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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对音乐人做了什么?! | 3张面孔与15个关键词

2016-11-09 Simone&Echo原创 S-Tech
欢迎关注“S-Tech”,S-Tech即society and technology,意在连接现代科技与社会人文,关注互联网时代人们真实的生存状态。
本篇是“音乐与互联网:新艺术时代的审美与应用”系列研究的第三篇:人物篇
繁华网络与音乐,敬请关注。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音乐实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它存在于世俗世界,但似乎,又总是与生活之间隔着那么一道模糊的防线。 
很多年前,燎原写过一本书,书名和其中故事一样流淌着颓靡味道。他在其中毫无避讳地描绘了中国摇滚音乐人生活的一切,迷茫,执著,颓废而先锋,贺兰山下万人音乐会,荧光棒照亮了那道防线以外的炙热世界。 
音乐人,是一个迷人的字眼2000年出版的《摇滚生活》残忍地说,那已是上世纪的故事了。
那么今时今日呢?
互联网带来了全然不同的世界,

在这里,“音乐人”是谁?他们的真实世界如何?

这个迷人的字眼似乎又注入了更多的

含义、注解、身份和期待。


 


互联网对音乐人做了什么?

面孔A:独立音乐人
我们是谁?28线小组合?或者你可以说我们是会做音乐的普通人。”----寒洛&鼓润

寒洛&鼓润是在网上独立发布了8张专辑50首单曲的音乐组合。


鼓润写词,寒洛作曲编曲和演唱,他们通过网络认识,在网上合作音乐,甚至在共同创作数月后才见到现实中的对方。

① 小作坊里的音乐工匠Key Words:工匠精神、独立性、灰色地带
传统音乐创作更像工业化流水线,歌手被贴上固定的标签,打包出售,缺乏方向上的自主权;而独立音乐像是小作坊,有静下心来把事做好的环境和心志,所谓工匠精神,可以在一个个小作坊生根发芽。” 
鼓润是一个小语种专业毕业的女生,有一份相对稳定的体制内工作,写词是她众多业余爱好之一;而寒洛目前则是一位全职音乐人。他说感觉好的时候,拿到词很快就能拟出曲子,作曲、编曲、混音、发布,创作其实没有人们想的那样艰深。
互联网一定程度地降低了独立音乐的准入门槛,做音乐变成一件无需依赖专业机构也可以尝试的事;与此同时,由于独立音乐越发进入主流视线,一些资深独立音乐人的身份开始变得模糊
“XXX是独立音乐人出身,走红后签了公司,也就离开了独立音乐圈子,所以如何持续保持或兼容音乐人的独立性,是一个答案模糊的问题。”
身份不是独立音乐人面对的唯一问题,这个小圈子也有它的灰色领地。
“网络打榜需要打点,试听量也可以花钱买水军”,“目前独立音乐看似受重视,但被青睐的依然是最知名的一批。可以说绝大多数的音乐平台都缺乏合理与开放的推新人的机制”。
寒洛&鼓润去年入围了微博音乐人年度新人,他们依旧感叹,哪怕只是做小作坊里的音乐工匠梦也没那么容易。

 

② 听者新时代【Key Words: 粉丝、平等、闭环
2006年元音唱片出版《C》,邱大立在这张独立音乐合集中高呼摇滚的复兴和行规的虚弱。碳元素“C”意味着万物初始,然而专辑还未经市场风雨洗礼,就湮没在浪潮的冲击之下。 
十年来,在线音乐迅速颠覆了传统市场:“音乐爆炸式增长,受众分化越发明确,音乐人以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生长起来”。
其中一个鲜明的变化就是,音乐人开始尝试与粉丝相处:寒洛&鼓润一天中的相当部分时间都在线上与乐迷互动。
“我们有一个粉丝微信群,没有刻意经营,最初会与核心粉丝互动,后来人多了,他们彼此就能聊起来”,“粉丝会帮忙打歌,把歌曲发到朋友圈或直接转给朋友,也为粉丝群拉来更多的人,这种互动也为创作带来反馈和灵感”。
寒洛&鼓润与粉丝的关系非常朴素,鲜有明星光环。一来是粉丝中有不少线下好友,二来互联网其实重定义了音乐人的含义和角色,在越发强调社交的窄众音乐领域,粉丝也进入了音乐创作闭环之中
 

③ 正视“作为爱好的存在”【Key Words:  盈利、爱好、新定义
独立音乐盈利难的问题,素来有之。“互联网没能为独立音乐盈利创造出瞩目的路径,但改变还是有的。” 线上发售专辑、巡演、商演、音乐节是几种主要方式。除线上付费外,众筹唱片和演唱会也是一个新的营收点。随着版权意识的增强,付费音乐应有强劲的潜力,但就目前来看,“要把做独立音乐当做营生的活计,很难”。
 而这并不妨碍音乐人们的坚持,用鼓润的话来说就是“学会正视作为爱好的存在”,“即便一些较有名的独立音乐人也往往是非正式加入,像豆子糖,她是一个互联网产品经理;秘密花园经营了一家酒馆”。
放到合适的位置,让它跟随时代浪潮恣意生长,“首先这件事情带给我快乐,其次才是音乐上的成长。”这种与音乐相处的方式,似乎更接近本真,享受与自由。

 

面孔B:电台人&乐评人
我们是谁?普通人,聊歌的人。”
----小马&勺子(“不一定”FM)
小马不姓马,工科博士在读;勺子爱用勺,是一名正儿八经的科研人员。他们做的“不一定音乐广播”被平台发现,签了独家,定期上首页。

 ① 业余而专业,网络电台人【Key Words: 变现、观点的自由市场、精准到达
“三四年前起,传统电台上已听不到太多好东西了。不过网络电台真正火起来,还是因为网速变快了。” 
网络上的大部分电台人都是业余的。比起独立音乐,做电台似更缺乏变现渠道。尽管陆续开放了打赏/赞赏功能,但似乎落叶浮水,未见大的水花。
但另一方面,网络电台确实拓展了电台人的影响力,也间接拓宽了业内渠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阿鹏转移到网络电台上,原先传统媒体的粉丝也迁移到了网络,也由此成为了大v”。 
主流网络音乐电台大致有三种,一是音乐鸡汤,二是大众流行,三是主播Talkshow。内容精致,依旧能获得极高的关注和粘性。“西安的Haku Radio白电台能将晦涩的乐理讲得深入浅出,拥有一批铁粉”。
大部分主播更喜欢表达聊天而非教育科普,因为听众更爱轻松的话题”,这本身并无优劣高下。互联网赋予了爱好者更切实的表达渠道,音乐的“观点自由市场”正是随着网络表达的兴起而得以实现。 
网络音乐电台有一个有趣而独特的现象:电台多,大V不多;也并不去赶时下正热的直播潮流。究其原因,音乐本是一个受制于个人品味的细分领域;而且电台门槛被放宽,涌入者增加,听者也进一步分流
 

② 妥协与期待【Key Words:  版权、暧昧、机器粉
乐评电台属于对原始音乐的再加工和传播,其中不免涉及到版权问题。小马和勺子在不同平台上发布过电台,“部分平台的用户数不多、影响力较小,对音乐版权的审核也比较宽松;一些平台因为版权原因下架电台节目,但不会告知具体问题在哪;不过还是有部分注重版权管理的平台,上传节目、系统甄别后,如不通过,会反馈哪些音乐触及到了版权问题。” 
“-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笑)基本没有办法。这一块还没有真正管理起来吧,否则现有模式下的很多电台都不能做了”。作为近距离品味和表达音乐的人,电台人&乐评人被迫与版权问题保持一种暧昧关系。其实,真正的管理不止是监管无权作品,更需要的或是梳理清平台版权、电台发展和听众接受度之间的影响和平衡点,从中获得一种妥善的自由发展。 
乐评天然带着互动属性,真实而诚恳的粉丝互动是令电台人欢喜的事情,“我们粉丝虽然不多,但是他们的留言真诚而富有个性化。”但同时,平台上的互动内容难免良莠不齐。“有的时候会看到一些无实际意义的互动,比如‘主创声音好好听’,‘好赞’,实在缺乏营养。有些甚至与节目内容矛盾,这样的情况不止一次。我们怀疑是否存在一定数量的机器粉,当然还只是怀疑。”
 乐评人和电台人是“音乐人”中一个特殊的类别,他们寻觅音乐、传播音乐。这一群体和领地的处境还有模糊地带,但他们粘合了创作者与听者、专业与大众,充分展现了互联网对音乐界的另一重改造----多元话表达,个性细分的品位,以及游走于职业和业余之间的自由精神

 

面孔C:爱乐人
美国歌手Prince在2010年受访时曾这么说:“互联网时代彻底结束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我的歌给iTunes或者其他网站,它们不会提前向我付费,而如果得不到歌曲又会十分恼怒。”

音乐行业的上游不乏这种分歧。Thom Yorke,Taylor Swift相继退出过Spotify,但互联网音乐、流媒体服务依然崛起了。
这便是作为听者的,我们每个人的力量。当我们探讨互联网对音乐听者的影响时,这个庞大的群体本身也是技术进步的需求来源和变革起点。

① 关于“如何听”的变革听歌方式是最基本的影响。数字音乐代替实体唱片后,音乐选择面就极大拓宽了,脱去了物理限制,音乐回到了精神产品本身,只要想听,似乎所有音乐都有迹可循;
而后,在线收听挑战了音乐下载,云存储和多终端简化了听者的收听路径,也拓展了听歌场景——任意时间、地点和设备。于是音乐分类里不再只是“古典“与“流行”,也出现了“跑步”、“午后”,出现了“孤独”和“宁静”。

② 分众的狂欢拓宽的选择面让听者能到达更贴合心意的音乐风格,灵活的场景则催生了更加精细的音乐分类。大流行依然还在,但分众的世界已经开始到来。
基于音乐的分众:小众、冷门歌曲爱好者,在资源库、评论区里找到了自己的组织,通过分享感受、交换观点,抱团取暖,获得共鸣和认同感;

基于文化的分众:二次元、古风音乐等亚文化圈子,不满足于听歌,开始加工产出自己的音乐作品;
基于人的分众:更极端的表现来自歌手粉丝群,他们因线上听歌而聚集,走向线下,衍生出了热烈的自组织行动。 
分众隐含着这样一种价值观:We are proud to be different.

殊不知,差异或是人最根本的共性,累加的分众成了这个时代主流的声音。
③ 上移的听者角色自由选择的权利,让人重新思考我到底喜欢和需要什么,也更有可能在非专业领域变得更专业。这种能动性会刺激听者(这一天然被动的角色),向一个更主动的角色演进。 
主动选择:音乐众筹是一种鲜明体现。先于作品生产而付费,关乎作品能否顺利生产,由此获得了一种参与创造的主动感;此外,很多歌曲定价低、允许个人重复购买,引发了一些“朝拜式”的重复购买行为。音乐平台根据购买数量将用户排名,也带来一种对所偏好音乐的贡献感。 
主动创造:除了去影响音乐生产者,另一种趋向是听者尝试变成一个生产者。音乐创作门槛很高,但唱歌的门槛就低多了。K歌的平民化深深满足了这一群体的创造欲。

 

文初我们问——“音乐人”是谁?他们的真实生活如何? 
如果“音乐人”是狭义的创造者,那听者是与之对应的一方。连网使听者世界更加能动,创造者界限模糊,音乐人岌岌可危?
如果把音乐付费看作一种对源头的反哺,那么,我们看到了音乐人因为缺乏反哺而进行抗争,也可以看到一些“朝拜级”的听者反哺行为。
如果“音乐人”是广义的相关人,爱乐的所有人。那么互联网则不断更迭着音乐人世界。
是否有什么不变的,可以用以把握重心? 
音乐是精神产物,极为个性化的东西,映衬了自我价值。
实体唱片被数字取代,本地音乐又被云端取代。作为听者,我们对这种个性产物的“手握感”越发降低了。无处掌控带来一种虚无,使我们想要谋求一种替代的个性化联系。于是,这种联系生长到了众筹回馈的“限量版”里、购买数量的排行榜中。 
我想,这就是那个不变的点——我们,作为听者,寻寻觅觅,只是想要与某一首歌达成精神共识,与某一个人产生独有的联系。
从这里出发,也许就能窥看这个连网音乐世界的来路。


 | 陆诗雨、余洁、龚家琦(腾讯研究院研究员)


【往期回顾】
“音乐与互联网”系列研究:① 情绪篇:《S-Tech:音乐是秘密,你已经暴露了自己 》② 技术篇:《S-Tech:用技术豢养你尊贵的耳朵 | 对话智能音乐推荐系统》


点击“阅读原文”一键回顾“音乐与互联网”系列研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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