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子宫，一夜10万：我在100张厕所广告里发现了代孕工厂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作者 | 春丽
来源 | 娱乐新青年
ID | iiiquan
和同事们聊天，X东省的妹子说，
她对自己家乡电视台最记忆深刻的地方，
就是“红会福娃娃”广告。
那是一家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宣称专治不孕不育有奇效，
广告词专门针对传统的农村观众，
把求子描绘成人生的头等大事，
循环播放，洗脑轰炸，
让一个堂堂省级电视台弥漫着一股陈旧思想的土味。
另一个朋友问：
“这种病要是医院也治不好呢？”
朋友开玩笑：
“那就到黑市找代孕，借腹生子去吧。”
借腹生子，你听说过吗？
几个月前，海南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的各处墙上，
盖满了各种颜色和形状的印章小广告，
定睛一看，印章们上面写着大同小异的字样：
“xx代孕网，试管婴儿包成功。”
“xx代孕中介，女大学生供卵，包生男孩。”
众所周知，代孕违法，贴小广告违规，
他们被警察盯上了，
没过几天，一个正在往墙上扣印章的男人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什么人敢在正规医院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搞代孕的。
泛滥的代孕广告宣传，
在这几年已经有了无孔不入的趋势。
2019年的数据显示，
中国人的不孕不育率已经达到了12.5％—15％。
也就是说每一百对夫妇中就有十几对存在生育问题。
面对这个问题，有人治病，有人领养，
还有一些人，开始联系各种代孕群。
代孕也就是俗称的借腹生子，
一直以来，以灰色产业的形式在地下存在着。
“灰色”在哪？
这个行业为了生产客户想要的孩子，
制造着常人难以接受的伦理混乱，
买主提供受精卵，代孕母亲租赁子宫。
甚至借卵生子，
“男客户”和代孕母亲直接发生性关系。
十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报价，在这个行业都很稀松平常。
中介们一边向买家收取高额费用，
一边向代孕母亲支付只占十分之一数目的薪水，
轻松获得暴利。
尽管价格不菲，仍挡不住代孕者们愿意前仆后继地洒下钞票，
目的只有一个：要孩子。
在不少中国人的眼里，没有孩子，
尤其是男孩子，就不能“传宗接代”。
相当多的代孕者，不是没有孩子，也不是不能生孩子，
而是非得要生个男孩不可。
有钱，在黑市，你不但可以买孩子，还可以选性别。
今年3月，某媒体记者暗访代孕中介，
该中介的宣传语上赫然这样写道：
“100万全委托包生，120万包生男孩，再加30万喜提龙凤胎！”
其它中介也是一样，
全都打出类似的“加xx万，包生男孩”标语，来吸引顾客。
代孕买家、卖家共同的逻辑是：
生男孩值得收取高价，而“丫头片子”不值钱。
“包生男孩”四个大字背后，是赤裸裸的重男轻女。
天涯论坛上一位妻子爆料，
二胎放开后，自己经受不住丈夫的离婚威胁，
拼着40岁的身体再生一次，
生产前，丈夫承诺：“是男是女都接受。”
可是二胎女孩出生后，丈夫的脸色很快晴转阴，
妻子还在坐月子期间，
就发现丈夫开始在网上查阅违法代孕生男孩的资料和途径。
即使这个工薪家庭并不富裕，凑不够昂贵的代孕费用，
丈夫还是坚持：“卖掉房子也要生儿子！”
在这些重男轻女的人眼里，
生儿子才叫“有后”，才叫“传宗接代”。
但让我无力的事实是，
这种陈旧腐朽透顶的思想，还远远没有灭绝，
暗不见光的地下代孕交易，
暴露着人性最真实又恶心的一面。
一个个代孕机构，
悄悄变身赤裸裸的“婴儿工厂”。
对于那些多付了几十万的重男轻女的家庭，
中介机构的合同上会明确写着：
“乙方保证提供健康的男性婴儿。”
怀孕这件事，看天意，
婴儿的性别存在着很大的不确定几率。
买家要求只生男不生女，怎样办到呢？
代孕行业采用的是最原始也最残酷的筛除方法。
常规情况下，
胎儿的B超检查要到怀孕7周以后才能看清性别，
那就让代孕母亲先怀孕，
7周后，
代孕母亲一旦B超检出是怀了女孩，就会被强制流产，
重新怀孕，怀上后再次检查，
如果还是女孩，就再次流掉，
被筛选性别的女孩们，在母腹中就被扼杀了出生的机会。
你是女孩？对不起，你没有出生的权力。
黑市既不讲人权也不讲道德，只看金钱。
家长既不爱孩子也不讲公平，只关注自己是否有“后”。
在这样的一桩桩协议中，
婴儿彻底变成了一件工厂产品，满足父母们私人定制的需求。
产地、性别、代孕者学历，
都成了可以选择的出厂设置。
虽然卖家宣称“试管婴儿的健康率可达99%”，
但是婴儿毕竟是生长过程不可完全控制的活体，
有避免不了的“事故率”。
如果这个“产品”真的出问题了怎么办，
有人关心过代孕工厂里那些“残次品”的去向吗？
有些孩子孕期检查疏漏，结果生下来了才知道是残障儿童。
上海的林涵（化名）通过中介，
花100多万在柬埔寨的代孕机构生了个男孩，
千辛万苦，终于带着孩子偷渡回国，
万万没想到，孩子患有脑萎缩，
林涵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痛哭了一个多小时，打电话给中介。
中介满不在乎地说：
“如果确实是在我们这里做的、不健康的孩子，
你可以放弃这个孩子，我们给你再做一个。”
在中介的眼中，
孩子只是一件商品，残次品可以被随意丢弃。
可是他生下来，本来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他也会哭，会笑，会感受人间的喜怒哀乐，
会用柔嫩的小手拍打着这个崭新的世界。
如果是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
他的人生一望无际，才刚刚开始。
但是在黑市，一旦买家拒收，
“服务到位”的中介就会让这些残障的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只能被遗弃到福利院、或者送出国交给人贩子，
甚至被了结生命。
这条代孕产业链的一环一环，
都隐藏了无数买家和卖家心照不宣的残忍黑暗面。
前两天看到《人间世》里面的一集，
年轻孕妈吴莹不顾心脏病坚持生下孩子，
最终在产房的手术台上香消玉殒。
死前留下的著名遗言是：
“女人生了孩子，一辈子才完整。”
屏幕前的我，不可置信，又五味杂陈。
女人的一生，难道一定要生孩子才能完整吗？
纪录片里，
丈夫为什么明知妻子患有高危心脏病，还让她生孩子，
难道心爱妻子的性命，真的比不上“传宗接代”？
在2019年，新的生活方式不断涌现，
甚至打破传统价值观框架的今天，
我们已经为高级写字楼里的“新女性”和“丁克族”们，
写过了一百首赞歌，
但是我们忽略了，回归现实，
不少中国人的价值观仍是如此传统。
“传宗接代”四个字，把14亿中国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生育”两个字，成为6.8亿女人无法甩脱的枷锁。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女人有子宫，
两个人共同的下一代，只能由女人来承载孕育。
女性必须要生孩子吗？
选择生与不生，本应是女性自己的权力，而不是她的义务。
产妇的生产过程是多么艰难，
生孩子，也未必是人生的必要部分。
然而，
迷信生孩子的代孕买主们却将自己推上莫名狂热的求子之路，
仿佛生不出孩子来，整个人生都会崩塌了，
有些女人说，
“不就是需要一个子宫吗？可以不用我自己的。”
她们有钱，可以去租别人的子宫。
被绑架了子宫的中国女人们，无路可逃，
竟然扮演买家和卖家，做出了一门生意，
钱看似是万能的，
但是生孩子这个魔咒一般的“义务”，
在金钱作用下流转给别人，
只是换了个人承受伤害和压力，
最终伤害的还是所有女人。
我看到了杨丽萍的一个采访，
杨丽萍一生没有生孩子，
很多人以为她是因为生孩子会影响舞蹈生涯，
她却澄清，生孩子不会对舞蹈有影响。
很多人不理解，可是她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有些人的生命是为了传宗接代，
有些是享受，有些是体验，有些是旁观。
我是生命的旁观者。”
“我并不是一个牺牲者。我知道如何享受生活……
不会感觉欠缺，也没有遗憾。”
人生没有去为一个孩子执迷，
杨丽萍选择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不是社会强加给女性的标准套路，
然后她很快乐。
豆瓣上有一个话题：
“你认识的丁克后来怎么样了？”
很多人在里面晒幸福。
有真爱的情侣，不管有没有孩子，都能天长地久。
女人的人生不一定要有孩子才完整，
不生育孩子不一定不幸福，
而将自己视为一个“生育工具”，才是真的注定不幸福。
围绕借腹生子展开的这出荒唐的大戏，
为了孩子而疯狂的女人们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太多伤痛。
祝愿中国女性早日逃脱“子宫绑架”，
更希望所有孩子都能在健康与爱中成长，
而不是沦为利益的工具，和生产的牺牲品。
关于作者：都市小酒馆，有最深度的八卦和最猛的瓜。专注90、95后的职业体验和最关心的人物特稿，春丽个人微信：chunlon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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