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狗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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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狗小记

文/山栀子

妻打来电话，告诉我一个惊喜：你的乐乐生小仔了，四个！

“漂亮吗？”“乐乐把它藏匿得严实，不让人接近，还不知道。”

“好！我明晚就回来看它。”初时，我关心的是它的父亲，莫不是附近那一群流浪狗吧？

此后，我每一次放假回家，都要跑到屋后的小院里去看它，当然，还有那四只越长大越可爱的狗宝宝们。

乐乐是我家的一只哈巴狗，看它一天天越来越肥胖的身子和爬上沙发的艰难才确信它是“有孕在身”了。

当了“妈妈”的乐乐也显得格外娇气。一般不睡地面，上楼就直奔沙发，还抢占我的地盘；习惯了半夜里要出去“方便”和“放风”，若要是对它的要求反应迟钝，会冲着人大叫，给人一张极其生气的脸；生怕有人接近小狗仔，把狗仔紧紧地依偎在怀里，直到有了安全感；狗仔快满月的时候，开始不再与小狗仔“同床”，它习惯了爬上木架，踩过花盆，穿越窗户，一跃翻墙，在外面的下水道盖板上独自安睡。但一旦它感觉有人接近的声响时，它也会紧张得“狗急跳墙”。

有一次，我和女儿采用“调虎离山”的办法，将小狗仔藏匿起来。只见它急得楼下楼上到处用鼻子嗅来嗅去，寻找熟悉的气味；未果，狂躁不安了一段时间后，便跟着我寸步不离，它似乎明白只能从主人这里找到最爱了。

满月后，陆续有两只送人了；还剩下两只，便成了乐乐形影不离的玩伴。最终，一只也被“好心人”给拐走了。

“乐乐”，原本不是我家的狗。它本家距离女儿的学校很近。先是在校门口熟识，后跟着放学的女儿来过几次，便在此安家，从此不再回去。俗话说，“猫来穷，狗来富”，虽不怎么漂亮，但图个吉利，家人也乐意接纳它。

平日里看似脏兮兮的小狗，洗过之后，换了个模样，特别是那一身的长毛，白里透黄，很是逗人喜欢。我每逢下班后第一件事，逗着狗在屋前太阳光里滚来滚去；习惯了撕开一袋饼干或是一个火腿，在它的头顶摆弄，惹得扑过来又扑过去，抢着一点，便狼吞虎咽，抢不着的时候，便朝着你“汪汪”地叫个不停，那生气着急的样子煞是可爱。

乐乐奔跑的姿态最美。它跑起来的时候，两耳自然贴近头部，与身躯平行。步伐轻快，自然摆着身子，有一种舞动的美，协调，灵巧，我最喜欢看它跑步的姿态。它似乎能读懂我的感觉，投我所好，只要见我出门，便寸步不离，在我前面骄傲地一路小跑，绝不落我身后；但也从不离开我的视线，稍离我远的时候，便停下来回头看我是不是在继续，或者在叉路口的时候，便停下来等我，确定前行的方向。

乐乐算得上“野丫头”。我怀疑它喜欢跟我出门的主要原因，就是可以借机远行好好溜达一番。记得暑假里第一次带它去我的学校，它一进校园，就在绿草如茵的运动场上“表演”起了竞跑，一跑就是五六圈，然后躺在我的身边，大口大口地喘气。长江边散步的时候，它最喜欢在草丛里翻滚享受，追鸡逐雀，那是一个对于它充满了神秘和诱惑的地方，留连忘返。

乐乐有过几次“惊险”的经历，牵动过我们的神经。一次小长假，我回去不见它，家人到处寻，也不见。原以为是回它自己的家了，或是被原主人关着了，便不再找，自我安慰“本不是自家的，不必太在意”。上班后，妻打电话，很激动地告诉我，乐乐被关在她三楼的办公室了。原来，乐乐经常跟着她去上班。许是上次放假的时候，被锁在办公室了。妻说“乐乐把办公室搅得乱七八糟，还拉了一堆在纸堆里、办公桌上”，可以想见它被关着的几天是多么地痛苦难熬，一定是在报复主人的粗心大意。还有一次，它“失踪”了整整一周，着实让我担心了好长时间，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女儿在街道前后，大堤边到处寻找，呼唤，终失望而回。当我们以为它再以不会回来的时候，它竟奇迹般地回了“家”，看它失魂落魄的样子，定是被人关着了。

令我怦然心动的时候，是每次陪送我到车站，趴在路口目送我远去上班的时候。

我是养狗爱好者，每每见到只要不是高大的狼狗，都会逗它一逗，其乐无穷。只是我家养了好几次狗，结局总是失踪或死亡。

乐乐的“前任”，名叫“旺旺”，是一只标准的本地狗。（街上有两家超市，分别叫“旺旺超市”和“乐购超市”，于是，便图个财气和人气，借名为“旺旺”和“乐乐”。）本校新来一名省招教师，看我喜欢小狗，正好她家有了狗仔，满月后并便送我一只。

三月有余。这只狗不知怎地忽然消瘦了，也不肯吃东西，光泽的毛也污涩了，终日躺在后院的花架下，不肯出来。原本见到我就欢叫跳跃的它也只是懒洋洋地摆动一下尾巴。最为惊心的是夜晚，有几个晚上我亲见它声嘶力竭的叫唤，悲哀凄凉，惊心动魄，让我怀疑它是狗还是狼。更为恐怖的是，一周后附近有古稀老人过世，邻居说，真的，真的！我早见黄校长的狗半夜“痛哭”不止，就想要有人死了。我母亲听了，越发不喜它了。想起前几天附近的一只很不受看的哈巴狗常上门来陪它玩耍，很是开心。母亲不喜欢，几次将那只狗赶了走，把它关在后院。我又想，它是不是与那只哈巴狗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了呢？去捉了来逗它，还是老样子。这是什么原因呢？看着它郁郁寡欢，我们都很替它忧郁。

直到我突然发现它一只眼睛没有光彩，似瞎了般，才意识它是生病了。赶紧叫来车，送它去兽医站打了几针，终于见好了起来。但明显吃的少了，身体也不再恢复如初。每次见到它瘦骨嶙峋的样子，心疼。彼时，乐乐已主动落户了。它的活泼可爱转移了我们较多的注意力，也冲淡了一些憔悴不堪的旺旺带给我们的伤感。

终于有一天，它随附近的几只狗外出，再也没有回来。父亲带孙女外寻几回，它常去的地方依然常是那几只狗，终不见它的身影。女儿一次次地问，爸爸，我的旺旺呢？我想了想，告诉她：也许是随着那群流浪狗去自由了；也许是因为嫉妒我们对乐乐的宠爱，主动选择离开了。我不想对女儿说出那一句我心里深处的猜想和担忧——大约的确是“死了”。

女儿逗弄新来的乐乐时，仍时不时地说一句，要是旺旺还在就好了。我心里也感着一缕的辛酸，可怜我那一只旺旺。短短的两三个月，照养太粗心，亏欠它许多，只能慨叹有缘无份。而今，一向连自己都疏于料理的我，竟习惯了定期给乐乐洗澡，然后用吹风给它吹干暖身，怕它感冒；妻说，也没见你对我如此厚爱；上班的时候，还牵挂着它的生活。其实，是心里对旺旺的愧疚在乐乐身上的一种补偿啊。

旺旺之前，养过几回狗。不是亡失就是被毒死或是枪杀，我怅然，愤恨，诅骂着那些个不知名的夺去我所爱的东西的人。这在我成长的心灵中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也正是这样的经历，让我好久不再养狗。

人说常说，狗最有灵性。其实，是因为它最懂人。亲近人，它就充满人情；远离人，它就养成野性。物犹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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