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忠实的"共存派"【上海封城日记4月15日】

全家阳性第12天。

一

到极限了，今天不想写日记了，下午开了整整4个钟头的在线会议，很累。感谢母校邀请，参加研讨“疫情中文艺工作者能做什么”。讲稿我现在也懒得整理出来了。

反正听下来，文艺研究者、电影研究者都很有想法，坚持文艺要为人民服务。最难得的是，有人认识到文艺人在这种时候作用有限，不必急着搞出什么大创作，可以先参与做事，积累下对这场大事件的经验认识，避免只是坐在大豪斯里道听途说。当然也有人认为上海缺少了方方日记，还有人认为如果上海之前搞好居民自治，就能解决当下遇到的这些问题。

我的一部分发言意思是，文学仅仅关注人性之类是不够的，还得了解这个社会治理的大系统，这样才能有想象力。比如像京东、顺丰那样的大物流系统，靠居民自治根本做不到，眼下上海的问题，是一个大的系统停摆造成的。面对疫情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要有一点科幻文学的思维。

就在开会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动我们家的门。猫眼里一看，有人在往我家门上贴东西。我心里一紧，在门里问这是干啥。外面师傅说在封门。我问：这封了，我以后怎么取东西？别人也送不进来啊。他说他也不知道，“又不是我要封的。”我说：“那谁让你封的？“他说是居委会，然后没好声气地说：“我也不想封，对不对？”。想到昨天叫的团购还没来，我心里有点发毛，要是就着这股怒气开始和对方吵，并且打开录音，越吵越大，录下来放到网上，恐怕能火——“我一家阳性，从不向别人伸手，自渡难关，你现在把我门封了，难道要我从窗户出去拿食物吗？家里还有孩子，我们怎么办？！我的忍耐到极限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不至于，不至于，这应该又是居委会收到了什么指令，没顾上通知我吧。回头再说，还能被憋死？继续开会。（其实我平时挺性急的，但是要给满城焦虑的上海同志们提醒一句，大疫情期间不确定的事情多，不用每次都着急，尤其不要看着刷屏的坏消息就着急，一着急事情就恶化。）开会中间，楼组长W阿姨微信提醒我说，楼下有你的快递。我说我可能出不了门了。她说等下我顺道给你拿上来。

以前不认识W阿姨，没阳之前作为志愿者聊过几句。楼里有了阳之后，其他人在群里表现很紧张，W阿姨淡定，还经常私信提醒我要不要参加团购什么的。

再晚一点，W阿姨从外面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我，门上封条写的是“居家隔离”，说问了居委会，封条有个间隙，还是可以开门把东西拿进来的，人不出去就是了。她已经把我团购的水果放我门口了。所以问题解决了。

是不是从此居家隔离了，我也不知道，毕竟这是居委会的封条。昨天我也说过，各个部门的信息和指令有可能不一样，不是铁板一块，所以尽力配合，但也别一意托付，长点心眼，等搞清楚再说。希望大家都能稳妥渡过这一关。

二

今天上海疫情的数字看上去还不错，一周来无症状感染人数首次没有突破2万，虽然看上去还是有些奇怪，比如确诊人数和重症人数突然增加。上海的疫情数字“科学”留给后人去研究了，我是真心希望能尽快压平这个曲线，鼓舞士气。

身处围城，我理解上海市民的很多怨气是因为管控当中的不当措施和次生灾害。但是我们也知道，有相当一股力量是希望借爆炸的感染数字和市民的怨气来逃避清零、放弃清零，现在就走他国的共存路线。

别误会，我可不是要来攻击共存路线的，要知道我现在才是实际上的肉身共存派，已经淡定和病毒灵肉共存10多天了。今天有网民问我怎么看浦东征用居民区中间的学校作为隔离点，我说我的看法不能代表你，因为我已经阳性了，隔离点修我家对门我都没意见。

我主要是对“精神上的共存派”很不满意。我之前在微博上问了一圈，有没有染上病毒并且坚持做共存派的人来分享一下经验，没找到人，很失望。我是多么希望共存派们都能告别空想状态，像我一样和病毒实际缠绵起来，这样才能让共存观点更有说服力啊！就算染上了，真被拉到方舱，条件差一点又怎么样呢？套用张网红的话——“不是之前说好的吗？”若为共存故，两者皆可抛！拿出这样的带头勇气，才能说服大家。

现在的问题就是太多嘴巴上说要共存的，一看到邻居有阳性就吓得不行。于是反而支持了对方观点：看，你们这么害怕感染，还是得坚持动态清零吧。但是又因为精神共存派心里总揣着躺平的朱砂痣，于是在防疫上就三心二意，各种飘忽，如果是专家，就会给出错误建议，挖个大坑，导致后面纰漏不断，搞得事情越来越糟糕，然后还要说各种防疫乱象实际体现了上海才是真正的国际化大都市，和欧美接轨。你让别人怎么相信你是真心愿意共存，而不会事后又痛悔？

确实，人类有史以来遇到瘟疫，一般都是共存的，甚至躺平，让病毒把人类清洗一遍，只有共产党开天辟地第一次，居然逆天改命，生生给中国人多了两年准备时间。等准备充分，未来可能还是会逐步放开，但不太可能是现在，毕竟是大年……上海有足够的智慧，不会赔在一些人有意无意的小聪明上。经济不好，大家都焦虑，但是如果以为躺下去就会倒逼放开，“那义务”。不是大清了，不要想什么“东南互保运动”，不可能单方面与病毒媾和，甚至苏、闽、粤等诸列强都不会同意。硬要捣糨糊，真搞到不可收拾，等上方来收拾，就会更难受。

今天不多写了，整个上海今天好像平静了不少。经过昨天的宣泄，“沪市”情绪似乎迎来拐点，昨天上海领导班子慰问了各省支援上海的队伍，孙春兰说控制住了传播率，都挺鼓舞人心。是不是真的驶出了瞿塘峡，拭目以待。

一开始真不想写，结果又写了2000字。有人问之前飞了的文章的存档，我把文章截图放今天推送的二条了。

封城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