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如何促进经济发展？腾讯、谷歌、Facebook的实践和经验
来源：腾讯研究院
右起：
司晓 腾讯研究院院长
李刚 腾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Nicole Sremlau 牛津大学比较媒体法与政策项目负责人
Pankaj Venugopal Facebook公司副总法律顾问
Olivia Hatalsky Alphabet公司高级项目经理
互联网正在成为社会生态的连接器，在方便人们生活、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在越来越多的领域展示着积少成多的惊人效果。
日前在美国硅谷斯坦福大学举行的互联网与法律公共政策研讨会上，邀请腾讯研究院首席研究员李刚，Facebook公司副总法律顾问Pankaj Venugopal，以及来自谷歌的Olivia Hatalsky三位专家就“互联网如何促进经济发展？”进行了深入探讨。
嘉宾们从商业模式和公共政策的角度，就互联网赋能经济发展，缩小数字鸿沟，提高平等性以及如何实现互联网服务“本地化”等议题展开讨论，分享了各自公司在相关领域的服务动态，服务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以及解决措施等。
李刚认为互联网的发展和网民的出现改变了公益生态，通过降低公益门槛为慈善和教育事业注入了新能量。借助移动互联网的发展，免费服务的提供改善了不平等和数字鸿沟现象。
Pankaj Venugopal分享了Facebook在网络连接领域所做的工作，认为互联网服务可以通过提供资本和信息的获取渠道，帮助解决数字鸿沟。面对不同地区的政策和法律规范对互联网服务推广发出的挑战，他提出技术公司应该在协商之余尽力通过技术解决问题。
Olivia Hatalsky强调了连接的重要性，介绍了谷歌旨在为弱势地区创建网络连接的热气球项目，并认为技术进步和互联网服务可以改善当地人民的生活。在面对“本地化”问题时，分享了谷歌的经验，即通过协商交流促进理解。
1
互联网企业如何促进弱势地区经济发展
李刚
互联网赋能慈善与教育
腾讯研究院作为企业智库，主要负责在研发之外，从法律、社会和经济等角度对相关领域进行研究。我个人的业务可以简短地分成两部分，一个是产业的研究，互联网行业快速发展，但是现在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式来评估它所带来的生产力和经济经济价值。
腾讯拥有大量的多元数据，比如微信的传送量，支付的使用量以及云计算的处理量等等。所以我们希望基于这些条件，整理数据并深入探索其和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
第二个主要业务就是慈善和教育。互联网的发展和网民的出现给这两个产业带来了很大的变化。关于慈善，2007年中国发生了一场大地震，网民发起的募捐活动使得当年的善款创造了历史新高。我们认为互联网改变了慈善的活动结构，为公益机构插上了“腾飞”的翅膀。
腾讯自2007年确定设立网络捐款平台以来，一直在努力改变以往主要依赖于大企业和名人的慈善模式，希望尽力降低慈善的门槛。到目前为止，慈善成为人人都已可以参与的活动，互联网在慈善领域正展示着积少成多的惊人效果。
互联网不仅改变了教育的方式，也改变了学习的方式。互联网在信息摄取方面的出色表现，使其在解决普惠教育和优质教育资源不均等的问题上发挥着重要作用。技术将优质教育资源数字化并通过各种平台和渠道抵达需要知识的人，让偏远地区的孩子也能接受到质量更好的教育。
互联网技术让渴望知识的人能够接受到相应的教育，让成长和发展的机会更加平等。此外，面对互联网技术和人工智能等其他新技术的冲击，传统教育方式应适时调整以应对挑战。
Olivia Hatalsky
热气球项目，为弱势地区创建连接
世界上还有2/3的人没有互联网，如我PPT中的图片所示：为了连上互联网，秘鲁的孩子需要爬上树干，巴西部分地区的人需要骑车去往另一个城镇，刚果有一个特定的大屋子以供群众联网。
连接的经济效益是有目共睹的，但有些地方的经济水平和技术水平并不足以实现这一价值。热气球项目的目的就是让全世界每一个角落都能连接网络。谷歌希望利用热气球为农村、偏远和不发达地区提供廉价的互联网接入服务。
谷歌的设想是，让热气球飘浮到2万米的高空，热气球上携带着无线网络信号的收发器，信号覆盖的面积可以达到两个纽约城那么大，为地面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研究团队充分利用气流流动，并搭配方向判断的算法模型来实现控制，让气球根据高度、位置、风速、时间等变量来对平流层的状况进行预定的反应，以实现对气球运动方向的调控。
每一个气球内的供电装置都充分利用风能和太阳能，让其储能设备和供电设备形成互补，最终保证气球能够在空中停留近200天。此外，我们还利用GPS精准定位以实现回收。谷歌致力于和当地的电信公司合作，让终端用户可以在不需要特别的设备或者硬件的情况下直接使用到我们的技术。
我们不是要和电信公司竞争，而是为那些经济和技术上缺乏支持的国家建立互联网连接，尤其在有些类似沙漠或者亚马逊河这样无人去开发连接的地方。刚开始，发射一个热气器需要好几个小时，现在只需要20到30分钟。
在应用方面，波多黎各此前因为受到飓风玛利亚袭击，当地的通信基础设施遭到了严重破坏，甚至让90%的地区无法连接到网络，从而导致居民间联系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热气球项目和当地政府和电信公司展开合作，那时候谷歌气球为秘鲁 4 万平方公里区域提供了基础互联网连接，为受灾地区和人民快速重建通信。我们正在做的工作就是为需要的人提供互联网连接技术，因为连接是很重要的。当然，虽然技术能够帮助建立连接性，但具体还是要看当地怎么运用这些技术。
Pankaj Venugopal
连接，一直是Facebook致力于开拓的领域，这几年也有了不错的发展。在很多连接不发达的地方，不管是出于地形或者法律法规等原因，真的去实施起来的话，提供服务的成本是很高的。
所以Facebook也在努力地帮助世界上其他地区居民提供上网服务。Facebook开发了一架和波音737差不多大的太阳能联网无人机，代号Aquila。他的目的是代替卫星为偏远地区提供互联网。
比如在非洲大漠等人口密度很低的地域，铺光纤未必是一个很好的短期解决方案，反而在天空中解决这一联网问题可能会更好。另外一种方式就比较传统，就是铺光纤。
过去两年，Facebook为打通非洲地区的网络连接，采取了一系列举措如卫星、无人机等，铺设光纤仅是其中一项，Facebook今年已经宣布了要在乌干达铺设500英里的光纤网络。
此外，在网络零售方面，Facebook还推出了名为Express Wifi的上网服务，与当地电信商合作，为当地人提供低成本的网络接入服务。我们并没有提供完整的全面性的软件系统或者其他垄断性的服务，只是和当地的政府或者组织进行合作，来解决一些挑战和问题。
会议现场
2
互联网服务如何促进平等，减小数字鸿沟
李刚
我认为连接是最基本的，人人都应该拥有获取信息的权利。腾讯一直在致力于连接之后的服务提供。虽然教育在中国已经普及，但是各个城市的教育水平差异较大。
如何让偏远地区的孩子能够获得更高质量的教育呢？在创建连接之后，特定的互联网平台或者相关服务能够帮助缩小孩子所受教育的质量之差。所以我认为互联网是可以缩小不平等的，因为就教育而言，它让人们接受知识的渠道更加多元和便利。
在互联网之前，基金会承担了主要的慈善工作，现在互联网拓宽了基金会的资金渠道，普通网民和中小企业都加入了慈善事业。2015年的互联网慈善日，我们在三天内募集到了1亿人民币。短短三年后，今年我们募集到了9亿。
现在，在中国，竞争的重点已经不是如何募集资金，而是如何提高资金的使用效果，如何有效管理资金，如何提高项目关注度。以前，很多小型基金会付出了很多努力，但是却没有受到关注。现在，通过互联网，中小基金会的管理能力和项目质量能够更好地得到表现，吸引公众注意，最后募得更多的资金。
移动互联网带来筹款便利的同时，通过增加了“透明性”让慈善活动能够全天候地被公众监督。现在的互联网公益平台和移动社交网络，已经能够及时反馈项目进展，公众也能够随时追踪善款流向。这些事实可以说明，互联网正在帮助塑造一个透明、高效以及受信任的公益生态。
在政府服务之余的空白地带，由企业承担社会责任是一件好事。因为在问题面前，总是需要有人站出来做些什么。事实上，提供这些基础设施服务不仅对公司有利，而且又能提高整个社会的效率，何乐而不为呢？
和Facebook以及谷歌的做法不同，基于中国和非洲以及南美之间的不同，腾讯暂时还没有像热气球这样的项目。腾讯努力提供基于互联网的各种服务，扩大服务的受众。虽然技术的进步可以帮助到数字鸿沟的弥补和不平等的缩小的，但这也是有前提的。
现在的开发者希望将自己的产品推广给越多的用户越好，企业也在提供许多免费的互联网服务，而不是只能让少部分人能够通过价格购买，这一定是有助于缩小数字鸿沟的。但是在确保信息的可获取性的同时，保障信息的真实有效性也是改善数字鸿沟必须应对的难题。
我们的研究表明五年前在中国使用互联网的人，很多都是比较懂技术的人，他们有能力辨别真假新闻。但是现在很多老人小孩都是互联网的用户，他们没有相应的辨别能力。对此，腾讯的腾讯的鹰眼和麒麟系统等反诈骗系统，以及事实查证平台--“较真”都在致力于识别假信息以保护他们的利益。
Olivia Hatalsky
技术进步改善生活
在做了很多分析研究之后，我们坚定认为技术的进步是可以减少数字鸿沟，并且能帮助人们创业并实现自立。在非洲以及其他弱势地域，移动支付的发展降低了用户对银行体系的依赖性，电子支付使他们不怎么携带现金，加上治安的改善，被抢劫的概率降低。
另一方面，技术进步提高了医疗资源的可获取性，人们的平均寿命提高，进一步延长了生产力的生命周期。当然，我认为虽然我们的连接服务能够有所帮助，但最终的效果也要取决于当地如何使用并发挥这些技术的作用。
Pankaj Venugopal
基于刚才嘉宾提到的慈善捐款和移动支付的在互联网发展下的收效，我相信，这些会对弱势地区有所帮助。不过在种姓、阶级或者性别上的不平等方面，我不能直接说我们提供的连接服务就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为创业者提供服务，增强他们创造财富的能力。通过技术服务帮助降低创业成本，从而让人们拥有更平等的创业机会。
此外，我们也会为他们和地方政府之间的合作提供便利。我不敢说这样可以确保不平等和其他问题的完全解决，我只能说我觉得我们提供了一个媒介，便利资本和信息的获取。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服务和技术能够帮助到相关的问题的解决。而且我对此是比较乐观的。
3
互联网服务如何与“本地化”相协调
Nicole Sremlau
如何协调互联网服务推广
和“本地化”限制？
我有个问题，就是如何应对互联网和”本地化”的复杂关系。
之前谷歌和Facebook的一些规划和远景和当地的某些观念的存在些许冲突，例如Facebook此前的免费上网服务被印度政府因为“网络中立原则”而禁用等。所以我很好奇互联网公司如何能够在提供服务和“本地化”之间实现协调和平衡。另外，现在很多互联网公司开始承担商业之外的社会责任，如何将自己认为最好的做法融入到各个国家的不同国情中？如何实现地方化的最佳标准？如何和当地的开发公司共同合作？
Olivia Hatalsky
就热气球计划而言，我们想要为人们提供更加便利的连接服务。我们对当地的电信公司说，我们只是想要帮助扩大他们的服务，并提供适合他们的服务，而不是对他们造成威胁。
实际上，对电信公司而言，他们的服务是被促进和提高的。有些大规模的服务，我们是在特殊请况下，和当地政府协商达成的，例如在波多黎各的飓风和秘鲁的水灾时期。
此外，我们的热气球项目在一些文化和政治完全不同的国家甚至部落，也经历过很多的本地化挑战。对此，我们派出了很多顾问，也邀请美国的外交单位介入，帮助我们和当地进行交流并了解当地需求。
在具体实践中，我们在上下两个方向都做了努力。不仅通过类似于联合国的国际组织和其他机构去进行积极的搭桥沟通。我们也主动去别的国家建立友好的关系，和当地的民航局局长交谈，并且按照每个人都同意的标准去运作。
国际民航组织这几年对热气球项目尚且满意，所以就发了一封信阐述了热气球项目的合规性并向其他国家发出了倡议。此外，我们还会参加一些会议，介绍我们的项目并且将关于未来场景的设想说给与会人员。我们就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努力促成共同的想法和标准，最终推动项目的落成。
秘鲁的项目是基于水灾的特殊背景，以致我们能够更加顺利地以这种比较大的规模为当地造福，并借此向全世界展示我们的成果。在此之后，我们也可以更好地说服其他国家和地区接受与我们合作。
作为一家科技公司，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耕耘长期关系。因此我们将在2020年组建政策团队，这样能够与负责技术的工程师沟通，避免产生与“本地化”相关的政策、法律和习俗的冲突。未来，我们希望技术能够有更多的弹性。另一方面，我们会和一些国际机构或者当地的通信以及其他单位达成合作关系，这些机构一般在该国都有重要的地位，能够在解决政策问题上有所帮助。
Pankaj Venugopal
通过技术调整服务以应对矛盾
的确，Facebook在欧洲提供的服务和当地的一些法规出现了摩擦。我们的初衷是为当地建立连接，但面对各个地区政府的不同要求，我们只能在当地法律的引导下，调整自己的服务设计，让自己的服务和产品与当地法规制度具有一致性。
因地制宜对于服务和基础设施来说很重要。例如在部分自然环境较差，人口密度稀少的地区，挖壕沟铺光缆的可行性和效益都是不高的。我们希望自己提供的基础设施，是符合当地环境和条件的。就全球而言，虽然我们的目标都是建立连接性，但是基于各个国家的不同法律，的确很难提出一个通用的解决办法。
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当地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共同解决连接性的问题。我们会到各个城市了解当地的需要，例如在成本控制上。这些问题虽然小，但是必须关注到。例如我们在做Express wifi 项目时，专门了解了当地的低收入人群以及小型企业的需求，他们会有自己的并且是美国不同的联网速度的要求。我同意因地制宜的观点，Facebook也需要这样的思维方式。
此外，Facebook会遇到一些许可上的行政问题，例如我们觉得用小型卫星更能实现成本的经济效益，但这种做法不符合有些地区法律的规定。所以，我们需要在提供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机制的前提下，说服当地政府。
此前，我们在印度遇到了网络中立性的挑战。一些电信商认为我们的免费服务是应该被禁止的，对此我们尽量提出关于在其他国家的运作实践和成功案例的证据给他们参考，但是印度的这个限制实在太大了，所以最后并没有成功。对此，我们会吸取经验，以便以后做得更好。我同意Olivia hatalsky的观点，专注于技术的公司可以尽量依靠技术解决问题。未来，我们也会努力这样去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