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满禅心》-精进

禅修的另一个重要条件，就是精进力。要多精进呢？在入出息的禅修目标上，必须持续不断地觉知呼吸这个所缘，推动你的心朝向这个目标。以精进力来支持正念，如此才能使正念持久。只要觉知目标（呼吸），心就能专注一处，不想动。你能持续盯着目标不放，是因为你的精进力。如果不努力或不够用功，心不会想要一而再地去忆念这个目标。如果你想某些事，但记不起来，就必须不断努力地去回忆，督促你的心去记起它。如此，才能记得你想要知道的事。当忘记了禅修目标，比如忘记了呼吸，定力就会离你很远了。

一切都是接连发生的，正念、精进和信心，它们不断推动你的心朝向目标。这三个因素，对止和观的修习非常重要。所以，我们必须修习正念、精进、信心，能否入禅不重要，确实地持续修习这些基础，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如果你的正念和精进力都具足，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得到禅那和喜悦。你知道的，不是吗？如果懒惰、不高兴，或信心不强，禅那就离你很远。它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也不会快乐。

快乐来自很多目标。有时候你喜欢某一样东西，比如：当你看着花，如果你喜欢它，你也会很快乐。当你做了一件好事，很高兴，你也会得到快乐。有时你做好事，但是不喜悦，你就不会快乐。一大早起来打坐是善业，但有时候你不觉得快乐，因为天气冷想继续睡觉。你来打坐是因为禅林的规定，不是因为你的信心。虽然你在做好事，但是由于缺乏信心，因此不高兴来这里打坐。

去年的年底，我和一些印尼、香港的居士去印度菩提迦耶，大约共有八十人。行程的最后一天，我们就在菩提迦耶。在最后一个晚上，团里超过二十人告诉我：“禅师，今晚我们想在菩提树下彻夜打坐。”接着问我：“您要加入吗？”听到这个，我很高兴，真的很想要参与他们，但是因为坐巴士长途旅行，那晚我的脚内非常的疼痛。一开始，我有点犹豫要不要参加，因为旅馆九点关门，超过九点就回不去。所以，超过门禁时间，无论我们是否能承受，都必须整夜呆在菩提树下。

12月的印度天气非常寒冷，就这样我们二十多人坐在树下。在诵经和开示之后，我想既然他们真的那么想为法而修行，为何我不支持他们呢？没关系，我会支持他们，我有信心，并告诉他们，我会和他们在一起，他们非常高兴。晚上九点三十分之后，我在菩提树下和附近走一走，看到了很多人，不只有我们团员。每个角落都搭满帐篷。游客都有他们各自的帐篷，而且很多人都想在菩提树下打坐，因为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我真是钦佩他们，每个人都那么高兴，那么有活力，我心里很喜悦。这是佛陀觉悟的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人们真的想在那里修行，这给我很大的欢喜。

我在菩提树的周围走，刚开始很多人都在打坐。不久，我回到我的地方，开始打坐禅修。夜晚十一点的时候，我又到菩提树附近走，听到很多人的鼾声，声音大到每个角落都能听得到，非常吵。我想，我们团员有点怕我，我过去看每一个人，他们仍然在里面静静地坐着。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能专注，但他们坐得很直，我看了很高兴，其他团的人都很快睡着了，而且打鼾。凌晨十二点三十分，我又走去看看。我们一些团员睡着了，有一些还在禅修，所以真的有人整夜都在打坐。

我也整夜没有躺下来。凌晨十二点三十分过后，我只是沉思，站在菩提树下看着菩提树。它给我很多快乐，喜悦的感觉，好像一切都记得了。因为信心和学法的意欲，我能感觉到每一个人在晚上九点时很高兴。虽不知道那时他们是否真的在打坐，但我可以看出，他们那晚想要在菩提树下修习法，那给他们很大的快乐。凌晨十二点过后，有些人还在打坐，虽然有鼾声，但四周完全沉静，你可以感觉在沉静氛围里的一股能量。

而且在菩提树附近，如果你真的很专心，你可以感觉这神圣之地是多么安静、多么祥和。凌晨十二点三十分之后，我在附近走走，然后又回去禅修。天气很冷，因为我的帐篷很低，必须弯着身体，无法坐直。凌晨十二点三十分之后，我的背非常痛。我的背在半夜一、两点之后特别痛，我没有移动。我想，如果我移动或走出去，他们可能失去信心或不想打坐。

如果我打坐，他们应该想继续修习。所以我激励自己，虽然非常非常的痛，我尝试欣喜面对疼痛。我想支持禅修者。这让我感到很快乐。清晨四点，每个人醒来都精神饱满，也很高兴；然而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入禅那。我看他们的表情知道每个人都很快乐，很轻松。每个人都充满信心，他们觉得获得了什么，就是那种感觉。禅修者知道，在一刹那或短时间内，想要证悟不容易，但至少他们感到喜悦，这是因为对神圣之地充满信心。禅修者也认为他们有很好的巴拉密，才能来到这地方打坐，那是一种信心。

不管禅修者有没有得到禅那，并不重要。他们已经很努力坐了数个小时。由于这样的精进力，他们沉思而且感到快乐。一大清早，我看到每个人都有那种感觉，就是那晚他们真的得到了什么。不是因为禅那，而是一种喜悦。他们从精进禅修得到了善业和好的感觉。由此可知，因为在神圣之地细心忆念法，并且实实在在下过功夫，加上正念、精进和信心这三个特质去打坐，禅修者得到了快乐、宁静、祥和。

他们能自我控制，虽然很想睡，但坚持不睡；虽然没有禅那，却很快乐。所以我们必须这样鼓励自己，不断回想每个人如何整夜打坐，是多么快乐。我也告诉他们，在这一生中要牢记，这是一件最重要、最值得回忆的事。你可以回想：“啊！此生我曾经在菩提树下彻夜打坐。”这不是很好吗？你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跟子孙分享的很好回忆。你可以说：“我真的和禅师整夜在菩提树下禅修。”在你临死前，试着再回忆这件事，死后你可能投生到天界，这样多好！

现在，你也来到了梵住禅院。这个地方为什么取名梵住，有个原因。我们真的想为他人修习慈梵住、悲梵住、喜梵住、舍梵住。当他们禅修有进展，我们感到高兴。当我们有舍心时，不管多大的苦都能够接受，以这样的心修习四梵住，这是为何此地取这个名字的原因。同时，也因为我们想快乐的善待对方，善待同梵行者。所以，你们来到这里抱持正念、精进和信心的修习，肯定会在短时间内获得定力。即使不能获得定力，也会很快乐。这对你的生命很有帮助，此刻你正做着非常重要的事。在临死前，若能忆念它们的话，你也会投生到人、天二善道，不用担心。就算现在死了，也很安全。因为能够投生善道，对你而言是相对安全的。

专注是什么意思？你们已经知道，就是心持续注意在入息和出息。如果你的心快乐，很容易地你会想集中精神在呼吸上，重覆不断注意入出息。我们必须重复持续地专注呼吸，把心停留在入息和出息上，从1数到8算一回，然后重复另一回1数到8。以这样的方式，来修习止禅。

有时从1数到8两遍之后，你就累了，想休息。这是因为你懒得呼吸吗？以呼吸为所缘的打坐，我们要知道入息和出息。数了两三遍你就累了。我不了解为什么，只是注意息的进、出，你们就累。只看着和想着息入和息出，是多么的简单，但你觉得厌倦和无聊。之所以无聊，是因为呼吸这个目标不好。以呼吸为所缘不好，你不喜欢它，觉得很乏味，但是你仍必须专注它。它是很重要的目标，虽然你对它没兴趣，还是要尝试注意它，对它产生愉悦。然后持续5到6回，逐渐地你会感兴趣，觉得舒服。你对呼吸觉得愉悦以后，就会慢慢喜欢它，而乐意注意一进一出的气息，不会觉得注意呼吸很痛苦。

有时候，数呼吸数了20回之后，你觉得专注呼吸很受罪，不想再注意它。那是因为心不想牢牢盯着一个目标，很受苦，而想寻找乐受的地方，这就是妄念进来的原因。妄念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来，是因为你想要它。心想去别的地方，想抓住吸引人的目标。因此联结到这些想法之后，妄念影像就出现。妄念是因为你内在的欲望，想抓住这些诱人的目标──食物或任何事物。所有欲望都来自于你的内心，不是妄念不请自来。有禅修者说：“禅师，我不想要妄念，想要专注呼吸，但妄想却自己进来。”然而，妄念是如何自动进来呢？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但妄想却自己进来”这个说法是不对的。我不想让你羞愧，所以我沉默不语。如果我说，这是你自己的欲望，你或许会对我不高兴。有时，禅修老师不好当，如果我太直接，你可能会不高兴，你只想听好话，不是吗？你想听“啊！你很好，非常好。”但如果不好，我还是要说不好，我不想总是说“你很好”。于是我不说话，不说你很好。所有不同的妄念，是因为你自己的欲望，你想攀缘外在诱人的目标。一旦你的心，不想跟外在的那些目标接触，那些妄念就不会进来。因此，妄念只是因为你自己想要它，它不可能自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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