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2021年第12期|医药分开改革对医疗费用和医疗质量的影响

作者：何庆红，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全球健康发展研究院；赵绍阳，四川大学经济学院；刘国恩（通讯作者），北京大学全球健康发展研究院、国家发展研究院

刊期：《世界经济》2021年第12期

原标题：医药分开改革对医疗费用和医疗质量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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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大多数发达国家类似，快速增长的医疗费用已经成为中国医疗卫生面临的主要挑战之一。中国医疗卫生总费用从1978年的110.21亿元增加到2018年的9083.1亿元，40年来增长81.4倍，而卫生总费用占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重从1978年的3.02%上涨到2018年的6.57%。近年来，中国药品费用占比虽有所下降，但《中国卫生总费用研究报告2016》指出，这一比重在2015年依然高达31.34%。然而，在西方市场经济国家中，该比重一般不超过20%，在大多数经济发达国家该比重鲜有超过25%，即便在被认为偏重用药的东亚发达国家（日本和韩国）中，该比重一般也不超过30%。药品费用居高不下，一方面会造成医药总费用的上涨，折射出药品过度使用甚至滥用现象的存在，而这会对患者的健康产生负面影响，另一方面揭示了医疗机构中普遍存在的“以药养医”的格局。

（图片来自网络）

为打破“以药养医”的格局并减轻居民的医疗负担，中国政府开始推行城市公立医院医药分开改革，并于2014-2017年间在四川省逐步实施，其中成都市是从2016年12月20日开始实施。城市公立医院医药分开改革的核心措施是取消药品加成，同时提升能够体现医务人员劳动价值的医疗服务价格，如挂号费、诊察费、床位费、护理费和手术费等。政策制定者试图通过医药分开改革重塑公立医疗机构的激励机制，进而控制医疗费用的过快增长。

然而，目前针对医药分开改革实施效果的研究结论尚未达成一致。对此，本文的研究重点主要包括以下三个问题：第一，医药分开改革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医药分开改革之后，患者支付的药品费用下降的同时，是否会出现非药品费用的上涨导致实际的医疗负担并没有减轻，影响医药分开改革预期效果的实现？第二，在较长时期内，医药分开改革对医疗费用的影响是否具有可持续性？第三，医药分开改革对患者实际医疗负担和医疗质量产生何种影响以及对不同疾病患者的影响是否存在明显的异质性？

为了回答这三个问题，本文基于四川省2014-2018年医疗卫生机构年度统计数据和2015-2018年住院患者病案首页数据，采用双重差分模型和事件分析法，从医疗机构和患者层面研究城市公立医院医药分开改革对医疗费用和医疗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医药分开改革后，门诊总费用和住院总费用短期有所下降，长期变化不明显。医院的费用结构发生了变化，表现为门诊药品费用和住院药品费用均显著下降，护理和治疗等非药品费用显著增加，但患者实际的医疗负担并未明显减轻。

此外，8个代表性病种的住院患者数据显示药品结构也发生了策略性变化，冠心病、糖尿病、胆囊结石、腹股沟疝、阑尾炎和痔疮的抗菌药物费用均显著下降，而胆囊结石的中草药费用显著增加。最后，本文基于住院患者数据进一步考察了医药分开改革对医疗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医药分开改革后冠心病和高血压患者的再入院率显著降低而院内死亡率不变，其他病种住院患者的再入院率和院内死亡率均没有显著变化。

（图片来自网络）

本文的研究结论表明，仅仅通过医药分开改革来控制医疗费用的过快增长，效果是有限的。因此，政策制定者应以有效落实政府财政补助为前提，同时加快医保、医院管理等方面的协同改革步伐，形成政策合力，以期有效控制医疗费用快速增长的同时，提升患者的福利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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