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伍德斯托克到迷笛：孤独虽然可耻但是自由
现代人所共有的疾病，叫做孤独。
不分阶级，不分贫富。
这种孤独却也不是现在的我们所独有的。
嬉皮士与摇滚青年
1969年的美国，伍德斯托克（Woodstock）音乐节。
45万寂寞而躁动的年轻灵魂挤进了这个本只能容纳10万人的农场。
1969年8月14日，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的开幕庆典
不顾交通堵塞、暴雨、泥泞而拥挤的场地、短缺的食品和饮水，他们丢弃了堵在路上的汽车，只为了来到这里。
1969年8月18日，前往伍音乐节途中被堵在路上的年轻人
他们长发束带，穿着喇叭裤和色彩鲜艳的粗布蜡染衬衫，在泥泞中相拥，吸食大麻，同时随着台上的摇滚乐不停地舞动、嘶吼。
他们被称为“嬉皮士”（Hippies），一群孤独的年轻人。
生活在物质条件空前富裕年代的年轻人们，渴望被理解，渴望自由，却无力抵抗世界。
他们无法理解已经获得富裕生活的父母为何依然只顾埋头工作；他们认为美国已经成为世界首富的时代再拼命挣钱只会助长拜金主义；优越的成长环境使得他们无法面对现实社会的黑暗；贫富悬殊、两极分化、种族矛盾、核战威胁、越战阴云笼罩在他们的头上——这与政府宣传的美好生活相去甚远。
他们选择离开城市，向乡村聚集，过乌托邦式的生活。
就如那首著名的《旧金山》（San Francisco）唱的那般：
If you're going to San Francisco
如果你去旧金山
be sure to wear some flowers in your hair
请在你的发间插朵花
■ San Francisco
他们不仅将花插在发间，也插进对着他们的枪口。
“Make Love，No War”（要做爱，不要战争）的口号响彻云霄，最终归为一句“Love & Peace”（爱与和平）。
他们的思维与主张和当时的主流社会背道而驰，饱受非议。
不被理解的他们在富饶社会的孤岛上挣扎生存，时刻被巨大的孤独感包围。
都说摇滚歌唱灵魂，渴望灵魂自由的年轻人们，自然而然的与摇滚走到了一起。
孤独的青年们嘶吼着，呢喃着，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内心。
所以有了伍德斯托克这场音乐节。
这是一个45万人的孤独聚会，也是嬉皮士们最后的盛宴。
1969年伍德斯托克现场俯瞰
他们用轰轰烈烈的摇滚，为孤独的自己发出了呐喊。
1999年，为了纪念伍德斯托克30周年，在这里又举办了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只是再也没有几十万寂寞的年轻人在这里聚集。
第二年，千禧年，中国有了迷笛。
这个至今依然在举办的中国摇滚迷的盛会，当时只在一个工地旁的舞台上演出。
不收门票，免费的啤酒，隔壁工地的工人们扒在红砖墙头围观，就立即被请进了场地。
这是一场没有阶层、没有贫富，只有态度的演出。
2002年，迷笛音乐节，崔健在草地上与歌迷交流。
台上和台下的那群年轻人，都是一样的人。
他们生长在八九十年代的中国，也陷入了与嬉皮士们同样的精神困境，他们也举起了摇滚的大旗，通过摇滚乐向社会，向世界发声。
他们没有成为伍德斯托克的嬉皮士，却成为了摇滚青年，创造了中国摇滚的辉煌年代。
那时，无数孤独的青年伴随激烈的鼓点和轰鸣的吉他，呐喊着，检视着自己的灵魂。
那时，如果走在街上不能唱一句“人潮人海中，有我有你”便会无地自容。
那时的青年们质问着世界，是崔健《一无所有》式的苍凉；是唐朝《梦回唐朝》式的慷慨；是何勇《垃圾场》式的暴怒；是窦唯《高级动物》式的高深。
这些歌曲放到现在依然适用。
我们依旧在呐喊，依旧在诉求——也依旧很孤独。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在那个喧闹的、躁动的摇滚青年群体中，有一个人叫张楚，他用孤独的灵魂，唱出了那时青年和现代人所共有的孤独感。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空气里都是情侣的味道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
这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大家应该互相微笑
搂搂抱抱 这样就好
■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
图 / 视觉中国
开始的时候，你以为这是一首讲述爱情的歌，充满了对单身狗的嘲讽。有人听出了爱情，有人则听出了人生，感觉孤独的自己仿佛是个累赘。
但是，听着听着，我们发现了不对：
孤独的人 他们想像鲜花一样美丽
一朵骄傲的心风中飞舞跌落人们脚下
■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
这哪里是在说孤独的人可耻，分明是在赞颂他们像鲜花一样美丽，即便跌落脚下，零落成泥，依然骄傲。
这就像是每一个咬紧牙根，努力活着的我们。
2017太湖迷笛音乐节现场观众。图 / 视觉中国
我们的孤独，是因为我们与他人不同，而他们无法理解。
但不代表这就是错的，是反潮流、反社会的。
无论是社会还是家人甚至是友人都会给我们压力：该结婚了，该恋爱了，该去寻找他们眼中的幸福了。
这时应该要抛却“追求”了，不要离群了，应该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了。
因为“孤独是可耻的”。
但是，我们不甘心。
大众界定一个人，是用植根于他们头脑中的标准，只可惜当这个标准出现偏差时，一个怪象丛生的世界在他们眼中也会变得正常。
如同张楚说的：
可耻的人 他们反对生命反对无聊
为了美丽在风中在人们眼中变得枯萎
■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张楚
真正可耻的，或许是那些强行将观念灌输给每一个人，要求每个人都按照模板来生活的那些人。
生命本该是自由的。
无论是将近50年前伍德斯托克的45万嬉皮士，20多年前的中国摇滚青年，还是现在的我们，所追求的无非是让生命回到自由。
路上可能崎岖，也可能孤独。但无可质疑的是，你就是你，而不是其他任何的谁。
没人知道我们去哪儿
你要寂寞就来参加
你还年轻，他们老了
你想表现自己吧
……
挺起了胸膛向前走
嘿 嘿 嘿 别害臊
前面是光明的大道
■ 《光明大道》张楚
一个编辑
想躁起来的时候，你听哪首歌？
文 | 木木
编辑 | 大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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