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傑【608】歐盟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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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今天歐洲之亂，回顧中世紀的一千年，可能是預測歐洲未來命運的依據。

中世紀的一千年當中，歐洲四分五裂，衝突頻繁：英法百年戰爭、威尼斯與米蘭之敵對、西班牙的基督徒與穆斯林對抗了七百年、十字軍東征奧斯曼土耳其、奧斯曼土耳其攻佔拜占庭帝國、君士坦丁堡陷落，一切紛爭的核心，叫做「神聖羅馬帝國」。

「神聖羅馬帝國」興於九世紀，只是一個概念，而無帝國之實：既沒有秦始皇那樣的強勢皇帝，也沒有所謂的「帝都」，還有非常嚴重的身份危機：帝國範圍包含各種不同民族的人，使用各種語言，但地理上以德意志為核心，臣民都認為自己是「德意志人」，雖然沒有主權意識，但為爭取自由，幾國聯合，借助別人的力量推翻暴君，則屬天經地義。

神聖羅馬帝國直接為後來的德國、奧地利、瑞士、比利時、盧森堡、荷蘭、捷克立國鋪路，也為意大利、丹麥、法國、波蘭劃分政治版圖，但在神聖羅馬帝國治下，這些國家只是地理上的概念，並不曾擁有今天的邊界。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帝，由三大教會諸侯和四大世俗諸侯選舉產生，皇帝與德意志帝國議會中的世俗和教會領袖共同協商，實行統治。

雖然伏爾泰曾經嘲笑這個概念：「既不神聖，也無羅馬，更稱不上帝國。」但神聖羅馬帝國脫胎自查理曼帝國，皇位擁有絕對的榮譽，和普世的權威，對於想要代表歐洲的人來說，神聖羅馬帝國是政治合法性的根源，英國的亨利八世、土耳其的蘇萊曼一世、法國的路易十四、拿破崙和德國希特拉，無一例外，都想要神聖羅馬帝國的皇冠。

如果神聖羅馬帝國的繼承人主張和平，可以是談判桌上最有力的槓桿；如果為邪惡所利用，將帶來致命的威脅，此一戰略意義，正如今天德國可以決定歐盟到底是連成一體，還是分裂一樣。

十五世紀的時候，歐洲的基督徒曾經聯合抵抗外敵，呼籲建立統一的基督教世界，出於自衞，歐洲版圖才得以擴張。今天的歐洲又到內憂外患的關頭，如果逃避挑戰，歐盟的歷史評價，可能還不如神聖羅馬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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