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教授遭遇假阳性的故事，暴露了更多细节

【上海封城日记5月11日】

一

昨天的大新闻，是上海居民发现中科润达的核酸检测有大量假阳性嫌疑结果存在。目前官方已经宣布开始调查。

上海六十多万阳性案例中，不知道有多少假阳性，会给防疫工作带来多么大的干扰和损失，现在我们只能猜想。想起合肥，赶在居民愤怒之前就对检测造假的机构发出严厉警告，绝不姑息。

目前坊间普遍认为，是检测公司玩忽职守导致这个后果。不过这里要提醒一下，还有另一个可能的责任因素，就是疾控部门忽视了应有的复核检测流程，我后面会说。

很多居民恐慌，觉得自己也遇到了假阳性。我认为不需要过分紧张，首先看自己有没有症状，有嗓子痛等症状基本跑不了，完全没症状可以合理怀疑。

我们看看黄浦小区居民是怎么判断的。据一财报道，首先是不出门不收快递一个月了，到5月5号突然采样出来一批阳性，大家就开始怀疑。有人打电话给黄浦疾控中心强烈要求复核，对方进行了复核，是阴性。这里要赞扬一下，此处居民、居委和疾控中心都没有偷懒。然后居民又发现2公里之外的一处公寓也出现四例阳性报告，和本小区疑似假阳性报告出具的时间完全相同，都是5月6日9点01分51秒，复核结果也是阴性，从而坚定了判断。

国家卫健委专家李金明在3月15日解释过，核酸检测本身方法是非常准确的。那么如果出现假阳性，一般就是因为实验室污染、或者操作动作本身不合格。可能是无意造成的失误，但有意造假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二

接下来要说一下我的好友L教授因为假阳性进方舱的故事，可以给我们展示很多细节问题。

4月20号晚上，我刚到四叶草方舱第二天，收到L教授电话，说自己也到宝山的转运中心了，看我之前一直在写感染日记，比较有经验，问我接下去什么时候会被送到方舱。

他感到很困惑，因为小区里之前没有阳性。到了4月17号，20人混检出现异常，于是做抗原和单管测试，抗原结果是阴性，单管核酸说他是阳性。那几天正好赶上大领导巡视宝山，宝山不再拖拖拉拉，雷厉风行大转运，所以我们都是那一批被运出来的。

L教授从没出过家门，也不碰快递团购，怎么就变成小区第一例阳性了呢？

他严重怀疑检测结果搞错了，电话里向居委要求复核，居委说结果不会错的。于是他来方舱了。我只能详细告诉他我的经验，包括方舱里条件如何，减少担忧。

第2天他就告诉我到了嘉定方舱，条件不错。再过3天，也就是24号，他就收到回家通知，25号回家了。这让我很吃惊，因为比我快多了。他去了方舱之后，核酸检测连续三天都是阴性。我进方舱之后也是连续三天核酸阴性，却没有被放出来，待满了一周才出来。

关键是他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任何症状啊。所以今天仔细问了一下他，这个假阳性怎么来的——

1、17号说他核酸有异常，20号拉走，那么这三天如果他真有感染，应该传给家人了，毕竟奥密克戎只潜伏2-3天，但家人核酸一直正常。

2、有趣的是18号的社区例行核酸检测，是迪安早上9点多给他做的，晚上出结果是阴性。然后因为17日混检出了异常，要单管检测，18号晚上七点半宝藤来给他做单管，就变成阳性了。一天当中检测结果是怎么变化如此迅速的？根据这次结果，他就被拉走了。

注意这家叫做“宝藤医学检验所”的机构，网上也有人反映他们出了假阳性嫌疑，需要引起注意。

这家机构的母公司布局不小：

当然我们不能随便进行舆论审判，需要等待权威督查结果。还要考虑到，在如此大规模的检测工作下，总有误差产生。现在看来，中科润达受到网友大规模投诉，那就不太可能是一般误差的问题。对宝藤的投诉则比较少。

三

需要注意，核酸结果出现异常，应该是需要复核的。中科润达的例子证明复核流程是被丢弃了。无论这是因为疾控中心不作为，还是因为感染人数太多来不及安排复核，总之是缺了一个环节，最后导致的代价由全社会承担。

我注意到好几个网友反映的经历和L教授类似，都是假阳性被拉到方舱，四天就出来。

方舱是不认外部检测机构结果的，只认自己的检测。我猜测，可能方舱感觉到中科或者其他一些机构检测不准，于是只要自己的检测发现来客连阴三次，就尽快赶出去。我之所以连续三天阴却没有马上放出去，可能是因为我之前症状明显，铁定阳了，需要待够一周，也可能是我那个方舱检测结果出的慢，反正我已经失贞，也不想搞太清楚了。身体没事就好。

方舱里空气流动，很多假阳性的人担心去了方舱，不是阳也变成阳了。结果L教授进去出来都是阴的，太牛了。他说同舱位的几个人因为感染时间比较久，应该已经转阴了，没有传染性。

顺带说说L教授，不是一直都在书斋里待着，曾经去某形势复杂地区做过外交官，训练有素。这次遭遇阳性，他一直低调，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也没有因为莫名其妙进方舱可能会变阳性而乱了分寸。

L教授做外交官时候，要和欧美人打交道，知道外交不是请客吃饭。美帝外交人士很有地球霸主精神，到了亚洲也不把自己当客人，天天侦查整活搞事，个个都是冒险家，可不是养尊处优十几年、才下一次基层就要梨花带雨的办公室官僚。我觉得他也染上了临危不惧的稳健作风。当然中国的外交官比较守纪律，所以他也不会因为受到委屈而去闹。想想疫情期间，有的教授还因为在社区吆三喝四，谩骂志愿者，最后引起打架冲突，实在反差太大。

四

小区封闭那么久，为什么还是突然出现阳性？之前一直缺少权威回应，有专家解释说可能是病毒太狡猾的原因，但现在看来存在大面积假阳性问题。

上海居民揭露出假阳性问题，是大好事。现在应该是政府快速反应，保证核酸检测的权威性，而居民也继续正常配合核酸工作。

这次居民发起质疑有一个关键背景，就是前些天的“一人阳性，全楼转运”的传言把大家吓坏了，于是居委和居民都站到一起了，坚决要求确认检测结果。

这次疫情防控向我们展示出，上海仿佛一个大型居委部落联盟，小区各自为战，各显神通。不同居委做法很不相同，缺少统一规划和支持。

看数据，感染人数断崖下降，好歹上海是控制住了。

未来做总结时候，一定要给全体官员和市民讲“规模学”——事情突破一定规模，就不是原先小规模事件的叠加，规模效应吓死人。像假阳性问题的出现，就和感染规模太大有关。治理一座大城市和治理一座小城市是不一样的，治理一个大国和治理一个城邦也完全不一样，要有底线思维。比如之前上海全民核酸检测能力和复核能力不足问题没有得到重视，因为过去上海的精准防控路线，是“小而美”路线，但是现在我们知道，上海还需要“大而顺”的能力建设，仅有小而美式专业主义是不够的。

欢迎各位分享在这次封城中的经历细节，并帮助上海做出务实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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