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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共读第7天，建议阅读进度第18章-第20章。
主播/晶晶 文/一刀
◆ ◆ ◆
—1—
沁源县有个牛家庄，牛家庄有个卖盐的叫老丁，有个种地的叫老韩。老丁和老韩是好朋友，一个不爱说话，一个爱说话，两人本不该成为朋友，但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爱好，一到深秋，两人都爱上山打兔子。
因为打兔子，两人成了好朋友，而且两人都爱唱戏。
平日里交情匪浅的两个人，却因为一点意外之财闹掰了。
老韩的女儿嫣红和老丁的女儿胭脂一块打猪草捡了一个布袋，嫣红拿回了家。布袋里装作六十七块大洋。
老丁找上门来，要平分这钱。老韩不干，老丁就要经官，两人就此撕破了脸。事情还没经官，布袋的主人就找上门来。
丢布袋的人是温家庄赶大车的老曹。本来捡布袋的事情没人知道，但是经卖盐的老丁一闹，大家都知道了，老曹找到老韩家，老韩见事情瞒不住，只好将布袋拿了出来。老曹一见布袋，瘫坐在地，将钱倒出来数了数，分文不少。
因为一只布袋，温家庄的老曹和牛家庄的老韩成了一辈子的朋友。事后老韩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因为一只布袋，我丢了一个朋友，得到一个朋友。一个指老丁，一个指老曹。
—2—
牛家庄修了一个关帝庙，拉开场面唱戏。老韩托人捎话来，让温家庄的老曹去听戏。
老曹和温记醋坊的经理小温，赶到了牛家庄的老韩家。三个人喝酒，从中午喝到日落西山，晚上听完戏又接着喝，几杯下去就醉了。
老韩提出，给老曹女儿改心做媒嫁给自己的一个朋友老牛的儿子牛书道。一会儿老牛带着自己的儿子牛书道过来，让老曹和经理小温相看。牛书道走了，老牛坐下来一起喝酒。
三天之后戏演完了，老曹和经理小温回到温家庄。老韩给改心做媒的事情，老曹听了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过了三天之后，老韩带着牛书道上门来了。
知道老曹做不了主，老韩特意将牛书道过来给老曹老婆相看。老韩一番美言，牛书道事先得到老韩交代，也处处顺着老曹老婆的心思，每天早晨，牛书道清早起床，还在东屋里读书。老曹老婆心下欢喜，竟然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可是老曹女儿曹青娥也就是吴摩西的养女巧玲，却不喜欢牛书道，头一回见面不喜欢，第二回见面仍然不喜欢。但是她越不喜欢，老曹老婆就越想成就这门婚事。
老曹劝女儿，老韩看准的人家不会错，他是我朋友，怎么会骗我呢？
等到曹青娥嫁过去，却发现他们全家都被老韩骗了。他们见到的牛书道都是假的，不是说人假，人还是这个人，只是见人怎么说话，到人家里这么应对，全是老韩指使的，真实的牛书道不这样。
老韩和老牛是朋友，因为两人都爱下棋。老牛儿子牛书道在老韩五十岁寿宴上见到老曹女儿曹青娥，见她漂亮就缠着他爹老牛让老韩做媒把曹青娥娶到手。
一个村子里住着，老牛对老韩，就比一面见几次面的老曹重要些。老韩经不起老牛磨，就主张了这门婚事，并在这桩婚事上，偏向了朋友老牛。
人一有偏心，中间自然有假。曹青娥就这样嫁给了牛书道。
—3—
曹青娥和牛书道并不对脾气，婚后两个人没少吵架。
牛爱国三十五岁的时候，他妈告诉他，嫁到牛家庄的第二年，半夜里她跑了一次。但是没有去延津，而是去了恒温县找了一个同学赵红梅。
牛爱国三十五岁以后，他爹牛书道已经死了。他妈曹青娥有心事的时候，唯一跟他说得着。但是牛爱国有心事，却不给他妈说。
当年曹青娥去找赵红梅，肚子里还怀着牛爱国的哥哥牛爱江。找赵红梅不为别的，为的是打听她的表哥侯宝山。
曹青娥十七岁的时候，侯宝山开着镇上第一部东方红拖拉机到他们村耕地。两个人就好上了，白天假装不认识，晚上偷偷一起坐在拖拉机上聊天。
第二年夏天，牛家庄的老韩就带着牛书道到老曹家提亲。老韩和老曹走后第二天，曹青娥就去找侯宝山。侯宝山在屋里和几个朋友正在打牌，曹青娥对侯宝山说，他要带她离开就嫁给他，侯宝山犯了愁，嫁给我也不用跑呀，再说去哪儿呢？
曹青娥扭头就走，她生平最讨厌胆小的人。半年之后，曹青娥沁源县牛家庄的牛书道，又半年之后，听说侯宝山也结婚了。
曹青娥对赵红梅说，只要侯宝山离婚，她就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嫁给他。
—4—
曹青娥找到侯宝山，侯宝山已经不是那个戴着白手套开着东方红拖拉机的侯宝山了。
拖拉机还是那辆拖拉机，只是破旧了。拖拉机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曹青娥看到侯宝山一家坐在拖拉机上耕地的场景，突然明白，她要找的侯宝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死了。
十天之后，曹青娥回到了牛家庄的家里。牛家的人都以为她去了延津，她爹老曹也以为她去了延津。曹青娥并没有去延津，她真正去延津，是在十八年之后。曹青娥已经在牛家庄生活了二十年，早已将丈夫牛书道掰扯过来。
牛书道成了遇事没了主意的老曹，曹青娥成了她妈。曹青娥这时才明白，人是掰扯不得的，掰扯了别人，就是掰扯了自己。
曹青娥去延津的时候，她爹老曹已经死了。曹青娥来到延津县城，发现延津和其他地方的县城没有两样。她小时候记得的延津，和三十三年后的延津，完全是两个地方。
爷爷老姜已经死了，大伯姜龙三叔姜狗都死了。剩下的都是姜龙姜狗的后代，一个孩子丢了在三十三年前是大事，三十三年后就成了“听说”。当年当回事的人全走了，剩下一帮“听说”的人也就不再把上辈人的事情当回事。
三十三年前的人又回来了，虽然也百感交集，可是说起来也不过是一段闲话。
曹青娥在延津呆了三天就去了新乡，当年她爹吴摩西把她弄丢的地方。后来又去了开封，想找那个把她买了的老尤，看他的下场。可是偌大一个开封，哪里找得到一个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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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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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顶一万句》是河南作家刘震云的重要作品，分为两部：《出延津记》与《回延津记》。出版于2009年，讲述了一种刘震云中国式的孤独感和友情观。《一句顶一万句》被称中国式的《百年孤独》，是刘震云的最为成熟大气之作。本书分为两部：《出延津记》与《回延津记》。上部“出延津记”讲述的是在二十世纪前期的河南农村，一个孤独无助的农民———吴摩西为了寻找与人私奔的老婆，在路上失去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养女，为了寻找她，他不得不走出延津；下部“回延津记”记述了吴摩西养女巧玲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寻找与人私奔的老婆，走向延津的故事。一去一来，延宕百年。故事看似简单，但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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