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邂逅敦煌:井上靖的爱慕和向往

2016-11-02 孙江 旅思马记



当薄暮迫近,在巨大的寂静中,真切地感受到“四面的墙壁上好像要飞出阵阵的胡乐”,“我屏住呼吸,静听着天女飞翔与千佛出动”,而“在漫长的人生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像这样庄严而严肃的事情”。

 



极深的爱慕和向往”井上靖的敦煌情结

 

对中国古代历史和文化,尤其对西域的历史和文化有着浓厚兴趣的井上靖,曾多次踏上古代丝绸之路,到中国西北以及印度、巴基斯坦、阿富汗等地旅行访古,并完成一部《丝绸之路诗集》。散文诗中雄壮宏伟的自然景色,对古代民族盛衰兴亡的感慨,人生的哲理,尤其对敦煌的诗意表达,令人耳目一新。

  丝绸之路在他眼中是“三十五个民族盛衰兴亡的地方,汉武帝的远征军通过的地方,玄奘三藏的取经队前进的地方,多少个世纪驼队运输丝绸的地方”,而在“两千年前匈奴的青骢马自由奔驰过的山冈”,“惟有新时代持有的巨大的钥匙,才打开了丝绸之路的锁。”在丝绸之路的重要地段河西走廊,他乘着吉普车奔驰,“简直是一次疯狂的长时间的旅行”,“渡过无数的红水河,穿过无数的白碱地,”在酒泉,他想到两千多年前在这里追逐着匈奴、在漠南消灭了他们的王廷的霍去病,并且那么情真意切、诗兴飞扬:“我喜欢这位二十四岁就夭折了的、像一支飞箭般的司令官。”在祁连山脚下两天的奔驰,远远地看着焉支山,“张掖升起的是白色的月亮,武威升起的是红色的月亮,”但“那都是霍去病仰望过的月亮,”“匈奴因此哀吟:我失祁连山,何处养六畜?我失焉支山,焉得我心爱的女人的口红?”

井上靖与中国作家巴金

  至死对敦煌钟情萦怀的井上靖,在《千佛洞素描》中,“不记得是哪一个窟,窟里飘着自由、安详的气氛,使得人不由得要向四面环视,”尽管同样“不知道供养人是谁,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什么而开凿了这个窟,”他当时想到“惟有一点是知道的,这里是地上惟一的人造的空间,年老的天文学家和年轻的情人紧挨着悄悄地站在这里,”而洞窟里“本尊的脸上带着微笑,包容着一切;迦叶和阿难低伏着眼睛,一味地表露出慈祥;两尊服饰华丽的菩萨,微扭着身子,对人间悲伤而愚昧的营生,做出一副似看非看的样子,严肃地站在那里。”

  在《四月初八日》中,人们从沙漠中的各个村庄汇集到千佛洞前的树林中举行集市,到处摆着货摊,有人拉胡琴,有人唱歌,面对此情此景,“三千尊塑造的佛像都在他们的石窟中听着、瞅着石窟外面的喧闹情景,他们一定再次高兴地想到:啊,人们还活着!”


 

  面对双脚交叉成十字的交脚弥勒,因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现代人的姿态,井上靖神游万仞,奇怪地联想起雷鸣、碧空、陨石这些有关天体的事物。站在千佛洞中风靡长安的胡旋舞的壁画前,“那身背琵琶的舞女的身姿消失了,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军鼓的声音,只觉得在这军鼓的响声的前头,那舞女像一股龙卷风似的飞旋而来。”这分明是在暗示战争和胡旋舞的关系,由此,诗人对她们的悲悯之情跃然纸上:“啊,飞旋就是那可怜的胡族舞女的命运吧!”

  许多个黄昏,当十多个小时的沙漠旅行结束后,来到风声平息的村落,井上靖不禁这样想:“假如我在这里死去,”入睡前躺在床上设想自己死去,后事将很简单,家人不会来,谁也不会来,被放在沙枣树林中,唯有自己变成木乃伊,“这里既无地狱,也无天堂,只是一片沙的世界。”其实这一夜他睡得很平静,“在从未有过的安心中,我进入了梦乡。”

  在情怀至上的诗人心中,天堂就是故乡,哪怕如井上靖认定的第二故乡——敦煌。那年冬天,我借读到一本《井上靖西域小说选》,由此对身处其间的历史人文产生了深深的迷恋并激发出持久兴趣。冰心在为这本书写的序中说,她也是通过这本书了解了祖国西部大地及“当年的美梦般的风景和人物”,她还曾在访问期间到过井上靖先生满是书架的家。  在此前后,日本电影《敦煌》在中国公映并产生巨大影响。这部电影改编自日本作家井上靖荣获日本“每日艺术”大奖的同名小说。在这部电影中,每个人都为了捍卫自己的尊严“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帝王将相、贩夫走卒最敬重的都是文化、是知识。而今太多的汉、唐还是清的“大帝”、“王朝”中,只有奴才和主子之分,所有人争来争去、要死要活的无非两件东西——权力和女人。

  井上靖上中学时即可背诵陶渊明、杜甫、白居易的诗,对《论语》也有了解,喜爱中国历史文化。进入大学后,他更加自觉地涉猎中国历史典籍,读过《史记》、《汉书》、《后汉书》等历史著作。他对中国汉唐文化和西域产生了“极深的爱慕和向往”,尤其对敦煌向往之极。

  从上世纪50年代起,他全力投入到以丝绸之路和敦煌历史为背景的文学创作中,参阅大量有关敦煌文化、经济、地理、历史资料,几次去京都当面向敦煌学专家藤枝晃教授请教,然后火山喷发般接连写出了“寄托着他青年时代就孕育着的梦”的《敦煌》、《楼兰》等一批反映中国西部的历史小说。小说以艺术家的视觉审视历史事件和人物,用古朴幽深的笔调,对历史深层断面进行了开掘,寄寓了他对历史的独特思考,同时表达了他对华夏母体文化的深厚感情。


  自1900年发现藏经洞后,大量珍贵文物散失到世界各地,“敦煌”成为最响亮、最醒目的词语,敦煌文化从此闻名于世。井上靖苦苦思索着要飞到他小说中的那片境地,体会和验证自己的作品。1977年,他终于如愿以偿,来到憧憬已久的古丝绸之路和重镇敦煌。白雪皑皑的天山山脉,景色秀美的赛里木湖,雄宏神秘的莫高石窟,古今闻名的酒泉、玉门关,他陶醉其间,流连忘返。他感叹地说:“真没想到,敦煌竟与我想像中的这样相像。”“23年前我就写成了《敦煌》,可直到今天才头一次见到它,却一点儿也觉不出陌生。我与中国太相通了。”对井上靖来说,这是一次梦境与现实交织在一起的美妙旅行。“每天夜间,我在呼啸的风声中,高枕无忧,睡得十分香甜、安稳。”

  他还说:“我目睹了作品的舞台已经全部湮没在流沙之下了,沧海桑田,确实令人感慨万千。”“然而,我却觉得月光、沙尘、干涸的河道、流沙,从古至今,依然如故。”

  距今大约有四十年了,井上靖和常书鸿会面时,两人都兴奋不已,相见恨晚。此后,井上靖访问了中国27次。1980年,73岁高龄的井上靖担任大型系列电视片《丝绸之路》的艺术顾问,与日本广播协会、中国中央电视台的摄制人员一起,又一次来到丝路古道,在戈壁骄阳的炙烤和大漠风沙的吹拂中追寻历史的足迹,实现了自己向世界观众介绍丝绸之路历史变迁的愿望。《敦煌》被拍成电影在世界20多个国家放映,掀起了一阵“敦煌热”。无数人通过《敦煌》开始注目中国西部和世界的敦煌,更有许多人怀揣他的西域小说,踏上了寻梦敦煌的漫长旅程。

井上靖(1907年5月6日——1991年1月29日),日本作家、诗人和社会活动家。】


 来源:大西部杂志

更多内容,敬请关注往期文章:

魏小安:旅游度假的体系与格

旅游度假发展模式之“长短论”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