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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世界让给那些反智者

敏敏郡主 玖奌杂货铺 2021-02-27

01
我的文章,大部分是写国内发生的事,其中有不少是批评性质的文章。
这时,就会有读者留言:“你个公知,美国乱成那样了,你怎么不写呢?”“特朗普不是被封了吗?咋没见你吭一声呢?

好,那我就写写美国的文章。
仍然会有读者跑过来:“你个公知,拿了钱替别人说话。”“你本质就是个舔美的货!”“你那么想念灯塔国现在怎么不去为人类灯塔作贡献?龟缩在中国算什么?”

横竖不能说话,开口你就是公知。

02
在我心里,公知是有很高的门槛的,就像你不能认识几个字就自称是文学家,随便涂个鸦就自称是艺术家一样。
以我的学识胆识,离公知的标准都差的太远太远了。
在古代,得是老子、庄子、孔子、孟子、韩非子这些先贤才是公知;在近代,那得是王国维、梁启超、严复、胡适、鲁迅这些大师才是公知;在西方,那得是托克维尔、卢梭、孟德斯鸠、萨特、克鲁格曼这些哲人才是公知。

所以每次看到有些大V,在文章中装作痛心疾首状讲述“我是如何从一个公知转变为战狼粉红的”“我以前也是一个公知,现在如何如何……”时,我都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你有知识分子必须具备的学术背景和专业知识吗?你有个人独立的观点和立场吗?你有对社会进步起过推动作用吗?
你就一个文字流氓,满嘴谎话,也配自称曾经是公知,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

03
他们说的“公知”,和我理解的“公知”并不相同。
比如,在我眼里,公知是有很高的门槛的,他们认为任何人都可以扣上公知的帽子。
认为的公知是一个褒义词,他们眼里的公知是一个贬义词,近似于包括“反动学术权威”、“修正主义分子”等等在内的各类“臭老九”。

很多被网络批斗的公知,都来自高校,尤其是文科。还有一个群体是作家和记者。
原因无他,教师是吃开口饭的。作家和记者是文字工作者。只要你说话,只要你写字,就容易被逮住把柄。
有演员就社会问题说上几句话,也被批为公知。

2004年,《南方人物周刊》策划了“影响中国的公共知识分子50人”,这份名单上有温铁军、江平、北岛、王朔、崔健等人。
不过,这些曾经璀璨夺目、曾经被认为开启民智的知识分子,现在基本上已经在公共平台上销声匿迹了。
即使偶尔有一两个著名作家学者还在坚持发声,也已经在网络上被批斗得奄奄一息了。
04
在他们眼里,罗翔是公知,不仅被骂到退博,而且在微博还有人特意发起了一个#罗翔公知#的话题。
即使在罗翔获得“CCTV2020年度法治人物”的荣誉以后,仍有人愤愤不平:
这世道不知咋了,一个虚伪的公知也能登上大堂被歌颂。


张文宏是医生,也在网络上被批为公知。
张文宏,公知一枚,反隔离、反中医,西方的牛奶都是香的,中国的米粥都是垃圾。

张文宏是跪舔西方,敌视中国,从隐藏中露出真容的公知大V。
有人在网上发起了一项“张文宏的观点属于公知言论吗?”的投票,256人参与,有110人赞同。赞同者的比例达到了43%。


他们给张文宏医生扣上的这顶帽子,是如此结实。即使张文宏在镜头前接种疫苗,用行动表示对国产疫苗的支持和信心,仍然有人不依不饶:
张文宏这个混蛋公知在自我救赎,天生不干正事的嘴炮,混儿混儿。


尤其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连环球时报的胡锡进也被一些人认为是公知。
有激进的大V嫌胡锡进反美还不够坚定,不够彻底,认为他犯了“臣妾主义”的错误,连篇累牍地批判。
甚至还有人认为他是一个冒充粉红的公知:
胡锡进动不动就露出他公知本色,他大部分时候冒充粉红,什么时候露出马脚呢?就是中国“冒犯“了国外,国外反制的时候,他会大肆宣扬:中国遇到了麻烦。潜台词:洋人还是不能得罪啊。用一片拳拳赤子之心掩护洋奴之实,这是最真诚的洋奴,很难说汪精卫不是这么想的,他也觉得自己很爱国。

文字的圣殿铺洒了一地的狗血。

这种在络上对公共知识分子的污名化和攻击,已经扩大到泛滥成灾的地步了:
你只有竭尽全力朝着极端主义的方向一路狂奔,才有可能不成为被攻击的靶子

互联网越来越像一个巨大的斗兽场,喷子们已经红了眼迷了心窍。

05
真正的公共知识分子都是秉持着期望社会越来越好的善意,他们替普通人发声,奔走呼号帮助底层社会解决不公。如今,却被底层老百姓视若仇雠,在各种场合展开嘲讽、诋毁,令人倍感寒心。


然而,底层民众对“公知”的仇恨又是真诚的,他们真诚地认为公知的立场是错的,公知是不爱国,公知是西方敌对势力的走狗爪牙。

当然,这与国内一些自媒体的煽动有很大关系,尤其是那些撰写国际时评的自媒体,通过杜撰捏造一些鸡血文、鸡血视频,获得流量。


数量庞大的网民基数,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中文互联网的这一特点为杜撰捏造者提供了施展才能的“沃土”。


20年前(2000年),大专及以上学历的网民占网民总数的85%。 

▲数据来源:第五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调查统计报告》

20年过去,根据2021年2月2日发布的最新《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0年底,我国网民规模达到9.89亿,但大专及以上学历的网民只占网民总数的19.8%。


大量涉世不深、受教育程度不高的网民涌入,在现实生活中缺失自我身份认同,然后在互联网上虚妄的集体当中臆念力量,获得满足感。

这给了那些文字流氓趁虚而入的机会,肆无忌惮地收割人们的智商税。


要写好国际时评,如实报道国际时事,门槛其实是相当高的。首先,你得至少精通英语,能阅读原版资料,甚至还需要懂一些俄语、法语等小语种;其次还要有实证精神,愿意花大量时间去核实资料的真伪。

但国内的自媒体写手,在撰写海外时评时,往往是直接用中文在网上搜集素材,再用各种臆测进行再加工。既不验证,也不核实,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反正大部分读者观众对国外了解不多,即使胡说八道也不一定会有质疑,所以瞎编起来肆无忌惮。


连一些大平台都有瞎编乱造,更别提那些坐在家中指点江山,把国际时事写成地摊文学的所谓大V了。

比如,由局座张召忠坐镇的《军武大本营》,有一期邀请侣行夫妇当嘉宾拍摄的节目,就被海外网友揭露大量造假。


国内大名鼎鼎的观察者网也被海外网友曝料,通过杜撰抄袭拍摄含有大量虚假错误信息的视频。

由于受“证实性偏见”所限,人们总是喜欢去获取能证实自己观点的信息,排斥与自己观点相左的信息。
即使这类打假视频通过平台审核,得以播放,在国内的点击量也很小,甚至还会招来大量的攻击。
已经被深度洗脑的人,既缺乏亲自去国外体验的能力,又不愿意相信真相。
而那些粗制滥造的时评文章和视频,继续高谈国际时事,评欧美,论日韩,一如既往的胡编瞎写,只要是把西方说得一无是处,堪比人间地狱,就可以继续赚着流量,收割韭菜。

当头脑里填满了大量的鸡血以后,真正的学者反而被视为“屁股坐歪了”,是在崇洋媚外,从而扣上公知的帽子。无论是张文宏还是罗翔,都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骂。

06

公知是有门槛的。

但攻击污名化“公知”群体的人可不管这些,他们将所有与自己意见相左者统统视为公知,抓住其私德、或是知识水平的短板和漏洞不放,转而攻击全体关心公共事务的人。

这种攻击模式,非常类似于地域攻击。那些擅长“地域黑”的人,就是通过夸大某省份一部分人的行为进而攻击整个省份。


这种“地域黑”式的攻击很有杀伤力。

王小波说:“知识分子的长处只是会以理服人,假如不讲理,他就没有长处,只有短处,活着没意思,不如死掉。”

越是顶层的知识分子,越是缺少应对“群氓的攻击”的能力,从公共言论世界消失得也越早。

当高水平的都消失了,“搞倒”“搞臭”一些低水平的,就更容易了。当真正的公知绝大多数从中文互联网上消失了以后,一向与公知“相看两相厌”的胡锡进之流竟然也被一些人戴上了“公知”的桂冠。


理性客观的声音,总是不如惊悚的剧情来得刺激。“人咬狗”比“狗咬人”的传播总是来得更容易。以反智手段来煽动底层民众,进而引导他们攻击试图为底层发声的群体,这种套路屡试不爽。


“谗人高张,贤士无名”,真正有见地的声音渐行渐远,反智反常识的言论大行其道,比如那个被封号的至道学宫,曾发表人肉汉堡的造谣文章,虽骇人听闻且漏洞百出,但信之者众。

至道学宫之流公知是之入骨的,他害怕公知的声音戳穿了他的谎言,断了他的财路。因此,一旦有人指出其荒唐之处时,无一例外会遭遇到群氓的攻击。


完成对“公知”的污名化之后,对于不同意见的打击就变得轻而易举了。看到有人试图为公共事务发声,就被污名为“公知”;听到不合胃口的言论,就将其打为“典型的公知意见”。

一旦被贴上“公知”的标签,你就是错的,甚至是可耻的。


这种对“公知”的彻底污名化,是公知的悲哀,更是民众的损失。

“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谔谔。”正直的知识分子,凭良知和学识为民众和社会发声,他们是官方和民间的沟通者,也是社会矛盾的缓冲区,犹如森林里的啄木鸟,虽不讨喜,但不可或缺。

那些骂公知的人们,你们不要傻傻的上了别有用心者的当。


已经有越来越多曾经活跃的知识分子正在从公共舆论场悄然隐退。

“你为苍生说人话,苍生把你骂成狗;你为苍生鞠捧泪,苍生齐声要你死。”每一个转身离去的身影,我都能看到热血冷却后寒彻透骨的悲凉。


我尊重逃遁者的选择,但我更敬佩坚持者的勇气。

我想对那些仍然勤于为公共事务发声的人说,我们点燃理性的灯,去努力的照亮这个世界。我们的努力会让同样理性和良知的人们发现,他们并不孤单。这些年,很多人因为孤独放弃了,我们要重新团结在一起。

惟有让理性的声音重新掌握话语权,文明的光芒才会越来越亮。


坚守良知,狙击愚蠢,“不要把世界让给那些反智者”,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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