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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真真切切,那些我所见过的灵魂

空间作者 二湘的七维空间 2021-01-29


题图来自电影《Ghost》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逝去的亲人虽已阴阳两隔,却也只是一个梦的距离。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

文/小草


年轻时读三言两拍,其中《喻世明言》中有一篇《范巨卿鸡黍死生交》让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鸡黍之交”讲的是东汉时期,有个汝南人姓张、名劭,字元伯,世代务农,刻苦读书。三十五岁那年,辞别老母和兄弟,背上书囊,来到东都洛阳应试。到达洛阳,在旅店遇见一秀才,此秀才不幸染上瘟疫,因怕传染,无人敢出手救他。元伯不顾众人阻拦为秀才请医用药调治。数日之后,渐渐好了起来,能起床行走了。元伯问之,方知此秀才是楚州山阳人,姓范,名式,字巨卿,年四十,世代经商,这次是弃商来洛阳应试。二人于是结为兄弟。


元伯为了帮助照顾巨卿治病延误了应试之期。结义之后,两人朝暮相随,不觉半年已至重阳,于是各自回家。临行,巨卿对元伯说:“来年今日,我必到贤弟家中,拜见你的老母亲,以表结拜之谊”。元伯说:“我们乡村没有可招待之物,承蒙兄长不弃,定设鸡黍以待,幸勿失信”。


约定的日期快到了,元伯请母亲准备宴席,但是母亲认为没准人家是随口说的,你还这么当真?元伯说:“巨卿是讲信用的人,怎会误鸡黍之约?”到了约定的日子,天气晴朗,元伯换上整齐的衣裳,一早来到村头迎接。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天上现出了半轮新月也不见巨卿人影。


等候之更深,家人均已歇息。元伯倚门如醉如痴,听得风吹草木之声,莫是范来?只见银河耿耿,玉宇澄清,渐至三更时分,月光都没了。隐隐见黑影中,一人随风而至。元伯一看,这不正是巨卿吗?元伯大喜,笑容满面拜于地说:“小弟从早晨一直等到现在,专候兄来,快入座。知兄非爽约之人,兄果然到了。去年所约鸡黍之物,早已备好。”于是取出鸡黍并酒,一一摆上桌,一再拜请入座。


但见范站在黑影中,摇手不肯入座。劭觉得奇怪就说:“兄难道是怪我老母及弟弟没有与我一起远迎,所以不肯吃?”范连忙摇手说:“弟,你稍稍往后退一步,我将原委告知。我已不是阳世之人,乃阴魂也。” 劭大惊:“兄,何故出此言?”


范接着说“自与弟分别之后,回家后为生活所累,奔波于经商之路。尘世滚滚,岁月匆匆,不觉又是一年。当日鸡黍之约,并不是不放在心上;近日被蝇头小利所牵绊,忘记了约会日期。今日一早邻居送来茱萸酒,方知已是重阳。恍然记起贤弟之约,焦急万分如何是好?山阳至汝南,相隔千里,非一日可到。若不如期赴约,贤弟以我为何人?鸡黍之约,尚不守信,何况大事?万般寻思无计。常闻古人有云:人不能行千里,魂能日行千里。于是嘱咐妻子:我死之后,且勿下葬,待我弟张伯元至,方可入土。嘱罢,我便自刎而死。现在是魂架阴风,特来赴鸡黍之约。


后张元伯赶至山阳,果见灵柩,扶棺痛哭“兄为弟亡,我岂能独生?囊中已备棺椁之资,愿嫂垂怜,将劭葬于兄侧,平生之大幸也。”言罢,抽出佩刀自刎而死。

  

读了此故事,我常想:人,到底有没有灵魂?逝去的亲人虽已阴阳两隔,却也只是一个梦的距离。


但我相信人有灵魂,因为我也曾经看到过灵魂,而且不止一次。

插图来自电影《Ghost》


第一次见到灵魂:


1959年初夏,母亲接到扬州舅舅拍来的电报,外公病危!那时妹妹还在襁褓中吃奶,我正好刚满三周岁。妈妈接到电报,把妹妹送到虹口我爷爷家请奶奶照顾几天,带着我乘上长途汽车往扬州赶,只为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我从未见过外公,也是我第一次去扬州。

 

那时从上海到扬州坐长途汽车大概要8个小时左右,先坐车到镇江,到了镇江坐摆渡船从长江南岸摆渡到北岸,然后再坐长途汽车到扬州市区。我们那天是下午乘上的长途汽车,汽车到达镇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妈妈抱着我坐在汽车的最后一排,我的脸正好对着汽车的后窗玻璃,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公公他一直跟着我们汽车,他的脸就贴着车窗玻璃。


我就喊:“妈妈、妈妈我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公公跟着我们!”妈妈回头看看,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从镇江摆渡上岸后,我们重新坐上汽车,我又看到了白胡子老公公,告诉妈妈,妈妈还是说没有。到了扬州长途汽车终点站后换乘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在三轮车上我还是看见白胡子老公公漂浮着跟着我们。

 

到了外婆家,一进堂屋,看见堂屋中央架了一个木板床,床上睡着一个白胡子老公公,我走上前一看,对妈妈说,跟着我们汽车的白胡子老公公就是他!舅舅对妈妈说,外公没有等到妈妈,在三小时前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在我儿时的记忆中非常清晰,夜色中白胡子老公公跟着汽车的镜头一直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第二次见到灵魂,是我读幼儿园的时候。


我家住的是上海第一个工人新村曹杨新村,马路对面就是长征人民公社,新村的空地上和农田里还有许多解放战争遗留下来的碉堡。胆子大的小朋友会钻进去玩,抓蟋蟀。


那时,每逢夏季,家家户户吃过晚餐、洗完澡,人人都会拿个小板凳去楼外空地上乘凉。男孩玩官兵捉强盗的游戏;而女孩则会唱歌跳舞;更多的时候喜欢围坐在我母亲身边听她讲故事,我母亲讲得最多的是皮五辣子的故事,有时还说一千零一夜和聊斋。听过聊斋故事,晚上乘完凉回家,走在漆黑的楼梯上,胆小的就不敢一个人回家去了。


有一天高温,楼里的小伙伴相约一起在后门花园草地上过夜。铺上草席,聊到深夜一个个沉沉入睡。睡到后半夜,我忽然被阵阵说话声惊醒,妹妹也醒了,我们看到草地上坐满了人在开会,有的穿着白上衣、有的是军装。太奇怪了,我就叫醒了大姐,问她怎么回事?大姐说没人呀?我说人就在不远处,这么多人,这么响的说话声你怎么没听见、没看见呢?接着其他小伙伴也都醒了,越想越害怕,纷纷卷起席子逃回了家。


我看到的可能就是在解放战争中死去的战士的魂魄。

 

第三次的故事就比较离奇了。


1968年WG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我母亲因为反L彪被打成现行反GM,关在单位里隔离审查。一天,我母亲从关押她的三楼牢房跳楼自杀,所幸母亲命大,只摔断了大腿。造反派不给她医治,将她关进地下室,任她自生自灭,不知生死,也不让我爸爸去探望。而我爸爸也在厂里被监督劳动,万念俱灰下,一天爸爸深夜下班回家也选择了自杀。


我们家住的楼房是一个楼面分左右两个楼道,各装了一扇门(俗称腰门),腰门进来住两户人家,合用一个厨房(厨房没有门)和卫生间,晚上睡觉只要把腰门锁上就安全了。那一天夜晚我们四姐妹睡得死沉死沉的,大姐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猛烈敲腰门,并伴随着我那刚去世不久的爷爷的呼叫声,醒来后再仔细听猛烈的敲门声还是不绝于耳,那时大姐已经有19岁,胆子也大,于是起床去开门。


房门打开一股浓烈的煤气味窜了进来,大事不好!大姐赶快打开窗户,然后拉亮电灯,看到爸爸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腰门外的敲门声也停了,打开腰门外面根本没有人。大姐叫醒了我们姐妹几个,七手八脚地把爸爸拖到房间里,那一个夜晚我们不敢哭,也不敢发出声音,因为贴隔壁住的是居委会主任,被她知道我爸畏罪自杀,没死成还不要再脱一层皮?


这件事奇怪不?我爸命不该绝,千真万确是我刚去世不久的爷爷救了他。


人,到底有没有灵魂?许多人都没有看到过,更没有经历过,甚至提起都会有股阴森森凉飕飕的感觉。但我相信人是有灵魂的,而且深信不疑。

~the end~

“二湘空间”视频号开播了,梵净山云海

作者简介:

周毓龙,笔名“小草”,祖籍湖南长沙,出生上海的50后。退休财务工作者,文学爱好者,喜爱阅读,书法和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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