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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天桥下的人们

肉做的铁 秦兽 2021-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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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把手机摔了,屏幕日塌了,去小寨国贸12层的三星售后,一个二手的屏幕要我1200,我问修手机的张涛:你这儿有菜刀吗?他看我不怀好意的表情,警惕地问:你啥意思?我说你这儿有菜刀的话,你就宰了我吧----一个旧屏幕,你要我1200,你得是心眼儿泡化粪池里了?他无奈地摊摊手说:公司就这规定,我能咋?要不你去用H&W?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我的要害,我说:贼你!你咋不让我脑门儿上刻“精忠报国”呢!

 

我悻悻离去,刚下楼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给我微信里发了一个地址和电话,让我去找西八里村一个在城中村开店儿的痞子换屏幕,并解释说同事在,他没办法跟我说更多,我去找了那个光头又文身但没带大金链子的痞子,花300块换好了屏幕,还送了我一根非常好用的卡针,但痞子不会贴膜,我看着他那比棒槌还粗的手指头,觉得他没有忽悠我,就问他平时地体口那几个贴膜的老姐姐哪里去了,他摇摇头说:橙~莞撵得厉害,有段时间没出来了。从他那儿离开,我给张涛打电话表示感谢,他又解释了半天,无非是实体店面租金高、人员成本大,而且今年养老金归税……我叹一口气说:大家都不容易,除了说一句“多多保重”还能咋?

 

昨天写了《写公号的女人》,蒙清华大学孙立平教授、CY、HJ等人的支持,创造了我写公号以来单日最高加关注纪录,但是写蒸0论的号,不能只固定一个,所以加我的个人微信,是最安全的方式,也是能看到我不同类型文字的唯一法子,二维码在下面。

接着说这手机引出来的故事。

 

本来昨天说好要今天要写啤酒,所以就先去麦德龙买了三百块钱的啤酒,放到办公室后又去汉唐嘉汇书城,想去买点儿和啤酒相关的新资料,因为我手里的啤酒资料至少已经有两年没有更新了,我想知道更多和精酿有关的新知识,我必须对我的文字和读者尽量负责,结果汉唐在装修,我又去了小寨什字的新华书店,买了159块钱的书,这就往回走,故事就发生在我回去的路上。

 

我看见电信营业厅旁边有好几个贴膜的,就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还没有贴膜,摸出手机问一个大姐:贴膜多钱?大姐看了一下手机说:25.

 

我在网上10块钱买两张还包邮,这25也太贵了,但我没有还价,一是最近太忙没时间自己贴,二是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妈妈就跟我说过一句话:只要不是很过份,不要跟下苦的人斤斤计较。


妈妈说的这句话,我最近十年左右感触特别深,也基本践行了这句话,我不是图谁感激我或者自己心里好受,而且很多摊贩在旁观者眼里看来很可能是缺斤少两的缺德鬼,在经历了很多人和事情之后,我知道了一个道理:你跟一个人打交道五分钟真没办法全面了解这个人,所以我这么做,我觉得算是对最基层的人,包括我自己的一个宽容心态。

 

大姐把我领到营业厅的一个闷热的房子里,走廊往里走,一排房子全部是卖手机的,只有这个房子是空的,桌子上摆了几个手机模具,大姐从桌子下面摸出一个盒子开始选膜,我说咋还在这儿贴?街上不行?这是人家小寨电信的房子,给你们用呢?大姐小声说:外面撵呢!我知道她说的是谁,我就不吭声了。

 

他们这些贴膜的或者收售二手手机的,都是手里拿个纸牌,上写“贴膜”或者“二手手机”,坐在小寨天桥下,或者站着,橙·莞来了大不了把手里的纸牌子没收了,但如果收走一盒手机膜或者一盒手机,损失就大了,所以他们把“货源”都寄存在这个大楼的不同地点,前提是你得有熟人。

 

我和大姐进这个房子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在墙角小声争执,反正是闲着,我就听他们说啥,不到两分钟我就搞清咋回事了:这个小伙子想用自己的旧手机想换一个运存大一点儿的二手手机,手机贩子就给他拿了三个手机供他选择,小伙子看起来刚毕业不久的样子,衣着普通,很瘦小,手机贩子三十多岁,高高壮壮,挺个将军肚,操一口此地话(方言),说实话,做二手手机的人没几个是省油的灯,用陕西话说就是“闲人”,指那种游手好闲又爱惹是生非的人,因为二手手机来源和渠道复杂,你不知道你收的手机都是咋来的,普通人家操不起这心。

 

说个插曲,多年前我在黄雁村住的时候,那次是来送我妹妹老猫,我隔壁的一个买卖二手手机的小伙子跟我关系好,经常请我喝啤酒,有一天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我,说他回老家一趟就回来,让我替他保管几天,我说行,有一天晚上我回家,胡同里突然窜出来一个人从后面抱住我,我立即回肘砸在他的太阳穴上,这时旁边呼啦上来好几个人摁住我,我正挣扎,觉得后腰一凉,夏天的衣服薄,有过军事生涯的我立即知道那是什么,不敢反抗了。

 

后来从我替他保管的那个行李箱里搜出来几十个手机,那时候手机还很贵,这家伙差点儿连累我吃官司,从那以后我就对收售二手手机这个行业比较戒备。

 

所以我知道那小伙子今儿肯定讨不到便宜,小伙子左看右看、挑毛拣刺儿,让那个贩子很不耐烦,小伙子说这屏幕上咋有划痕?贩子说那是贴膜了,划痕在膜上,不在手机上,小伙子就用手揭那个膜,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贴膜了,贩子就怒了,打了一下他的手大声呵斥:别揭!别揭!揭了你买不买?不买你给我贴膜不?一个膜也二、三十呢!小伙子当然不高兴,但明显处于弱势,就说这个不行,你再给我换几个看看,我听他这么说真替他捏把汗,显然是缺乏生存经验,凭经验我知道贩子再拿来的他还看不上,因为两个人在这种气氛下沟通,互相猜疑,基本没有成交可能,但最后他要是不买,很可能出了这个房子就要挨打,甚至在房子里被给几个耳刮子也有可能,这时候他该抽身离去,而不是愚蠢地让贩子继续给他拿手机,我操心的是,一旦打起来,我管不管?我肯定会管,而且肯定会向着小伙子,可是我不想得罪贩子,我自己下午还跟老唐约了要品酒……

 

低头看一下大姐贴的膜,全是气泡,手艺太垃圾了,比我差太多了,但我这阵儿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手机贴膜了。

 

就这一分钟的功夫,贩子去隔壁拿了一个盒子,一打开,里面十几个手机,我心里暗暗叫苦:看你娃今儿咋脱身!

 

好在小伙子相中了一个成色好些的手机,而且运存多出来2G,贩子要求加200块钱,小伙子不乐意,说最多给50,我不懂手机,但是觉得运存多了2G,成色又比刚才那个好,50确实有点儿低了。

 

广州天桥下,图片来源:百度


二人又开始吵吵,贩子已经失去耐心:我一晌午净在这儿跟你耽搁时间了!求长毛短,一会儿运存小,一会儿内存大用不了,这阵儿啥都好了,两百块你不给我加,你看你还有个男人样儿没有?!

 

小伙子也不高兴,稍微争辩了几句,贩子一把揪住小伙子的衣服领口,我赶紧走过去握住贩子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哥,买卖不成仁义在,都是走江湖的,给娃们家一个松宽,你这生意还是要做的么!

 

他大约看我穿着军用体恤,背着军用背包,穿着军裤,一身军绿(没戴绿帽子哈),旁边又恰好是军区,就放了手说:兄弟你给评评理,你看这怂,折腾我这一整,球都没买……

 

我还没说话,那个小伙子突然开始在自己身上摸,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大约是150块钱,又在裤兜里摸了几下放在桌子上说:我不是不给你加,我一共就180块钱,我总要留几十块钱吃饭吧?我还没找到工作,要挂机挣钱(不清楚,估计和游戏有关)……然后就抱着头蹲在地下哭起来。

 

我分析是他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他只剩下200块钱,为这差点儿挨打,恰好有人给他解围,刚受了惊吓又突然没事儿了,情绪就收不住了。

 

这个时候那个贩子,在我眼里简直坏到极点的人渣,突然也叹了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你看这娃,你看这娃,你不说我咋知道你有难处呢?然后走到那个小伙子身边说:兄弟,不说了,50就50,手机你拿走!

 

说完也不管我俩,在桌子上拿了50块钱,把两个手机都放在那里跟我说:兄弟,你看着这娃把卡一换,我把这盒子放下来取机子,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在裤兜里摸了一下,拿出好几个卡针随手往桌子上一扔,走了。

 

我看那大姐把我的手机贴的跟狗啃的一样,不由火冒三丈,但是看她带着高度近视镜用针把那些气泡一个一个戳破再用一个烂纸片裹着一块脏兮兮的眼镜布挤出里面的空气,我还是没说啥,大姐一边给我贴膜一边自言自语:娃们家买个手机没有钱,他卖个手机还要给人家抽钱,也落不下几个,都不容易啊!

 

我很吃惊,说:他那怂样子那么厉害,谁还敢抽他的钱?大姐说:我们这地方不白用,有人分成,分成的人,也要再给人家再抽成,要不我们这些在门口站摊儿的,一个都留不下。

 

然后她跟我说:我没想到你不跟我还价,平时有人砍价也就报个20,有的人砍的厉害,才给10块,弄不成事……我今天贴你这个能落10块,平时最多5块……

 

我看见那贩子扔的卡针地上还落了两个,捡起来给大姐,大姐说:我们不缺这东西,你拿去用吧……


唉,天桥下的人们。

 

想起几年前,我刚回到西安,开黑车、开代驾、在小寨天桥北面好又多超市对面摆地摊儿,希桐说她是在天桥上摆,来人了东西一卷就闪人了,这妮子贼得很,还是我老实,被撵得无处可躲,又打不过,最后只好不干了,转而去写文案。

 

唉,天桥下的人们,祝你们夏天不会太热,冬天一定不要冻着。

 

啤酒话题,再延更一两天,还请诸位读友原谅。

 

看来卡针用不完了。

作为一个酒量不合格、酒品很好、酒知识凑乎够用的酒徒,下期为大家分享和啤酒相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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