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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rview》杂志 |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对话金·戈登(Kim Gordon)下篇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纽约,2013
摄影 | Sebastian Kim
造型 | Jessica Dos Remedios



专访雷蒙德·帕提伯恩
Raymond Pettibon

文/ 金·戈登(Kim Gordon) 

本文原载于《Interview》杂志
2013年12月/2014年1月合刊


本篇专访全文约七千字,分为两篇发布。
点击阅读采访上篇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热心肠是……)》,2013

戈登:这次还有一本书也会推出。

帕提伯恩:是啊,是关于政治作品的那本。它们会同期推出。

戈登:里面会收录你放在Twitter上的东西吗?

帕提伯恩:不会。你看过我Twitter上的东西吗?

戈登:哦,当然了。我觉得我可能需要CliffsNotes,不过当然啦,我一直在上面关注你。我觉得那就像是比波普爵士(be-bop)。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他妈的在说啥。

帕提伯恩:那个影响力不太大。我有大概不足8000个关注者,或者叫粉丝什么的。但社交媒体能干嘛呢?Facebook、Twitter,都是在对观众进行的展示。但我不考虑观众。当我工作时,会自然地进入一种“以太”。我皮很厚,但创作让我能脚踏实地,你知道,它让我真切地意识到,我所说的东西可以传达到多么遥远的地方。如果我要去细究,那这些真的让人很沮丧。在展览里挂上自己的作品也一样,它们的展出方式,往往有三层楼高,而你根本看不到画上写的字。

戈登:我在一个网站上读到,你想从非常个人角度来创作绘画。 

帕提伯恩:就只是那样去画,像是纸上抒情的小图那种的。我很不喜欢自己不得已要进入这种、甚至必须进行政治性创作的处境。但问题是,在艺术界,现在没有人在做这些事。而且,老天啊,连新闻界里也没人在做这些事。所以我好像就在用这些图画做报道一样,用这种方式让大家看到社会新闻。

戈登:我有时也有同感。最近,我所做的一些作品可以被视为是女权主义的艺术,或者作品和身体相关。

帕提伯恩:是啊,但是不用对此感到抱歉。

戈登:但那不是我的初衷。你明白吗?我只是觉得我有必要把那些做出来。

帕提伯恩:有时候那些真空地带确实需要被注意到。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我已经扩大了……)》,2008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你杀了—谋杀了—)》,2017

戈登:很多东西永远不会消失。就像政治艺术永远不会消失一样,就像你的作品《无题(你杀了—谋杀了—)》(2007年)。(这件作品中,一位女性站在挂着美国国旗的棺材上,她手指布什总统说:“你杀害了我的儿子!”在棺材的另一侧,卡尔·罗夫(Karl Rove,时任共和党高级顾问)说:“她疯了!这是很友好的开火!”迪克·切尼(Dick Cheney,时任美国副总统)说:“别听她的话。她对你而言,不比世界法院的权力大。”前国务卿赖斯(Condoleezza Rice)说:“她可以做出指责,但不能起诉。”布什回答说:“你只是因为失去了儿子而伤心难过。”)。

帕提伯恩:有些作品是带着沉痛的心情说出来的话。比如艺术家大卫·沃纳洛威茨(David Wojnarowicz),他的作品里有很多当时围绕着他发生的事,那种因为艾滋病带来的破坏你是没法忽视的。在我的作品中,比较与众不同的是,作品不会轻易地导向身份政治。我的意思是,老天啊,无论是商业、政治、新闻,只要你守口如瓶不说N开头的那个词,那一切都挺好。但与此同时,你知道到底有多少数以百万计的人呆在监狱系统中吗?相比之下,你守口如瓶真是太容易了。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你在展示……)》,1998


戈登:你看过《白宫风云》(The West Wing)吗?我最近开始看这部电视剧,而且事实上能通过这部剧了解政府是如何运作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尴尬。比如,某一集中,那个我认为基于克林顿为原型的总统最后说:“是的,好吧,我们去暗杀这个来自虚构的库马尔国(Qumar)的人,因为他是个政治人物,他正要来这里计划恐怖主义行动。”所以他们就把他带走了。我想到的是有关是否轰炸叙利亚的那些辩论。我们希望这样做能给他们一个教训。这样其实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是会让他们感到难过,这就像高中生打架的那些破战术一样,拿炸弹来打他们一巴掌。这太疯狂了。

帕提伯恩:格伦·格林沃尔德(Glenn Greenwald,美国律师与记者,因协助斯诺登披露英美的全球监听计划而声名远播)的意见应该被更多的人听取,因为他不是在对现状进行批评,他的批评针对的是整个新闻行业。

戈登:还包括美国要当世界警察这件事。我们必须控制和管理世界,以免事情变得一团糟。

帕提伯恩:啊,他们所做出的“干预”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事。干预从来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你只要读读历史就知道了。

戈登:我在想,你用Twitter的方式,让我想到了当时法国文学的那个时代,像是左拉和巴尔扎克,那是现代性和八卦的开端。今年初大都会美术馆举办了一场特别棒的展览,他们精选了有关时尚的印象派作品(展览题为《印象主义、时尚与现代精神》)。他们把当时的时尚杂志和各种左拉的参考放在一起展出。有人告诉我,在巴黎的第一家百货商店“乐蓬马歇”(Le Bon Marché)里,人们曾经在那里的更衣室搞婚外恋。

帕提伯恩:哇……时尚被低估了。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与迪奥艺术总监金·琼斯(Kim Jones)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与迪奥男装合作的2019年秋冬系列


戈登:只有少数几位艺术家在绘画作品中对时尚做出了回应,其他人则说:“为什么他们对时尚如此感兴趣?他们不应该那样做。”他们对这些画家沉迷于时尚而感到不屑,这对我来说真的很有趣。但是,当时的时尚实际上是让女性走出家庭、走向世界的一种方式。有一幅画上,一个女人坐在咖啡馆里,独自喝着啤酒,一边在假装看书,但实际上一直在看人。这件作品让我着迷。

帕提伯恩:昨晚,我和Aïda一起看了电影《穿普拉达的女魔头》,梅丽尔·斯特里普(Meryl Streep)饰演一位时装编辑,然后她会把衣服交给助手。(笑)你知道嘛,Aïda正在与阿贝尔·费拉拉(Abel Ferrara)合作一个有关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的电影项目。她想根据帕索里尼的死拍这部电影。此外,费拉拉还在拍摄一部关于多米尼克·斯特劳斯·卡恩(Dominique Strauss-Kahn)的电影。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热心肠是……)》,2013

这是帕提伯恩与迪奥男装合作的2019年秋冬系列的作品之一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柴郡猫)》,2019

这是帕提伯恩与迪奥男装合作的2019年秋冬系列的作品之一


戈登:你看过奥利维耶·阿萨亚斯(Olivier Assayas)导演的电影《卡洛斯》(Carlos)吗,讲的是“胡狼”卡洛斯?这个电影有一版的时长是五个半小时,真的太棒了。你真的感觉在和角色一起经历着事件。你肯定会喜欢的。

帕提伯恩:他确实是个硬汉。

戈登:某种程度上这让我想到了你的电影。我很喜欢阿萨亚斯拍摄的电影。他总是和全球经济有关。我们为他的《魔鬼情人》(Demonlover)做了配乐。那些音乐是一种平行的声音,就像另一个角色一样。

帕提伯恩:你不是还参演了他的一部电影吗?

戈登:对,《登机门》(Boarding Gate),是他最精简的电影之一。

帕提伯恩:如果我们有空闲的时间,和你一起拍部电影真是件美梦成真的事。这真的很容易做到。你知道我拍摄的时候一直和和气气的。

戈登:是啊,好的,要不等我从洛杉矶回来后吧,如果我会回来的话。 

帕提伯恩:太好了。几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吧,我想在“下沉城”(Sunken City,位于圣佩德罗)和穿着长袍的瓦特拍部电影,那个社区因为一个滑坡倒塌留下了许多废墟。想拍一部那种很日常的戏。要知道,在整个他妈的朋克摇滚圈里——我这么说得留神——我必须保留一些幽默感。你有没有类似的感觉?就是你不得不稍微像个哑巴一样?

戈登:我觉得,几乎没什么人可以跟我好好聊聊我脑子里正在思考的事情。不是我贬低他们……

帕提伯恩:对,我也不是贬低他们的意思。

戈登:只是……我多多少少地总是像个音乐圈的局外人。

帕提伯恩:是啊。要做出那样的作品,真的是一种违背。

戈登:那时的洛杉矶,尤其南湾,几乎没有艺术文化。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只觉得你根本没有同行。然后你遇到了麦克·凯利,可能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

帕提伯恩:其实我和麦克不怎么谈论文学。

戈登:肯定。也许你们聊得更多的是政治。

帕提伯恩:是啊。其实也没有聊那么多。但我真的非常想念他……

雷蒙德·帕提伯恩在工作室,2019
摄影 | Jason Schmidt

戈登:我想问问你关于体育运动的事。你会不会把棒球视为一项郊区的运动,而将篮球视作是城里的运动?

帕提伯恩: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戈登:我猜这可能是讨论白人和黑人的另一种说法。(笑)

帕提伯恩:是的。比如达里尔·斯塔比雷(Darryl Strawberry,著名棒球运动员):他去过克伦肖高中(Crenshaw High),而且比起篮球运动,他是一位更出色的棒球运动员,但他的两个项目其实都很出色。他以棒球选手的挥杆著称。他大概有1米98高。那时的克伦肖高中有着很好的篮球训练计划。在市中心,孩子们更倾向于打篮球,而不是棒球。但也不是说克伦肖就完全是在城市里。 

戈登:没错,学校在城郊边界。而且大部分学生——至少我长大的时候是这样——都是非裔美国人。

帕提伯恩:对啊,没错。

戈登:棒球只在美国比较受欢迎,对吧?

帕提伯恩:不是。

戈登:不是吗?

帕提伯恩:我觉得正相反。

戈登:我感觉篮球已经超越了棒球。我一直觉得棒球中有许多很本质的东西。比如,你就这样身处一片球场,在开阔的绿草中……

帕提伯恩:我们那时,几乎没有联赛、少年联赛,或者诸如此类的,而且那之前,我们只有沙坑。在随便一块什么空地上,孩子们就可以打棒球了。我们还会在街上玩足球。你知道嘛,现在我们在工作室里打篮球。我们有一个球框,然后还有一个投球机。

戈登:我真想马上开始打篮球。我其实刚买了个新球。

帕提伯恩:哦,你真该来我们工作室。

戈登:篮球和乒乓球是我的两项运动锻炼。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醒醒,起来......)》,2011

雷蒙德·帕提伯恩(Raymond Pettibon)

无题(与自己对话......)》,2014


帕提伯恩:昨天我去了练习场。你打高尔夫球吗?

戈登:我最近刚开始有点喜欢打高尔夫。但我只打九洞。

帕提伯恩:在哪里?洛杉矶吗?

戈登:我父母住在兰乔公园(Rancho Park)。我的妈妈从比较晚年开始打高尔夫球。她和那些男性球友们会早上五点起床,偷偷到后面去打9洞。我差不多才开始尝试这个运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喜欢高尔夫。

帕提伯恩:我只打过几次18洞。我现在已经在纽约呆了三四年了,这里的冬天、夏天……

戈登:你想念洛杉矶吗?

帕提伯恩:某种意义上说是的。

(完)


本文英文版
原载于《Interview》杂志及网页版
2013年12月/2014年1月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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