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课】随笔6丨讲个严肃的故事,你可别笑啊(总第23期)
一个采访对象的不幸遭遇(10)
文/ 杜骏飞
10
现在,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作为“采访对象”,我和一些不谙世事的记者有心理距离。
我们的生活和希望总是相违背,记者和专家是河两岸,永隔一江水。
其实,很久以来,我也一直打算为河对岸的记者们做点什么。
曾想写一本《中国好记者》,但是似乎题目有点正统,不好写。
要不,写一本《抓住专家》?好像太暴力。《非诚勿访》?太不严肃。《专家连连看》?《天天爱采访》?太幼稚。
《我想和这个专家谈谈》?太冷。
《专家十里,不如你》?太艳。
《珍惜新闻,远离专家》?太黑。
《我终于采访了你》?《路边的专家你不要采》?《今夜无人采访》?……
终于,前不久,有了一次义务辅导的机会。
在北京到上海的高铁上,我遇到了一位姓戴的上海记者。像大多数奇女子一样,她好奇、好学、好问、好吃。
她一上车就认出了我,尽管说错了我的名字,但我能接受。学者嘛,默默无闻没有成就感,路人皆知又太娱乐。
所以,被人认错还算是个好选择。
所以,当她抓紧时机想要采访我,而且采访的主题是“如何改进专家访谈”的时候,我顿感可以一吐为快了。
吃着她馈赠的一袋盐水花生,我谈了自己对于采访技术上的一些浅见。
我们提到了默罗、索尔兹伯里、李普曼、法拉奇、华莱士、黄远生、邵飘萍、范长江、还有潘长江,抚今追昔,谈兴大起。
车上不好写字,戴记者打开了录音笔,开始询问最为关键的问题:到底怎么应付专家访谈?
这时,车到德州东,我吃掉了另一袋盐水花生,说出了专家访谈的核心问题:“吃透主旨找准人,书到瘦硬方通神。”
车到济南西的时候,我又吃掉了邻座陌生人的盐水花生,然后建议她把约访的主动权先交给采访对象:“不争,而专家莫之能争。”
车到徐州东的时候,盐水花生吃的太渴,我提出:“上善若水,但不能太水。”
终于,车到南京南,该下车了。我也谈完了对测探、追问、无结构、半封闭、价值中立、多元求证的系统看法,并详细调研了盐水花生的烹饪方法。
戴记者和我一致认为,这是一次成功的偶遇采访,可以整理出来,发表在下一期的杂志上,题目就叫《一戴一路谈采访》。
然而,就在我下车的时候,不幸发生了。
戴记者失声叫道:“哎呀哎呀,对不起,我的录音笔出故障了,您的话没有录下来!能不能请您把今天的内容写下来发个邮件给我呢?”
我失落地看着她,良久,低声说道:“不能。绝对不能。”
说完,我伤心离去,夕阳余晖中,留下了一个过路专家的背影。
我再也不相信采访了,也再不会当专家了。
我打了一个电话给蒋教授,消失在去借酒浇愁的路上。
“笑”后感
文/丁丽茹
看到这篇笑话这天,南大迎来一位老报人,一个被业界称为“狂人”、“怪人”,却又被身边的人亲切的称为“马老爷子”的媒体人——马云龙。他来跟我们聊一聊那个改写了他命运的“聂树斌案”,他是这个案件的最早报道者,也是最执着的报道者。
此刻,写笑后感的我,提及马老,并非想要去讨论充满悬念的“聂案”。我只想谈及一个让我震撼的细节。
在去听马老讲座前,我做了些功课,看了《三联生活周刊》之前关于“聂案”的专题报道,中间对于马老的采访部分,我特地用荧光笔标注出来,尤其他的直接引语。
马老开始讲述聂案,从案发的情况介绍,到11年中三个转折点,到这22年中和聂案胶着的人物们,不管是时间、地点、人名,还是当年的场景和对话,甚至天气状况,他都能精准的描述,不仅记忆犹新,还信而有证。这还不足以让我震撼。当他谈及一些关键细节和看法时,我将他的话语和我手里那些荧光笔下的文本对照,一字一句,准确无误,不差毫厘。
我想这不仅仅是记忆准确,认真严谨,恐怕还关乎对新闻的敬畏,对话语的严苛,对采访的尊重,也关乎一个媒体人的素养。
假设,偶遇杜老师的是马老,会不会已有《马渡聊采访》、《杜马采访手册》……
鸣谢:
郑钢新媒体教育基金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公益传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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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丁丽茹
编辑|丁丽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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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 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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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学不成 不问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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