴力伤害、道德伦理、个人自由、性病传播和人口贩卖等问题密切相连,各方利益交织,更加复杂与困难。性,作为人类的本能之一,在社会意义上赋予了更多的含义。如果我们更深入的思考这个问题,则会发现更多奥秘:为什么包二奶和长期的情人关系不会成为刑法规制的对象?为什么现金交易构成嫖娼,而送豪车豪宅则能成为“国民老公”?另一角度来看,性与秩序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关系,一个完全自由的,欲望不受限制的社会对统治者来说是危险的,而控制身体,控制欲望则是控制秩序的一种有效形式。因此,性往往与革命相联系,当60年代西方的年轻人们走上街头时,他们打出了口号“make love not war”,性解放运动随即开始了,它除了自身欲望的释放,更代表了一种对权威的否定与不屑。

 

我们无意为嫖娼开脱,本能和道德,不管是哪种取向,身体的性与内心感情的交织,使得嫖娼从来就不是钱与性的单纯交易那样简单。从这个意义上讲,嫖娼自身带有强烈的道德隐喻意味:它是性欲的放纵,代表着堕落和危险,也是对恋爱婚姻的专一和忠诚的背叛。这种负面价值的隐喻使得其成为道德攻击屡试不爽的手段,也能够成为个人所主动背负的道德负担。 

什么是嫖娼

 

在我国法律法规、部门规章中并未单独对嫖娼进行规定,往往将其同卖淫这一概念放在一起。比如公安部《关于对同性之间以钱财为媒介的性行为定性处理问题的批复》认为,卖淫嫖娼行为是指不特定的异性之间或者同性之间以金钱、财物为媒介发生不正当性关系的行为。这些羞羞的不正当行为除了一般的性行为还有口淫、手淫、鸡奸等等。这一规定也意味着,嫖娼不一定全部都是以金钱交易,诸如以劳力士手表、LV包包达成性交易也被认为是嫖娼。当然,同性性交易也包括在内。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的潘绥铭教授则认为卖淫嫖娼在全世界有一个通行的定义:

 

第一,非特定的双方,如果认识的,是特定的双方,就是通奸。

 

第二,是双方自愿,否则是强奸,强奸小姐照样是强奸。

 

第三,必须有性交合,必须有阴茎插入阴道的行为,很多国家是这样的,否则是色情服务,可能也处罚,但性质不一样。

 

第四,必须有现金交易,刷卡也算。给对方其他利益不算。

 

最后,要有一个明确的计量单位,或者按次数或者时间,长期供养不算。 

我国的禁娼之路

 

建国后有“一举禁娼成功”的历史。为什么没有人去卖淫了?第一,给当初的小姐提供出路,可以就业。第二,结婚,1950年婚姻革命,贫困男性可以找妓女结婚。第三,回乡,城市妓女回到农村,按照贫农对待,分田地。所以这批妓女被迅速消化了。

 

1981年重新开始扫黄,广东省公安厅第一次在公共场所张贴“打击卖淫嫖娼”的标语,他们认为卖淫嫖娼又重新出来了。但那一段时间相当宽松,农村妇女进城卖淫,只要回原籍,家长教育就可以。1992年以来,严厉打击卖淫嫖娼,一直扫黄到今天。

 

1995年之前,双方发生“性行为”没有具体定义;之后有了定义,手淫、口淫都算,但没有解释为什么。1986年《治安管理处理法条例》,对于是否处罚卖淫嫖娼曾有过激烈争论,经过三次审议才通过立法。

 

1986年到1996年,开始出现性产业征税,征小姐个人所得税,这曾经在12个省做过。但到1998年,被最高层坚决制止。我们在网上搜一下文章,1998年到2000年确实有7篇文章讨论过这个问题,但2000年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起。

 

2002年,国务院规定开设娱乐场所不再需要公安机关的批准,改为备案。结果出现了一种矛盾的现象:小姐是非法的,扫黄年年扫,但娱乐场所是“官营的”,官员或与官员有某种关系的人经营的。禁娼非常严厉的国家,卖淫嫖娼仍处处可见。

 

下面来看看性服务业以及相应法规的发展和现状。

 

一是交谊舞和摸摸舞。1980年6月,公安部和文化部发文,称跳交际舞“低级庸俗、伤风败俗”“人民群众反映强烈,坚决要求取缔”,对营业性舞会主办者给与治安处罚,严重的追究刑事责任。

 

二是情色服务,就是三陪。1994年6月,公安部发布《关于坚决查处娱乐场所“三陪”活动的通知》;2006年1月国务院发布《娱乐场所管理条例》,禁止“以营利为目的的陪侍”。

 

三是异性全身按摩。1994年4月公安部下发了《关于如何对待异性按摩、博彩等问题的批复》,所以,我们以为是合法的异性全身按摩,其实是非法的。

 

四是“打飞机”。雷洋事件把这个词普及了。其实早在1995年8月,公安部就下发了《关于以营利为目的的手淫、口淫等行为定性处理问题的批复》,2001年2月又出台了《关于对同性之间以钱财为媒介的性行为定性处理问题的批复》,“手淫”也可构成卖淫嫖娼。我们做过调查,接触过“打飞机”的男性,2000年只有8%,现在有15%。这个15%包括男女老少、城市农村,18—61岁的所有人,单看城市年轻层,一定是成倍的增加。

 

五是直接性服务,就是卖淫嫖娼,或者直接有性交的,尤其是接受职业小姐的服务,买性卖性都不算。这个方面,可以发现女性非常少,男性居多,最近五年之内上升幅度更大一点。

 

根据《中国统计年鉴》,全国处理卖淫嫖娼案件的数量,2000年前后达到高峰,一年有24万起左右,然后缓慢下降。2010年全国大扫黄,那一年数据没有上升,反而在下降。2013年左右降到了8万人,只是过去的三分之一。

 

那么道德的归道德,法律的归法律,我们一起来了解了解嫖娼在法律、法规层面引发的实际问题。 

嫖娼是犯罪吗?

 

卖淫嫖娼行为有社会危害性,它导致人的道德伦理下降,社会风气不良。但这一虽然有害的行为终归是双方自愿的行为,他侵犯的是公序良俗原则,不侵犯具体某个人的个人财产安全和生命健康,危害程度达不到入刑的标准。况且,对于卖淫嫖娼行为,《治安处罚法》已经规定为行政违法行为,给予行政处罚足矣。我国《刑法》中并没有将嫖娼入刑,即没有嫖娼的相关罪名,嫖娼并不属于犯罪行为。 

嫖娼被抓,会受到什么处罚?

 

虽然,嫖娼不构成犯罪,但并不能因此认为就不会受到相应的处罚,承担法律责任。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之规定卖淫、嫖娼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千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在公共场所拉客招嫖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嫖娼被抓后,如果情节很轻微,公安机关可以处以罚款、批评教育。但对经常嫖娼或其他比较严重的情节,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公安机关对嫖娼人员可以处以十五日拘留和五千元以下的罚款。 

嫖娼被抓,一定会通知亲属来领人吗?

 

从治安管理处罚法的具体规定可以看出,对嫖娼人员的处罚有以下三种:一是拘留加罚款;二是拘留;三是罚款。所以说拘留被抓并不是一定会受到行政拘留处罚,而受到行政拘留处罚的,才应当通知被处罚人的家属。而家属的含义就很广泛了,家属不是法律术语,准确的应当说是近亲属,根据司法解释,近亲属是指:配偶、父母、子女、兄弟姐妹,祖父母、外祖父母。

 

在法律上,“拘留应当通知家属”仅仅是被拘留人的一项程序性权利,是其知情权的一部分,绝非一种惩罚手段。法律这样规定,既是为了让家属知道被拘留人的去向(嫖娼被行政拘留,家人突然失联,报警找人的案例屡见不鲜),也是为了便于家属为被拘留人寻求法律救济、维护被拘留人的合法权益。

 

众所周知,嫖娼被抓后首先通知配偶往往给家庭和婚姻带来严重的伤害,因此卖淫嫖娼被行政拘留时,通知哪个家属,属于公安机关的自由裁量权的范围之内。因此公安机关在通知其家属,应善意行使“通知家属”的裁量权,选择最合适的通知对象,而非一律通知其配偶。 

嫖娼被拘留是否属旷工行为,会被解雇吗

 

司法实践当中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

 

一种观点认为嫖娼不但违背了普通公民良好的道德要求,而且违背了一名劳动者应遵循的基本职业素养,且其之后被处以拘留的行政处罚客观上带来了旷工的法律后果,造成了工作单位工作秩序的混乱和工作效率的停滞,严重违反了劳动纪律。根据《劳动法》第二十五条规定:劳动者严重违反劳动纪律或者用人单位规章制度的,可以解除劳动合同。故单位与因嫖娼被拘客观上旷工的员工解除劳动合同并无不妥。详见案号:(2017)苏05民终1158号。

 

另一种司法观点认为:根据《劳动合同法》第三十九条“劳动者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用人单位可以解除劳动合同……(六)被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的。”的规定,而嫖娼系被公安机关行政处罚,不符合单位解除劳动合同的法定情形。其次,用人单位欲以旷工为由对嫖娼员工作出处理,理应对员工为何被公安机关带走以及为何未上班进行核实。即使公司当时无法核实,也应当在员工签收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时,向其了解核实相关情况,给予其申辩的机会。所以未能到单位上班系因被公安机关限制人身自由,并不属于无故旷工,而公司未了解核实相关情况、未给员工申辩的机会,即以旷工为由解除了与员 工的劳动合同,依据不足。

 

详见案号:(2016)鲁02民终1958号。

 

小编认同第一种观点,嫖娼行为有悖社会主义价值观、有违社会公德善良风俗,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更违反了用人单位的工作纪律,客观上带来了旷工的法律后果,造成了工作单位工作秩序的混乱和工作效率停滞的事实。主观上没有不上班的故意,并非连续多日旷工的正当合法理由。因此嫖娼被拘留应当属于旷工行为。

 

嫖娼被抓,工作有可能不保,配偶知道后闹离婚,又会出现哪些问题呢? 

一方嫖娼,另一方起诉离婚,一定会判离吗?

 

一方嫖娼可以作为离婚的一个理由。但最终的法院判决离婚的条件是夫妻感情破裂。

 

判断夫妻感情是否破裂主要有以下法律依据:

 

《婚姻法》第三十二条规定:“男女一方要求离婚的,可由有关部门进行调解或直接向人民法院提出离婚诉讼。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解;如感情确已破裂,调解无效,应准予离婚。有下列情形之一,调解无效的,应准予离婚:(一)重婚或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二)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三)有赌博、吸毒等恶习屡教不改的;(四)因感情不和分居满二年的;(五)其他导致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一方被宣告失踪,另一方提出离婚诉讼的,应准予离婚。”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如何认定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若干具体意见》中列举了视为夫妻感情已破裂的情形:

 

1.一方患有法定禁止结婚的疾病,或一方有生理缺陷及其他原因不能发生性行为,且难以治愈的。

 

2.婚前缺乏了解,草率结婚,婚后未建立起夫妻感情,难以共同生活的。

 

3.婚前隐瞒了精神病,婚后经治不愈,或者婚前知道对方患有精神病而与其结婚,或一方在夫妻共同生活期间患精神病,久治不愈的。

 

4.一方欺骗对方,或者在结婚登记时弄虚作假,骗取《结婚证》的。

 

5.双方办理结婚登记后,未同居生活,无和好可能的。

 

6.包办、买卖婚姻,婚后一方随即提出离婚,或者虽共同生活多年,但确未建立起夫妻感情的。

 

7.因感情不和分居已满三年,确无和好可能的,或者经人民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后又分居满一年,互不履行夫妻义务的。

 

8.一方与他人通奸、非法同居,经教育仍无悔改表现,无过错一方起诉离婚,或者过错方起诉离婚,对方不同意离婚,经批评教育、处分,或在人民法院判决不准离婚后,过错方又起诉离婚,确无和好可能的。

 

9.一方重婚,对方提出离婚的。

 

10.一方好逸恶劳、有赌博等恶习,不履行家庭义务,屡教不改,夫妻难以共同生活的。

 

11.一方被依法判处长期徒刑,或其违法,犯罪行为严重伤害夫妻感情的。

 

12.一方下落不明满二年,对方起诉离婚,经公告查找确无下落的。

 

13.受对方的虐待、遗弃,或者受对方亲属虐待,或虐待对方亲属,经教育不改,另一方不谅解的。

 

14.因其他原因导致夫妻感情确已破裂的。

 

很明显,在上述视为夫妻感情破裂的情形中,嫖娼并不在列。因此一方起诉离婚,单纯的嫖娼并不能成为法院判决离婚的法定理由。 

因一方嫖娼离婚,可以要求赔偿吗?

 

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若干问题的解释(一)》的规定:“‘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情形,是指有配偶者与婚外异性不以夫妻名义,持续、稳定地同居。”“嫖娼”与“同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因此,嫖娼行为不属于法定的离婚过错情形,对财产分割无影响,不能要求离婚损害赔偿。

 

离婚损害赔偿制度是指由于一方重婚或有配偶与他人同居,实施家庭暴力或虐待,遗弃家庭成员而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要求对方赔偿因离婚而遭受的损失的一种法律制度。离婚时,无过错方有权向过错方提出赔偿请求,但这种赔偿请求有严格的法律规定。我国婚姻法第四十六条规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导致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请求损害赔偿:(一)重婚的;(二)有配偶者与他人同居的;(三)实施家庭暴力的;(四)虐待、遗弃家庭成员的。” 

离婚了,会因为嫖娼而会少分财产吗?

 

《婚姻法》第三十九条:离婚时,夫妻的共同财产由双方协议处理;协议不成时,由人民法院根据财产的具体情况,照顾子女和女方权益的原则解决。《婚姻法》第四十七条:离婚时,一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企图侵占另一方财产的,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对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或伪造债务的一方,可以少分或不分。离婚后,另一方发现有上述行为的,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再次分割夫妻共同财产。

 

如上所述,我们发现《婚姻法》分割财产的原则是照顾子女和女方权益,惩罚“隐藏、转移、变卖、毁损夫妻共同财产”的行为(少分或不分)。按照《婚姻法》的精神,财产分割和是否是过错方(譬如嫖娼)并无关系。


作者:刘斌,江苏景来律师事务所律师,电话:13852466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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