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评论｜巴基斯坦的信任危机

原创《华商报》编辑部巴基斯坦华商特刊 2022-08-29

巴基斯坦的政治领导人不断地妖魔化对手，其最有害的后果是公众对政治家的信任受到侵蚀。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PTI）和联合政府中的各党派一直在指责对方的贪婪、不诚实和腐败。他们的领导人和发言人将更多的精力花在了这些指控上，而不是解释他们自己的政策以及他们如何为公众服务。现在，“达库”和“乔尔”（辱骂人的词语）这两个词已被普遍使用，以至于它们被牢牢地嵌入到所有政党的叙述中。不停地抹黑政治对手可能是一种新常态，但它会带来严重后果。整个政治阶层被媒体放大的言论搞得声名狼藉，将其与丑闻和财务渎职联系起来。有人声称，一些领导人具有特氟隆品质，因为在他们的支持者眼中，没有什么负面的东西能粘住他们，即使面对事实，他们也愿意抛弃。但它忽略了对普通民众和那些没有党派忠诚度的人的影响。如果大选的投票率可以作为参考的话，他们至少占全国成年人口的一半。在2018年的投票中，近50%的选民为无党派人士。可以认为，大多数人没有对党派的忠诚。人们听着那些玷污政治对手的声誉并指责他们是“叛徒”的指控，会留下这样的印象：整个政治精英都是自私自利的，缺乏廉洁。
今天的政治两极化已经达到了创纪录的水平，执政党和反对党陷入了不懈的对峙。这影响了公众对领导人的看法，特别是当他们的重点和优先事项应该是紧迫的经济挑战和缓解人们正在经历的困难。这不仅会导致公众对政治家的不满。它影响了对政治机构的信任，因为他们被认为只是权力斗争的工具，与公众关心的问题脱节。随之而来的是对政治体制的疏远。这对需要参与和“信任”公民的民主是一种腐蚀。当人们认为政治失去了公共目的而不愿意参与时，民主制度就会遭到破坏。如果政府被认为是受狭隘的政治利益驱使而缺乏能力，那么人们对政府的信心就会减弱。信任是使任何制度发挥作用的一个关键因素。公众对政治精英和政府的低评价甚至会造成合法性的缺失。并非只有巴基斯坦经历了公众对政治制度和政府信心的下降，这种情况现在似乎很普遍，在世界各地的民意调查中都有所反映。不同国家有不同的因素来解释这一现象，但它也有共同点。在被确认的一般原因中，包括期望值的上升和未被满足，政治精英和公众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领导人的行为，政府与公民的距离，经济表现在人们对能力的评价中至关重要，以及信息革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赋予人们权力。讨论中出现的一个关键因素是东西方国家的政治两极化的消极影响。这被广泛认为是公众对政治机构和负责人的信心减弱的一个原因。谈到巴基斯坦，国家机构的行为也影响着公众的信任。同样，观念决定现实。当像司法机构这样的机构被认为提供了不均衡和不公平时，它们就会受到质疑。正义必须被看到，这并不是陈词滥调，这是任何司法系统的一个不变的原则。当人们认为司法的应用存在双重标准或不公平时，就会涉及到声誉的损害。从对佐勒菲卡尔-阿里-布托的司法暗杀到军事政变的反复合法化，这些有争议的判决的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使公众对高级司法机构产生了嘲讽。对谁是“萨迪克”（公平公正）和谁是“阿明（诚实守信）”的排他性解释并没有帮助消除怀疑。此外，如果机构被认为超越了自己的职责，在宪法允许的范围之外进行干预，就会引起争议，也会降低公众的信任度。有时，议会和行政部门的行为超出了宪法规定的权力。但据法律专家称，高级司法机构有时也会这样做。最近的例子是，法律界相当一部分人认为最高法院对宪法第63-A条的解释相当于“重写宪法”。民意调查显示，公众对巴基斯坦军队的信心比其他机构要高得多。即便如此，军事政变的历史和最近所谓的“混合”统治的经验，军队参与了民事治理的若干方面，对其公众形象造成了损害。现在有更多的公众质疑军队在政治中的作用，以及在其专业范围之外的领域的参与，不管是真正的还是认为的。长期以来，人们对民选和非民选机构之间的权力不对称对民主的影响表示担忧。这就是历史的负担，即使机构坚称自己远离政治，是非政治性的，人们也会对这些说法表示怀疑。有时，政治领导人的批评显然是出于政治动机，他们希望机构站在自己一边，而不是置身于政治之外。所有这些是否构成了对政治领导人和机构的信任危机？在某种程度上，是的。但它不一定是这样的。
如果政治领导人学会超越自己，将公众关注的问题置于党派利益之上，信任是可以重建的。如果他们也接受对手不是要诋毁和消灭的敌人，而是政治竞争中的对手。如果宪法规定的约束和规则在行动中得到遵守，而不是仅仅停留在口头上，那么对机构的信心也可以建立起来。

（裴怡萱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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