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妙語】輯錄(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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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裏也有打指模畫押的那種紙頭,但「缺乏契約精神」。中文在本質上不是精確的法理語言,何況還有帝皇意志,高於任何契約。
全部覆沒,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惡人自有惡人磨,森林定律,倒也正常。
龔自珍有律詩,題為「夜坐」:「春夜傷心坐畫屏,不如放眼入青冥。一山突起丘陵妒,萬籟無言帝座靈。」在一個「一山突起丘陵妒」的世代,沉沉心事,僅化作此網絡的淡淡迴聲。龔自珍身在清朝,尚可怨而吹蕭,狂來說劍。
「守夜」二字,令我想起梵谷的星夜麥田,那滿空火團般的繁星,耳際昇起舒伯特的「聖母頌」,以及意大利盲人歌手布西里的歌詞:We slumber safely till the morrow. Though we've by man outcast reviled.彼在滬上,我在維港,夜長魅永,更殘梟鳴,願這些善良勇敢的人,得上蒼庇護而平安。
千里來龍,到此成全了情感的結穴,加上了人性的簽名。有如長江蜿蜒流經三峽,奔入大海。
這一代個個一副手機,沒有抬頭見識過中華民國之前的好東西,包括文學、戲劇、食物、女人。
正宗的火鍋,只有舊北平蒙古元朝傳下來的涮羊肉。只用清水煮沸,沒有什麼湯底不湯底。食客各自用碗調製蔴醬、醬油、葱花、辣椒、蔴油,各成口味不同的調味汁。中央那一隻鐵鍋裏,只能是沸水,一夕將竟,羊肉加其他蔬菜沸在沸水中,那口湯尚可分喝,但不成所謂「湯底」。
香港冬天,街頭即見大黑鍋「糖炒栗子」。為何叫「糖炒」?因為炒栗子須用糖拌黑砂,而黑砂要用舊北平京西造砂鍋的那幾家店,叫做石礫鎏砂。此砂與糖共炒,永遠不會沾鍋。栗子要用河北良鄉特產。炒出來,殼和果肉,入口輕咬,即可分開。
「自己友唔只抽」,是一種很低層次的詭辯。詭辯(Sophistry)本來是一大學派,是古希臘哲學裡的一支。在春秋戰國時代的遠東,本來也有詭辯學派的萌芽。
死刑再細分的一層:凡列為重犯,或死囚家屬對劊子手賄賂得不夠的,劊子手那張刀,故意少磨幾下而不鋒利,或蓄意另用鈍刀。
今日在大英圖書館,輸入他的名字,閱覽當年英國人和北京的市民最初接觸的深厚友誼,有如梵高情感澎湃的油彩,今日讀來仍炙熱感人。
顏真卿的「祭姪文稿」,其意義不僅是書法作品,還是盛唐歷史的紀錄,是顏氏一門忠烈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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