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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眼神所能传达的,有时候胜过了千言万语

2016-07-28 吴伯凡 伯凡时间

人性化界面要解决的,是如何用1比特带宽占用传递10万比特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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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音丨吴伯凡



二十年前读《数字化生存》,颇为不解的是作者如此关注界面这样一个“面子”(边缘)问题而不是像电脑的算法、性能等“里子”(核心)问题,现在明白了:界面决非一种外在装饰和表现,唯有“慧于中”的内核方能呈现为“秀于外”的界面,要实现真正的人性化界面,电脑必须拥有灵敏的感应能力和强大的智能。

 

但我们尴尬地发现,今天的电脑(包括手机)与二十年前的电脑并没有太大的改善。所谓“智能终端”的智能程度低得可以忽略不计。它们仍然是需要我们费劲地操作才能执行命令的工具,而不是主动感应、识别我们的意图、不动声色地为我们提供服务的“机器仆人”、“电子秘书”。

 

正如尼葛洛庞帝说的,从某个角度看,电脑的智能化程度甚至比不上“装了传感器的现代盥洗室”——当我们夜里走近盥洗室的门的时候,里面柔和的灯光就自动亮起来。而电脑(包括今天的智能手机)远没有这样贴心,这样“有眼力劲儿”,它们仍然需要我们用键盘、鼠标、手势来费劲地下达命令。我们与它们朝夕相处,但它们对我们了解和体贴微乎其微。换言之,它们仍然是冷冰冰的机器,而不是有温度的“代理人”。

 

“我对界面的梦想是,电脑将变得更像人。”电脑将具有对人的识别能力。每个人的脸其实是他的“显示设备”,其他人能够从你的“显示设备”快速地解读出你的需求和意图,并随之做出反应。所谓电脑变得更像人,就是让电脑与人通过彼此的“脸”(“界面”的本义即“交互的脸”,Interface)进行顺畅的沟通和交流,使“人与电脑的对话就像人与人之间的谈话一样容易”。

 



尼葛洛庞帝把他想象中的真正具有人性化界面的智能设备比作“老练的英国管家”。这样的管家能替你“接电话,识别来话人,在适当的时候才来打扰你,甚至能替你编造善意的谎言。这位代理人在掌握时间上是一把好手,善于把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而且懂得尊重你的癖好。”

 

应该说,这样的管家不是一个具体的代理人,而是一个“代理人系统”。你今天早晨要坐的航班晚点了,这个代理人系统能够在第一时间获知这个信息,并自动改变你的闹钟设置,根据实时的路况确定你出发到机场的时间并约好车准时接你,你坐上车上时代理人系统已经悄悄地帮你办好了值机。

 

它是你的管家,也是你的私人秘书,在各种场景下卓有成效地代表你去完成你授权给它的种种事务。这样的秘书的智能性不仅仅在于它有高智商,而在于你与它之间有深度的共识,它能时刻“为你的最佳利益着想”,它拥有的一种“爱因斯坦也比不了”的高智能。

 

高智能与高智商有什么实质性的不同呢?说得通俗点,二者的不同相当于情商与智商的差别。我们在选择管家和秘书的时候,真正看重的是其情商而不是智商,因为你在与他相处时的体验的优劣,取决于你与他之间的默契——无需明示的、无缝的沟通和协同。信息传输的硬条件是信息量(比特数)和带宽,二者决定了信息传输的效率,但比效率(Efficiency)更重要的是效果(Effectiveness)。

 



尼葛洛庞帝讲到了一个假设的场景。他和妻子与另个四个人一起吃饭,大家谈到了某个人,谈得好不热闹,说到某件事的时候,他向坐在对面的妻子眨了眨眼,她的妻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有一个人注意到了,饭后就问他当时眨眼提示妻子什么事情。尼氏告诉他,他们夫妇俩正好头一天晚上与他们谈到的这个人吃饭,了解到这个人的很多事,所以他们之间的沟通只需要一个眼神。

 

他想说的是,“传输者(我)和接收者(我太太)有共同的知识基础,因此我们可以采用简略的方式沟通。……当你问我,我和她交流了什么时,我不得不把所有的10万比特全部传送给你。”人性化界面要解决的,是如何用1比特的带宽占用传递10万比特的内容,如何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实现沟通的高效能。


(节选自《数字化生存》二十周年纪念版序言《“后信息时代”的来临:从信息到智能——重读数字化生存》,本文为第三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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