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漫，刮的不是中国风？

一场国产动漫的完美逆袭

近两年来,数部国产动漫爆红,昭示中国动漫产业发展步入快车道。与此同时,关于国产动漫的争议也纷至沓来,最悲情的说法,莫过于“国产动漫,刮的不是‘中国风’”。

纵观国产动漫的里程碑式作品,诸如《大圣归来》、《大鱼海棠》,会觉得这一说法不无道理。但我们如果把视域放得更开阔些,就会发现《一品芝麻狐》这类鲜见但已大热的国产漫画,已经颠覆了我们的既有认知——中国国产动漫的“中国风”，原来是可以刮得更纯粹一些的。

有人说,中国国产动漫是“美式”动漫。

以2015年7月全国公映的《大圣归来》为例。由中国人执导,制作班底也全为中国人,保留了皮影、唱腔、中国风群战等绝大多数中国特色。即使没有海量的“自来水”,这部作品也能用数据和口碑立稳脚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中国国产动漫的“好莱坞化”。

首先,故事情节偏好采用好莱坞经典结构。不难看出,《大圣归来》只是借鉴《西游记》的角色原型,人物设定独立于《西游记》之外。有网友总结,与其将《大圣归来》看成是“这一世我无法护你周全,下一世定倾我所有不离不弃”的因果故事,不如将它看作是《西游记》的平行世界。

其次,技术层面偏好采用好莱坞常用技巧。《大圣归来》角色说话时每一个字的口型,都近乎与真人说话的口型相对应。很多角色的动作设置,都通过专业演员的表演模拟而成。而好莱坞动画的不凡之处,正是台词与嘴型的细致精准,造型动作的逼真灵活。而其3D特效,则让《黑客帝国》出品人、好莱坞制片人安德鲁·梅森评价:“本片特效效果放到好莱坞,至少值一亿美元!”

也有人说,中国国产动漫是“日式” 动漫。

以2016年7月上映的《大鱼海棠》为例。中国风,是《大鱼海棠》从短片到预告片,能迅即吸粉无数的王牌。椿的家园,原型参考了福建客家土楼；服饰、发型等细节,彰显中国传统。角色名字椿、鲲、湫、毛人、帝江、鹿神等,从《庄子》到《山海经》、《诗经》等大量古籍典故之中择选而来。这些古典意味十足的设计,试图向观众宣告:这是一部完全中国民族风的作品。

但上映之后,这部导演耗时12年的心血之作,收到的评价可谓两边倒。主要矛盾点,一是剧情。有影迷认为,《大鱼海棠》的三角爱情戏一直围绕生死离别,但在整个故事生死观肃穆宏大的基调下,更像是少男少女一时意气,显得有些轻薄。第二个矛盾点,是许多动漫迷指《大鱼海棠》抄袭和模仿日漫吉卜力。

其实在上映之前的观影会,媒体便纷纷用“中国版《千与千寻》”、“中国的宫崎骏之作,来赞誉《大鱼海棠》。有影迷通过对比指出,《大鱼海棠》的养鱼情节源自《悬崖上的金鱼姬》,多个角色造型、人物形体模仿了宫崎骏,其中多个街景、建筑分镜头和《千与千寻》相似度极高等。导演梁旋也不讳言,“如果有观众说像,可能某些地方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学习好莱坞影视制作的成熟经验,借鉴日漫数十年的创作技法,这对“初出茅庐”的中国动漫产业而言,本无可厚非,甚至是好事。不过,撇开《大圣归来》、《大鱼海棠》这种在国内引发广泛关注和良好口碑的“学习案例”不说,大量模仿留给国人的印象,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扼腕。

中国风如何吹得更纯粹?

那么,国人不禁要问,中国国产动漫,如何才能在占据市场的同时将中国风吹得更纯粹?

中国风,绝不仅仅是中国制造,也不是中国传统元素的堆砌。相较之下,运用中国传统故事技法,传递中国式智慧,显得更加重要。在这一点上,这两年闯入国产动漫界的“黑马”《一品芝麻狐》,作出了令人叹服的探索。

这部由中国团队“火山映画”出品的国产漫画,讲述的是中国神怪故事,主角是中国故事中的老牌角色——“狐狸精”。一只想找到一份好工作的小狐妖,一心寻找威震八方的好大王,却遇到了一枚话唠和尚,故事由此展开。创作团队没有选择堆砌中国神话人物和历史传说,而是反复研究、推敲《西游记》《聊斋》中的各个妖精、动物,融合它们的个性特征,创作出更为丰满的妖精形象。比如,在芝麻狐找寻工作的一路,它邂逅了一口东北腔的老姑,爱情故事可歌可泣的老黄,对老姑一见钟情却变成熊的樵夫……一系列角色,国人觉得亲切,却又耳目一新,在微博上的人气与主角芝麻狐有得一拼。

在动漫形象的设计上,采用了国画技法。据媒体报道,漫画作者王溥出身国画家庭,自小熟读吴承恩、蒲松龄和各类中国神话传说、武侠小说,这些融入国画技法,凝成了《一品芝麻狐》的灵魂。至于作者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与田壮壮、姜文、韩寒等诸多名导的合作(《让子弹飞》《后会无期》《推拿》等电影的分镜作者),只是让《一品芝麻狐》镜头感更强而已。

粉丝评价,《一品芝麻狐》是纯粹的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和价值观,笑点密集、温暖治愈,深得国漫粉丝的追捧。难怪它2015年一上线,就很快在微博走红。2016年的北京漫控潮流博览会,《一品芝麻狐》中国风十足的形象自信亮相,从众多漫威英雄中突出重围,吸引了大批粉丝,第一次让中国本土漫画成为漫展排队人数最多的展位。

《一品芝麻狐》的走红,是一场中国漫画非“美式”、非“日式”的走红。这堪称中国国产动漫对公众刻板印象的宣战。

一场对刻板印象的宣战

其实,这场对公众刻板印象的宣战,岂止“中国风”吹得纯粹呢?

狡诈、腹黑、善用手段勾引男人……这大概是公众对狐狸精的“刻板印象”。不止狐狸精,其他有超能力或是法术的非神非仙非人的异类,很容易因为人类的傲慢与偏见,被界定为危害人间的妖魔鬼怪。因此,绝大部分动漫作品中的妖怪,是遭人厌弃、想除之而后快的对象。但是,妖,真的只能丑陋、狡诈、凶狠吗?

不得不说,在对待“妖”的态度上,《一品芝麻狐》就是一场和“刻板印象”的作战。“妖精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妖精也要生活,也可以市井和柴米油盐。”漫画作者王溥如是说。他笔下绘制的世界里,英雄遍布,一只名叫芝麻狐、外号毛土豆的小狐妖,体态圆润、略较劲、贼善良。其呆萌,一举颠覆了大家对狐狸精狡诈、腹黑的传统印象。

这只不拘一格的小狐妖,在2016年初推出同名单行本,获得了姚晨、叫兽易小星等众多大咖的追捧,《一品芝麻狐》豆瓣评分高达8.6分,已经出版两部漫画单行本。出品方火山映画甚至“招惹”来了韩寒的投资。

原来,当《一品芝麻狐》被善待的时候,粉丝也善待了中国国产动漫。

让“中国风”来得更纯粹、更浓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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