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丨基层干部的抗疫日记:从封路、隔离到复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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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有句台词:“不要忘了,这个世界穿透一切高墙的东西,他就在我们内心深处,那就是希望”。
枞阳县,地处安徽省中南部,长江在小县城的南边缓缓流过。我在这座总人口81万、距离武汉380公里的小县城成长、生活,现在是本地的一名基层工作人员,同时也是一位摄影爱好者。庚子年春节,大年三十,枞阳县首次出现两例疑似病患,次日确诊。武汉的新冠肺炎疫情由远及近,阴霾天,淅淅沥沥的小雨携裹着一丝紧张和恐惧,静静地在江北的这座小城蔓延开来。在这等候春天的日子里,我用镜头记录被疫情笼罩的小城。
陆某1月13日从武汉乘车回家,尚未出现发烧发热体征,按照防控要求,村医何宗涛每天到她家中进行体温检测。在陆某家中,客厅的麻将桌上散落的麻将,一家人居家隔离时用这来打发时间。
其实,我在拍摄中,心中还是会有一些担心,在微信群看到药房口罩到货的信息,我再次去往药房购买口罩和消毒药水,营业员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伍,告诉我,口罩限购每人可以购买十个,到我应该没有了,口罩已然成为了最热销的年货。
1月26日晚间,县委县政府紧急征用县社会儿童福利院,作为枞阳县备用医疗机构。100名工人日夜施工,仅用3天时间将福利院改造成了可容纳48张床位的发热病人留观点。枞阳版“小汤山医院”于1月31日正式启用,来自全县的59名医生和92名护士进驻留观点。
当祖某被急救中心的车子送回村口时,村民们都不敢接近她。祖某似乎也没有痊愈后的喜悦,家人在为她准备隔离房间时,她独自站在院子里哭泣,显得孤独而无助。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二楼传来了一声呼喊:“我想你了!” 这是祖某的小学同学。祖某破涕而笑,回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这是那天的整个拍摄中,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我觉得祖某身上有一种孤独,可能很多患者包括已治愈的患者都有的孤独,不但需要面对病毒的威胁,还要面对感染家人、朋友的担忧和自责。
喂......喂,
各家各户都听着了啊,
我是老许哟。
现在大家在家里时间待长了,
可能都有点不同程度的在家忧郁症的症状了,
就像妇女产后忧郁症一样。
现在的问题啊,
是要多做家务事情,少说话。
说的话喷出来的可能都是火,
不要闹一个家庭矛盾出来啊,
有点麻烦。
实在是有点家庭矛盾呢,
也没有关系,
现在没有事把过去的老照片翻出来看看,
回味一下,找一找过去恩爱的感觉,
回忆一下对子女培养的过程、辛劳。
人生难得有空,回头看看也不错嘞。
另外呢,借这个机会呀,
把家里卫生彻底打扫一下子,
消消毒、通通风,
把家具换换位置,找一点新鲜感。
诶,这里我要强调一点啊,
喜欢藏私房钱的老公要注意了,
在打扫卫生之前,
一定要收好你的私房钱,
别一下子床兜里(床底下)
冒出一捆钱出来子,
那就难为人了,
又冒出一个矛盾出来子,
又不和谐了。
男人藏私房钱,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主要是老婆管得严子,
主动地承认错误嘛。
说不定老婆呢会握住你的手说:
“哎呀,感谢你老公啊,还有私房钱呢?
这下子有钱买菜了,哎呀,谢谢你谢谢你哟。”
哎呀,老公说:
“落个说(谁说)男人藏私房钱有啥不好呢,
那是男人站得高看得远,
这叫什么呢?
这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好了,开个玩笑啊,
怕你们闷坏喽。
请大家还要坚持一段时间,
不要出门哈。
好了好了,
洗洗困了啊,
不能再讲了。
喂......喂喂喂,
各家各户都听着了啊,
我是老许。
这几天呢,
大家待在家里很郁闷、焦虑、心情暴躁,
我们都很理解。
在你们玩手机的时候,
在你们看电视的时候,
在你们吃饭喝酒的时候,
要想一想在防疫一线工作的
医务工作者、各级干部、警察等等。
他们也是人叻,
他们也有父母、妻子、儿女。
他们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坚持工作,
为了什么呢?
想想他们吧。
再过十天、二十天,
我们的防控形势一定会好转起来。
坚持!再坚持!
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谢谢大家的配合。
你们不出门,
就是为社会做贡献。
在铁铜乡全乡有129个湖北返乡人员,新丰村占了52个,而且全乡2例确诊病例都在新丰村,村里的防疫压力很大。村委会副主任何亮带我们去疫点的时候,我们发现新丰村不像其他地方,整个村内,家家大门紧闭,连一只鸡、一条狗都没有看见。
在确诊病例严某家,何亮喊了几声,台阶上的大门打开了,严某夫妇戴着口罩站在门前,还没等我们说话,就招呼我们不要离得太近,说他们刚出院,还要在家隔离一段日子。严某夫妇常年在武汉打工,一个做木工,一个做保洁员,年前才回家。严某先发病,丈夫随后几日就诊,这在当时的铁铜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原先大家以为新冠肺炎只是电视里的病,没想到一下子就近在咫尺了。也就是那时起,不用村里的广播再呼喊,全村人都自觉地戴上了口罩,也不外出串门了。
因为病情发现较早,所以在入院一个多星期后严某夫妇就相继治愈出院。“每天医护人员都给我们测体温、取样化验,心里很害怕,不知道能不能治得好,直到有一天,医生说三次检测结果都是阴性的,可以出院了,跟做梦一样,很想感谢他们,但是当时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严某说,因为从住院那天起,医生们就穿着防护服,一直到出院,也不知道那些照顾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就算以后回去,也不知道该谢谢谁。
孙晴岚是乡政府的一名会计,此次抗疫,铁铜乡全部公职人员都参与防疫工作,孙晴岚和同事张斯文、刘二青、杨当付被分配到渡运管理组,从正月初三起,他们每天从早到晚守在渡口边,检查登记所有外出采购生活物资和药品的人员,劝返其他想出洲的居民。孙晴岚的丈夫在安庆市基层派出所工作,也需要参与到抗疫工作中,两人将只有1岁多的孩子交给外婆照顾,中间只回过一次家拿换洗衣服。
铁铜乡坐落在长江泥沙冲击而成的江心洲,往年过了初五六,洲上的人就走的差不多了。今年封洲,大家都出不去,生活垃圾数量成倍增加,每天都要处理十几吨垃圾,其中还有15个专门收集废旧口罩的垃圾桶,需要单独消毒处理,方晓满和吴宗宝一趟趟把垃圾运回回收站,压缩、消毒、装袋,两天一次送往县城垃圾填埋场。
周真涛是县城新园商行的老板,平时主要给各个乡镇的超市和小商店送货,每天至少一趟,自从疫情爆发以来,近一个月的时间,他只出门送了4趟货。今天,他带来了16箱面包、饼干等小商品,准备送往洲上,因为封洲的关系,他上不了船,洲上的小卖部老板也过不来,只能将货物放在物资运输船上带过去。
“现在这时候,还是不接触的好,做好防护,既是为自己好,也是为大家好。”周真涛边说边将一页记账单折好塞进了纸箱缝里。将货物搬上船就立刻回了岸上,船没有多做停留又立马回航驶回洲上。
洲上的蔬菜种植大户兼货车老板余永斌要把这一整车的菜运往县城,供应给菜市场和超市。铁铜乡是枞阳县城的“菜篮子”,每年春节期间每天都要送近10吨的蔬菜进城,如今封洲后,蔬菜供应量骤减到不足从前的三分之一。虽然疫情期间,有的地方提高了的蔬菜价格,但余永斌依然按照以往的价格批发给市场。但是他心里最焦虑的是找不到帮工,很多菜要烂在地里。
王凤明是庆丰村的村医,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孩子大的上6年级,小的才3岁。在村里碰到王凤明的时候,她一手拿着健康档案,一手拿着消毒喷雾,正要去湖北返乡人员姚成立家做今天的第二次随访。
庆丰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村里一共有45个湖北返乡人员,每天两次体温检测,全由她一人完成,从这家到那户,做完一轮,半天也就结束了,中午在卫生室随便吃点泡面,下午,又要开始了新一轮的检测。
大年三十下午5点多,原本应该和家人一起准备年夜饭的她还在村里给湖北返乡人员量体温,等到做完检查消完毒匆匆忙忙赶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丈夫家的老太太责怪她不为孩子考虑。
何宗悦年前才回家探望89岁的老母亲,原本打算在家住几天就飞美国和妻儿一起团聚,结果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出洲都成了问题,更不用提出国了。
何宗悦老母亲患有老年痴呆症,需要长期服用处方药,已经断药两天了,好在乡政府每天都派人挨家挨户登记所需生活物品和药品,再由专人去采购,得知今天的船带回来了母亲的处方药,他就在村里开了通行证,等拿到药后,忙不迭一边往家赶。一边说,是天留人,让他能在母亲膝前多尽些孝心。
今年49岁的陈启胜已经在这个渡口摆渡了16年,往年的春节,他的渡船每天都要来回跑六七十趟,一天可以载六七千人过江,今年封洲停渡,其他船只全部停航,他的船被乡政府定为应急船和物资运输船,严格按照政府调配行驶,每天最多跑五六趟。春节本来是一年当中生意最好的时候,尽管因为这场疫情损失了十几万,但陈启胜说:“大是大非,我还是分得清的,政府这是在帮我们,我们都要配合的。”
江边,已难寻见往日的热闹。江风凛冽,飞鸟从空中掠过,江面一艘孤单单的大货船渐行渐远。天空低沉,乌云翻滚,天地之间只剩下了江水流动的声音。2020年春节,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让这里改变了模样。
这个冬天,江上的寒流刺骨,但江流依旧辽阔,日夜奔腾。人间的那些哀愁与欢欣,悲凉与温情,在江边一日又一日上演,不曾落幕。已经立春的日子,天开始回暖。
我始终记得2月3日,枞阳首位治愈出院的新冠肺炎患者,她在回村的路上人们还是不敢接近她。但愿这份恐惧有更多对生命的尊重,但愿这份恐惧警醒着人们对自然的敬畏,如同加缪在《鼠疫》中说过的:“人类能在这场鼠疫和生活的赌博中,赢得的全部东西,就是知识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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