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昌华：穷人思维

    “穷总代”老杜和国务院扶贫办原主任范小建等讨论如何改变穷人的命运。

   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以前是坚决不信，昨天稍有含糊，因为这张与美女的合影。有美女愿意与“穷总代”合影，笑得也还不勉强，穷人是不是成了香饽饽了？

    这当然只是瞬间的走神。我很清醒，穷人要想成为香饽饽，那就得改变命运。

穷人谁不渴望改变命运？怎么改变命运？

10月17日是国家扶贫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乡村之声搞了个大型访谈节目，讨论如何打赢脱贫攻坚战，节目暂定17日11点播出。

主持人美女丹丹发问：杜老师，看了《你不懂穷人》，我感觉，贫困远不止饥寒交迫那么简单，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贫困意味着什么呢？

        访谈于是进入老杜时间！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堆话。

有这样的美女提问，你还有什么问题不愿意回答呢？

杨改兰案，作为刑事案件的逻辑是清楚的，但作为社会事件的内涵比较隐晦，很多人难以理解，杨怎么会杀死自己的孩子。杨改兰的行为背后有着穷人思维在起作用。

     饥寒交迫，只是穷困在物质生活层面的表现。穷困是对生命的全面挤压和否定，物质的困难会变成精神的损伤。物质怎么变精神？

一是影响身体健康。

“人是革命的本钱”，没有好的身体，意味着你少了很多拼搏的本钱。我考大学前病了个把月，高考是两个哥哥背我到20里外的考场的。刚一工作，就查出身体有病，弄得同事都不敢跟你来往。我有个好朋友，老家跟我家一河之隔，是中国的名教授，四十多岁就去世了，苦难的生活给了他一个糟朽的身体。

身体不健康的人，世界是灰色的，疾病会严重侵蚀心理健康。疾病给你持续不断的压抑，剥夺你的欢乐，它总像鬼一样，专门在你要起步冲刺的时候给你使绊子，让你摔出去，甚至爬不起来。

二是得不到良好的教育条件，知识的获取受到极大限制，让你输在起跑线上。

死知识会变成活能力，知识改变命运，少了知识，你就少了改变命运的能力和机会。记得刚进上大学时老师搞了一个摸底考试，有一道题是按照一段汉语拼音写出诗歌原文。学过拼音的一看就知道，那是“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我在小学中学读没学过拼音，硬是拼不出来。刚上大学，就在知识竞赛中败下一阵，影响士气。这只是一个很小的例子，知识欠缺意味着什么，这一点最容易理解。

三是会影响你的见识和行动能力，养成一些穷人思维，限制你的发展。     

穷困的生活单调压抑，对人的精神构成巨大的压抑和侵蚀。

从媒体报道看，杨改兰的生活不比我70年代的生活更穷困，在当代中国可能也不是最穷困的。但她长期圈禁在奶奶、孩子、牛羊组成的环境中，无尽的付出、烦恼，无穷的单调循环，她看不到生活有别样的可能性，看不到希望，她的精神世界完全停止了发育，成了一片无法孕育花草的盐碱地。在别人看来，有办法可想的事，她看不到有什么改变的希望，最后就是绝望。

穷人思维还包括财商差，不了解财富的秘密。不知道怎么抓住机会、利用资源，老想侥幸致富，老想在别人帮助下一夜致富。我们会看到很多这样的新闻：一个穷人好不容易挣了点打工钱，最后被传销、炒股、赌博骗得干干净净！穷人不是财富的主人，财富对他们来说，永远是别人家的狗，养不家。

二哥在深圳打工时，有一回就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一个假的金元宝，还写信洋洋得意地告诉我，说寄给我检验一下，我说不用寄了，直接扔了！我心痛得流血，那是他一个月的工钱，有病不舍得吃药，却把血汗钱送给骗子。

   穷人还有一个最出名的毛病叫“抠门”。在我家，家里人找出一些旧衣服给扔了，过几天，他们会发现，那些衣服跟小狗似的自己回家了，蜷缩在沙发底下或柜子后面，那都是我悄悄捡回来的。这当然会挨骂，我只好辩解。那衣服明明还能穿，在我小时候都没见过这样的好衣服，扔了我觉得是犯罪！

   （丹丹美女及时提问：节俭不是好习惯吗？） 

    节俭当然是好习惯，但是，节俭的习性不能限制你的思维。过于恋旧，过于节俭，可能会舍不得投入，去谋求人生更多的改变。比如说，现在有一个花20万上MBA的机会，你可能就不会去，不去就有可能耽误将来挣200万的机会。

我理解、同情穷人思维，但穷人要改变命运，必须走出穷人思维，穷人思维会把人生发展的可能性关在一个猪圈里。比如很多穷人不舍得花钱穿点好的，改善自己的形象，但它不知道，形象是人的名片，是资本的一部分，没有一个好形象，可能要失去许多好机会。把形象当成认得品牌来经营，这是商业思维，用这样的思维来取代穷人思维，这不是对穷人的背叛，而是让穷人求出穷困。

四、穷困会让人格变成畸形。

穷人的世界是灰暗的，缺少阳光，他们的人格在这样的环境了会变形、会发霉。

    成功人士，大多心态平和，理性冷静，积极向上，善于捕捉机会，很多穷人出身的人相反，消极悲观，不思进取，焦躁冲动，总是错失机会。

    小孩心智还没成熟，没有抗压能力，穷困会影响他人格的发育。像王蒙这样30岁心智成熟的人，打成右派几十年，出来照样还是大作家。

    穷人会悲观胆小。长期收负面情绪包围，很少成功的喜悦，没自信，胆小自卑，畏惧困难。很多穷人容易抱怨。长期在环境的压力之下，它总是处于焦虑悲观之中，仰视环境，对抗环境，而不能跟环境友好相处，更不能做它的主人，最后放弃抗争，放弃对自己命运的把握，消极悲观，甚至等靠要。我们家乡过去有句话：“我们靠山山光，靠水水冷，我们只有靠共产党，靠共产党救济。”

     穷争饿吵，穷人缺少爱，容易形成焦虑型人格。我是家里的老小，几个饥饿看不到希望的哥哥成天发脾气，我是最理想的出气筒，经常老大打完了老二打，老二打完了老三打。
    爱是生命的阳光，爱是一种很重要的生存能力，一个不爱别人的人，也得不到别人的爱，最后生命就会枯萎。

     穷人容易不自知。穷人周围都是跟他一样缺少见识的穷人，较少得到正确的评价，不了解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提升自己也就比较困难。

因为缺少爱，因为与环境关系不友好，很多穷人不会和人相处，情商低，会给自己的生活增加很多不必要的成本。

美女主持插问：穷困就没给你带来一点好的东西么？   

    当然不是，比如说你要三菜一汤才能吃得舒服，我只要一个馒头、一碗白开水就行了。我比你更容易幸福，因为我是穷人。

   我说的这些负面的影响也是一般而论，有很多人生命力强悍，或者说他的世界虽然阳光不足，但也有多云转晴的时候，能给他一些修复的时间，这些人抗拒苦难的压力比较强。有人说，穷困经历是一种财富，这个话有前提，苦难要有一定的度，过了这个度，花还没来得及开就冻死了。

我自己也算是基本走出来的，我今天能谈论穷人思维，说明我已经能够超越它了。我们很多乡亲都走出了了，像我的很多同学，今天都成了老师；给别人播撒阳光。

我们今天谈论穷人思维，是要找到破解它的方法。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贫困有些共同的规律，但是每一个穷人都有各自的故事，各自的穷困原因，各自的个性，穷困对各人的影响也不尽相同，要扶贫，首先要扶持他们把握自己命运的信心和能力。这样非常微观、个性化的工作，政府很难用大而化之的统一政策来完成，穷人可能更需要师傅带徒弟式的一对一帮扶。现在有些公益人士在做这方面的工作，比如一位叫杜聪（注意：也姓杜！）的华尔街精英，就筹集了近两亿元，用艺术的办法帮助穷困孩子疗伤。杜聪的事业几乎得不到政府的帮助，全靠他个人力量去化缘。

    宏观的画面是由细节构成的，宏大的事业也需要具体的资源和机制，扶贫事业尽管提出了精准的思路，但还是不够精、不过细，我们的扶贫事业还需要新的办法汇聚资源，还需要新的机制创造更有效率的办法，像杜聪这样的力量应当得到政府的大力扶持！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必须了解穷人，了解穷困吞噬穷人的具体机制。

    我觉得扶贫最根本的措施是要培养健康人格，这一点要靠信仰托底，靠教育提升。我们现在的教育多数是知识的灌输，缺少通识教育，缺少人格的培养和能力的提升，比如缺少财经人格的培养和财经知识的普及，很多人对经济对财富运行的秘密了解甚少，很多穷人缺少基本的生存能力。只有从教育入手，塑造健康的人格，我们才能彻底斩断贫穷基因的代际遗传！农村教育资源不仅缺少总量的投入，而且结构严重不合理，我们可以创新机制，把像杜聪这样的社会资源聚集起来，让它像滴管那样，把营养直接输送到每一棵树苗的根部。

来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乡村之声演播室讨论扶贫的五个人，个个了得，他们给出了回答这个问题的五个视角。

右起第三位是范小建，国务院扶贫办原主任，这个角色应当是国家扶贫的前敌总指挥，他现在是国务院扶贫开发领导小组专家咨询委员会主任范小建， 53 28571 53 15288 0 0 2293 0 0:00:12 0:00:06 0:00:06 2997理解，他不当扶贫司令当总参谋长了。范主任熟知国家有关扶贫的宏观政策。他说看过我的《你不懂穷人》，很震撼，他对我关于扶贫先打破穷人思维的说法也很赞同。我很受鼓舞，他能不能把我这穷总代的声音向更高层的领导人转达呢？

范小建还有一个更经常被人提起的身份，范长江的公子。范长江是中国最著名的记者之一，国家设立了一个范长江奖，记者得了这个奖，相当于科学家得了诺贝尔奖。因为这个身份，我老分神，总想看看什么样的人能成为像范长江这样的大记者，我除了发现范主任头旋比较靠后，没有看出其他出奇之处。

范主任把国家有关扶贫的总政策、总部署讲得很透彻，他特别介绍了习总精准扶贫的思想是怎么提出的，精准扶贫的含义是什么、怎么落实。听了他的话，我再次强化了一个原来就有的感觉：国家政策实际上集中了许多人的智慧，有很多专业的考量，我们决不能因为它宏观、概念而轻视它的专业性和影响力。

左起第二位是被人称作“保姆县长”的王剑辉，他还是心理学博士。王县长把山西大同天镇县几千位穷困妇女“手拉着手”送到北京当保姆，作为基层官员，他深知政府在扶贫中的组织作用是多么重要。他还是心理学博士、中国心理卫生协会常务理事，他认为我对穷人心理的分析很真切。我想有机会向他深入请教这方面的问题。

王剑辉左边是蒋乙嘉，小时穷得吃芭蕉叶子芭蕉树根，当过兵，现在是一位企业家。为了帮乡亲脱贫，从北方回到四川老家当了村支书，把自己的房子和公司都卖了给村里修路发展产业。他现在还有一个传奇的身份，九个村请他当书记，他成了九村党委联委会的总书记，这在全国绝无仅有。

我右边是新华社记者董峻，长期负责农业和扶贫方面的新闻。

美女叫李丹丹，是节目主持人，他把这五个几分钟前还互不认识的人凑在一起，让他们能够围绕脱贫之重、扶贫之艰、小康之梦这一主线，把解放穷人这件事说出个子丑寅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