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风故事】父亲：我人生的好导师

总想写点什么，关于我的父亲。可每次提笔，欲言顿感语塞。或许是因为，自揭“家丑”，见到熟人会很难堪，抑或，笨拙的我难以用文字诠释父亲那如水的情怀、朴实的思想……

“……只要你兄弟俩签字，‘到时候’一个电话，车子就会把我或你父亲给拖走……”远方的母亲在电话里吞吞吐吐。我心情跌跌撞撞，眼前又浮现父亲那瘦弱的身影。九年前，因药物对祖母的病毫无作用，父亲只好跪坐在床为她按摩，减少其疼痛，与母亲昼夜轮流陪护，驱散其寂寞，更可敬的，奶奶肠梗阻呻吟时，父亲服侍得妥帖入微。此等至亲至孝，让吾等后辈为之动容！

作为孝子该做的，老爸全都做到了！奶奶走进天堂那一刻的笑容或许是最好的例证。送走奶奶后，父亲大病了一场。

我的情绪低迷到了极致，感觉生命就是一幕悲剧，心痛得无法呼吸，眼泪随即掉落在地板上。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传来了父亲的声音：“遗体捐献，利国利民……作为一名共产党员……我俩已办理申请手续……”我知道，母亲已被父亲“洗脑”。我也知道，这是父亲的主意，因为母亲大字不识。我更知道，明明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反倒用组织名义试图说服我，还执意“让我俩静悄悄地走”蛊惑我签字。

一箩筐“红本本”在墙角处静静地诉说着一个大写的“人”字。我想，一个共产党员该做到的，父亲尽力去做了……

1991年，不惑之年的父亲从镇党委书记调入县政府办。全家租住县城旁边的民房内，寒酸的家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但总算和父亲住在一起了。“安排我扫街怎可以吧！”母亲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家属一个个被招工后拿国家工资，对此少不了唉声叹气。为了生计，母亲终于在摔得脸青鼻肿后学会了骑自行车，起早贪黑走村串户卖日用品。父亲很重感情，家乡来了人，总是请到家里吃饭，但对他们提出违背原则的事，父亲绝不含糊——我不能（帮）办。久而久之，家里倒落个清静。

（配图来自网络，与内容无关）

父亲在“一没钱，二没权，天天有麻烦，时时不清闲”的县信访局长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多年，几乎没休息过一个完整的双休日或节假日。他坚持“一辆车吃掉一座房”的观点，硬是不买公车，也很少租车。父亲在接访中，受到过上访人围攻、谩骂，甚至受到过恐吓和威胁，但他习惯换位思考，从无怨言。2003年，父亲升任县政府副调研员兼信访局长。“老牛自知桑榆晚，不待扬鞭自奋蹄”，父亲依旧雷厉风行，疑难事、棘手事，他从不憷头。为了尽快处理好医患纠纷，常常吃包方便面加班到凌晨，第二天照常上班，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是父亲对名与利的态度。他对“跑官卖官”深恶痛绝，不亚于有洁癖人对苍蝇的憎恨。每当母亲戏称他是“窝囊废”时，这“老毛时代孺子牛”却微笑着说：“我并不是没有贪腐的‘资本’，要想此生睡个好觉和家庭幸福安稳，我不会贪腐；想到组织对我的培养，怎能贪腐？！”他经常教导有点急功近利的我，要以平和、正常的心态看待周围的一切，知足常乐！要学水的生存之法：水往低处流，甘居下位，水才能蕴藏力量，低调做人，老实为官，处事少了浮躁，人生少了负荷；水依山而行，寻找突破的方法，砥砺前行，最终到达成功的彼岸；水容万物，容“清”也可纳“浊”……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熟睡的妻子被我抽抽噎噎吓醒。此时，午夜的月光散落在窗台上，我仿佛看见爷爷在遥远的星空摇着蒲扇，叼着水烟筒又咕噜开讲: “穷苦孩子早当家，你爸九岁时，晓得在空地种上菠菜，大年三十，除送些给孤寡老人外，全家尚能过一个‘温饱’除夕……中师毕业，当教师，因会写材料，字也漂亮，被区公所调用当秘书，又因工作积极，27岁当乡长，但他从未另觅‘新欢’……最难能可贵的，他总爱着让着习惯着‘与他不在同一世界’的你妈……”

我心一酸，不争气的泪水又流淌出来了。泪，洗静的何止是我心中的酸楚……

（作者系娄底市双峰县信访局干部。本文来自网络。版权属原作者所有）

谨以此文功德回向给贺鹤来全家，祝一生幸福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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