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仁说:“这就好。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和唐生明说过,老头子(指蒋介石)划的是一只破船,非沉不可。”意即陈明仁不再为蒋介石卖力划船了。
陈明仁夫人谢芳对丈夫说:“他要拉你卖命,这样的官不能当。子良(陈明仁字子良),四平街死了多少人哟,要不打仗才好。”陈明仁答曰:“你说得对,我不能让湖南家乡人的子孙后代骂我,只有下决心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陈明仁拿起电话,要杨秘书长通知处级以上省政府干部,团以上军职人员,明天上午到省政府礼堂开会。同时作出了各项安全部署。
第二天,陈明仁郑重宣布:“我是湖南人,我祖宗的坟墓在湖南。我决不逞个人的意气,而牺牲三千万湖南人民和五十万长沙市民的利益。这就是说,拿个人的意气守长沙,长沙就会变成四平街第二。可是我决不使长沙变成焦土,不使人民生命财产蒙受损失。要打,一定在长沙郊外打,不在市内作战。我保证,长沙不会听到枪声。”这是话中有话,还不是明言的时候。他在长沙郊外布防,做着守长沙的模样。解放军进到了长沙近郊黄花市,他的部队不放一枪,后撤十里,然后演习,枪声大作,使得白崇禧的巡视员哑然失色。
李明灏与程潜、陈明仁是同乡、老同事、老部下的关系,是陈明仁在军校的老师。李明灏再次向程潜、陈明仁传达毛泽东的系列指示。李明灏参加过策划北平和平解放的工作,有一定的策反经验。他对陈明仁说:“以我到解放区一年多的观感而论,深感共产党英明伟大,毛泽东主席,周恩来副主席高瞻远瞩,胸怀豁达,解放军是仁义之师,决不会计较前嫌。”“北平傅作义起义后,中共中央,毛主席把他奉为上宾,给予优厚待遇。子良老弟也不必多虑。毛主席有言在先,四平街这笔账,解放军是不会同你算的,可以放一万个心,起义后还会要重用你。第四野战军首长也和我讲了,起义之后,你的官阶衔级不会低于现在的职位,更不会将你削职为民,用不着穿长袍啊!”
也在这时,蒋介石派来了钦差大臣黄杰、邓文仪,把蒋介石的信件交给陈明仁,要他“大义灭亲”。陈明仁把信交给程潜,说“蒋介石、白崇禧都说作我的后盾,我陈明仁可不愿意当他们的炮灰。”程潜又把信交给李明灏,骂着说:“这个独夫!你看他说些什么。”李明灏阅后,将信还给陈明仁,说:“蒋介石要你大义灭亲哩!现在你这个黄埔学生,也就对他那个校长,来一个大义灭亲吧!”
1949年8月3日,程潜、陈明仁发出《和平通电》,及《告湖南民众书》,并致电毛主席、朱总司令:“潜等业经未东(8月1日)电宣布正式脱离广州政府,即日成立湖南人民军政委员会,由程潜、唐生智、陈明仁、仇鳌、唐伯球任委员,并推举程潜为主任委员。同时由军政委员会推定陈明仁任湖南省政府暂时主席,并决定第一兵团改组为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第一兵团,推定陈明仁为司令官,特电请查照(知照并转饰所属知照)。”
8月5日毛泽东复电:“颂公、子良先生勋鉴:8月3日电悉,为对抗广州伪政府;为维持湖南秩序,稳定军心,便利谈判;为号召各方面,所提设立由颂云先生领导的中国国民党湖南临时军政委员会,及子良将军的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司令部两项临时机构,并临时的省政府主席,及临时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均属必要,可即施行。省政府之移交,亦可嗣后进行。我们认为湖南临时军政委员会,不应为空洞名义,应行使必要之职权。除我军已接收之地方外,其余地方,应由临时军政委员会指挥,庶使秩序易于维持。总之,凡对解放军进军及革命工作有利的事,均可商量办理。此次两先生毅然脱离伪府,参加人民解放事业,大义昭著,薄海同钦。南望湘云,谨致祝贺。”
陈明仁率部起义,手下军长下场如何?
当时陈明仁的第一兵团下辖3个军,第14军、第71军和第100军,起义时三个军长却都不见了,这三个军长的下场如何呢?很遗憾这三个军长没有跟随陈明仁一起起义。
第14军军长成刚,他是湖南宁乡人,是黄埔二期的学员,参加过东征和北伐,称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抗日时期成刚参加过远征军,在缅甸战场上屡立战功,因功授少将衔。
1949年7月,当时陈明仁还在酝酿起义阶段,为了确保起义顺利,陈明仁把102军与第14军合并,任命成刚担任第14军军长,陈明仁当时很信任他,认为成刚是靠得住的部下。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陈明仁发出起义通电不久,成刚就叛离而去,带着部分残余跟随黄杰逃到越南,然后去了台湾,1964年,成刚在台湾病逝,终年71岁,没有什么大的功绩。
第71军军长熊新民,此人是湖南桃源人,论资历不如成刚,陈明仁发布通电起义后,熊新民率部向湖南南部地区逃跑,被白崇禧给收编了,加入了新编的黄杰第一兵团,继续担任第71军军长。
随后熊新民还参加了广西战役,这一仗打的熊新民全军覆没,熊新民本人被俘虏,此后他一直在狱中接受改造,不过他的表现并不好,一直到1975年,最后一批被特赦。
出狱后熊新民在湖南政协工作,一直到1992年病逝,终年88岁,他是三个军长中唯一接受了改造的人。
至于第100军军长杜鼎,则比熊新民要狡猾多了,杜鼎被俘后又溜走了。
陈明仁的通电起义一发出,杜鼎闻讯就率部逃跑,同样被白崇禧收编了,这个杜鼎是黄埔六期的学员,在抗日时期参加了台儿庄战役、长沙会战、常德会战等战役,可谓是身经百战。
值得一说的是,杜鼎和李宗仁是儿女亲家,同样是在广西战役中,杜鼎被打成了光杆司令,沦为了俘虏,不过四野士兵并不认识杜鼎,让他蒙混过关趁机逃跑了。
杜鼎到了台湾后得到了重用,在三个军长之中,杜鼎是比较长寿的一位,他一直到2003年病逝,终年97岁。
1949年8月下旬党中央电邀程潜、陈明仁等到北京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9月10日,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宴请程潜、陈明仁等。毛泽东亲切地说:“我们在一起,谈谈家乡,谈谈往事,这也是一种快乐。”
在热情洋溢的气氛中,平日很少饮酒的毛泽东,不断举杯致意:“程潜将军,陈明仁将军率领全体官兵,宣布起义,和平解放了长沙,保护了人民生命财产,带了一个好头,也给湖南省、长沙市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你们立了功,向你们祝贺,向你们致敬。”
1949年9月19日,毛泽东邀程潜、陈明仁、张元济等游览天坛,刘伯承、陈毅、粟裕等陪同。毛泽东见到陈明仁极为高兴,说:“后天,也就是21日,我们的新政治协商会议就要开幕了,各方面的人物都有,唯独还少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你来了,代表性都齐了。”陈明仁惭愧地说:“起义前自己认识不足,蒋介石、李崇仁派黄杰、邓文仪到长沙拉拢我,有同事劝我把他们扣留,我不但没扣,还把他们送走了。更不应该的,还把已经扣起来的、忠于蒋介石的特务头子毛健钧(毛人凤)也放走了,错过了机会。”
在祈年殿前,毛泽东和大家合影留念。过后,毛泽东从人群中把陈明仁请到身边,毛泽东说:“外面对你的谣言很多,如说你被我们扣起来了;杜律明、王耀武被我们五马分尸干掉了。在这次会议之后,你去山东济南看看他们,把情况向外介绍,写些书信给那些还未过来的亲朋故友,促使他们及早觉醒。你还可以将这张照片送给你们黄埔同学,奉劝他们早日归来。只要送得到的,都送一张。”毛主席还问:“要洗印多少张?”陈明仁说:“洗十打够了。”毛泽东摇头说:“不够,洗印50打吧!”当时,外面谣传陈明仁不是起义,而是投降。这张毛泽东、陈明仁的合影,由陈明仁亲自赠送,谣言自然破产、杜绝。
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的盛典上,陈明仁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据说陈明仁曾跟毛主席有过一段对话,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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