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口袋里藏着一台老虎机

上瘾的生意是最好的生意，

产品设计的“上瘾”目标

让互联网行业变成了博彩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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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ubbing！这个由“Phone手机”和“Snub冷落”合成的新词在12年横空出世，专门用来描述只顾着低头玩手机而冷落身边的朋友和家人的行为，同时这类人也被称为Phubber，低头族。

“电子设备上瘾”问题已经是全人类都无法越过的一个坎。iPass公司通过对全球1500名用户的调查，发现人们对于Wi-Fi的依赖，比对于性和酒精的依赖还要广泛和深刻，就连联合国，也正在把“能够上网”列入基本人权之列，难怪奇异博士在来到传说中的魔法师训练地卡玛泰姬之后，首先得到的不是魔法咒语，而是这里的Wi-Fi密码。

当智能手机和其他电子设备并未如此普及的时候，“电子鸦片”、“网瘾”这样的词往往会偏见似的同玩物丧志，自制力差的青少年联系在一起。现在，所有人起床的第一眼和睡前所做的都是同样一件事情，强迫症似的点完手机上所有未读的“红点”，发表一个微信朋友圈总是反反复复忍不住刷新看有没有新的评论。

电子设备成瘾问题及其对人的异化作用，已经成为了享受科技便利同时不得不付出的代价。还记得吴老师之前举过“今日头条“的例子吗？这个基于大数据技术的信息服务网站，利用标题党式的文章吸引你点击，再不断地推送你喜欢的内容，其结果就是重复无效的信息带来的时间浪费。

也许我们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当你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打开网页，先被上面的广告图片和”猜你喜欢“所吸引，你花费大量时间一个个点开来看，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突然你恍然意识到：我本来要干什么来着？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与意志力和自控能力脱不开关系，拼命地寻找各种高效的工作方法。比如，针对手机，有人会关掉软件通知功能，调成振动模式。“修剪“一下手机屏幕，只把必要的应用放在手机的第一页，其他的放在后几页避免不经意地打开，隐藏起那些图标颜色鲜艳的应用。诸如此类的方式其核心都传达出同一个想法：时间宝贵，切勿没有意图地打开手机。

无数努力换来收效甚微的结果——”你总是忍不住要看手机“。意志薄弱固然是数字上瘾的原因之一，但回想“用户体验”、“日活跃”、“产品黏性”这些被互联网公司津津乐道的词——但这都是你自己的原因吗？

Google前设计伦理学家Tristan Harris站了出来并道出了真相：”注意力经济“。

▲ Tristan Harris

Google前设计伦理学家

延长用户使用时间，培养大量活跃用户是衡量一切软件产品成功与否的标准。在硅谷，企业经常邀请研究人心理行为的专家演讲并指导产品设计，其中就包括Tristan Harris在斯坦福大学的老师，B.J.Fogg，他们想尽办法利用人心理上的弱点来抓住用户的注意力。

譬如，应用程序和网页绑架了人类思维的一种”害怕错过重要事情的恐惧“心理。手机让你确信每一条信息都可能会是重要的，是增进友谊或发现潜在机会的渠道，你会保持订阅时事通讯，确保第一时间看到重要新闻；半个小时不看手机，你就会错过朋友发来的信息；每当清晨醒来，手机上的消息通知就是我们从昨晚开始错过的所有重要的事情。想想你的iPhone吧，它是不是很久没关机了？

上瘾的生意是最好的生意，产品设计的“上瘾”目标让互联网行业变成了博彩业。Tristan Harris认为，智能手机已经变成了一台老虎机，被装进全球几十亿人的口袋里。

《设计成瘾》一书就曾深入地研究了博彩业中的老虎机如何成为深受赌徒喜爱的上瘾机器，赌场建筑的设计让玩家轻松进入赌场却很难找到出去的路，没有门窗和时钟的设计让玩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摇杆变成按钮的设计减少玩家的疲劳，叮叮当当的声音设计让玩家误以为会大获全胜，全是设计。就是这些设计，让老虎机在美国，创造的财富高于棒球、电影和主题公园等其他娱乐产业的总和。

手机里的产品一样是设计，每一次扳动摇杆似的向下滑动手机刷新朋友圈或查看邮件，投入一枚“注意力”硬币，期待获得一条新的信息。别看这枚”注意力“硬币看似面额不大，但是平均一个人一天查看一百五十次手机，碎片化的时间和精力积攒下来是不可小觑的。更何况，研究发现，当人的注意力被手机推送的信息打扰后，需要至少23分钟才能恢复到原本专注工作的状态。

解铃还须系铃人，Tristan Harris认为公司应该承担更多的道德责任，从产品设计角度避免用户上瘾。”希波克拉底誓言“是每个从医人员的第一课，人命关天使得医生的职业道德既重要又特殊。Tristan Harris号召软件设计行业，也要有“希波克拉底誓言”，像每个从医人员宣誓“患者利益大于一切”一样，一切设计必须建立在不让用户上瘾的基础之上。

这背后反映的其实是“数据伦理”的问题。我们已经意识到数据是一种资产，有意识地保护自己的隐私和个人数据信息不被泄露，同样当我们意识到”数字成瘾“的问题不仅在于个人，也在于设计者的有意为之，这就成为了伦理道德问题。

如同社会要求企业保护生态，“绿色”生产一样，数字上瘾的问题，也在除了保护用户隐私、不泄露数据、不对用户监控等，对企业有了新的道德和法律上的要求。

张小龙说过：“好的产品是用完即走”。Google可能是最符合这句话的企业，以”不作恶“为口号的谷歌，其搜索界面一直以简洁著称，你不必沉浸在里面，也不用担心被其他信息所干扰。Tristan Harris曾在Google担任设计伦理学家的时候，为Gmail设计了”专注功能“（focus mode），打开”专注功能“后，在你专注工作时将不再有任何突如其来的邮件打扰，直到你结束工作或被对方强制打断。

但Tristan Harris不满足于此的，离开Google之后，他继续呼吁”数据伦理“的问题，并开发了名为Time Well Spent的软件来打破”注意力经济“的产品逻辑，来提供一种减少分散用户注意力，尊重用户的方式。比如，减少推送信息的次数、电子邮件要求用户设定使用时间，并在超过使用时间时提示、你的iPhone可以设置成一个小时内只允许解锁14次。

归根结底，产品的本质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个时间杀手，产品首要考虑的是怎样更高效率地帮助用户完成任务，而不是让用户在工具里永远有干不完的事情。Tristan Harris认为当前改变现状的最佳方式，是让用户了解他们正在被操纵的处境，然后创造一种更健康的方式并重新评估当前根深蒂固的商业体系。

Tristan Harris的这些努力获得了成效，Facebook的发言人最近称，将调整新闻推送的算法，提高文章质量，不让那些标题党文章再打扰用户了。

在未来，设计伦理可能会成为一种竞争力，数字产品带来的异化让人们越发敏感和警惕，向往的健康生活方式的人们，像垃圾分类，吃有机食品、选择清洁能源的交通工具一般，拒绝使用会产生依赖的产品，选择符合设计伦理的产品来保护自己的隐私，同时防止数字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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