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学东:对真相的关切,是因为对法治的信仰还没有破灭

2016-12-17 朱学东 求知启智 求知启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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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真相的关切,是因为对法治的信仰还没有破灭

作者:朱学东   来源:作者博客





摘要:我依然会坚持对法治的信仰,因为这是人和禽兽、文明人和野蛮人之间的分野。这种信仰,就是黑夜里让我们所以为人有尊严的光芒。




2016年12月2日,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对原审被告人聂树斌故意杀人、强奸妇女再审案公开宣判,宣告撤销原审判决,改判聂树斌无罪。

就在聂案宣布该判结果的3天前的11月29日,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四分院宣布对我的校友雷先生案(原谅用这样的表述)涉案警务人员侦查终结,依法移送公诉 部门审查,犯罪嫌疑人邢某某、孔某、周某、张某某、孙某某等5人涉嫌玩忽职守案侦查终结、依法移送公诉部门审查,并对犯罪嫌疑人孔某、周某、张某某、孙某 某等4人取保候审。

我非法律中人,对涉嫌玩忽职守到底意味着什么不敢评说。

虽然移送公诉部门,但此案的真相依旧浓雾密布,检方是铁锁横江,除了公开的滴水不漏,而此前有关部 门通过媒体放出的话,又是云山雾罩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所以,虽然到今天,我的校友雷先生事,虽然至今没有真相,但公众内心其实已经给定了一个“真相”—— 你们不给真相,那你们的行为就代表了某种真相,拖得越久,你的所谓真相,越没人相信。

其实这样的结局是最可怕的,它导致的是社会信任的崩塌瓦解。

但是,无论是聂树斌案雷先生案,明知最后结果即使达到了公众期待,也不可能有正义——对于死者而言,从来就没有迟到的正义——但是,还原真相的努力,虽然 不会带来正义,却是一种对生者,对死者的亲友和社会心理同构的人群的救济,多少让生者心里会有安慰,能够不是在极度的怨恨和愤怒中,而是在一种修复到相对 平和的心绪中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因为日子还得过。无论是赵作海案、佘祥林案、呼格案、聂树斌案,都有这种意义。

另一方面,真相的还原也是社会和法治的一种自我救赎,它能够让生者继续葆有对法治、对未来生活的某种信念。即使这种信念在过去屡遭践踏摧折。


中国社会自上个世纪80年代起,渐渐向世界打开大门,推行改革开放政策,到今天,建设法治国家,已经成了这个社会的一个基本信仰,尽管这种追求,常常被政 治被权力被愚昧所践踏戏弄嘲笑,但是,即使是用政治和权力干涉司法的人,开口言说,也不敢不谈法治,不敢不用法治包装自己。从清天到法律,相信现代国家首 先是法治国家,这是这三十多年来中国社会的一个伟大进步,是我们这个文明上尚在前现代国家接受的一种普世价值和现代文明。

在一个政治和权力超越法律的国度,这种信仰弥足珍贵。就像黑暗时代的人们,内心坚守对美好未来的信仰,这是他们存活和奋斗的意义所在。所以,纵使法治屡遭 践踏,我们也不能放弃自己对法治的信仰。毕竟,他人的堕落绝不是我们堕落的理由。对法治的信仰,是分享人类文明的成果,保有对法治的信仰,是让我们跨越野 蛮而通向现代文明的不二法门,也是尊严所在。


假设有一天,我们放弃了对法治的信仰,会是怎样?

其实殷鉴不远。而呼格案聂树斌案的过往,从另一个角度,让我们看到了法治缺失的残酷性。

所以,纵使付出更多时间更多代价,我们也希望能够还原真相,能够看到真相,不只是半年前莫名死于警务人员之手的雷先生案,还是其他类似案件,因为我们对法治还有信仰。

所以,纵使个案解决的特殊性对于建设法治国家影响有限,但我们还是要坚定信仰,宁可十年不将军,不可一日不拱卒。而个案的解决,无论是赵作海案,还是佘祥 林案,还是呼格案,聂树斌案,其实都是日复一日坚定拱卒的结果。设若这一过程失去了对法治的信仰,结果势必完全不同。

无论是呼格案、聂树斌案,还是我的校友雷先生案,公众舆论要一个真相,其实也是为自己要一个真相,这个真相,只有坚定对法治的信仰,才能获得。

我在我的校友雷先生案初发时曾写过一篇文章,谈公众舆论为什么聚焦该案,结尾我写下了这句话:

“无论是人大校友的呼吁,还是公众舆论对于警方言说的审视,以及对其他司法机构介入的期待,背后支撑的,依然是这种对司法、对制度、对权力、对进步和美好的生活拥有的信念。”

是的,背后支撑的,还是对法治的信仰。我还没有失去对法治的信仰。我们更需要真相。

真相,是法治的试金石。

(雷先生,我的人大校友,那个在去往接亲人的路上突然消逝的生命。关于一个活蹦乱跳生命的消逝,至今没有真相。)

我依然会坚持对法治的信仰,因为这是人和禽兽、文明人和野蛮人之间的分野。这种信仰,就是黑夜里让我们所以为人有尊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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