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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斐斐 周信杉|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影响研究——基于313所高校学生的证据

苟斐斐 周信杉 中国高教研究
2024-09-04

摘 要:非课堂活动对能力发展的影响是院校持续改进和学生抉择活动参与的基石。通过对139971份调查数据和17份文本资料分析发现:非课堂经历对综合能力、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均产生显著正向预测作用,预测力为0.235、0.157、0.313;各种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预测力依次排序为学术活动经历、社会实践活动经历、体育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其中体育活动效能突显,社团活动效能不佳;非课堂经历主要以“显性”的方式影响认知能力发展,以“隐性”的方式影响非认知能力发展。院校应鼓励和支持学生参与非课堂活动,规范与引导社团组织良性发展;学生应有取舍地参与非课堂活动,完善能力结构;学界应关注农村籍大学生非课堂经历,为实现高等教育过程公平奠定基础。

关键词:大学生;非课堂经历;能力发展;过程公平


  一、问题提出


  提高本科教育质量已成为一种共识,而提高本科教育质量并不只是课程、专业和学科的变革和调整,还应包括学生在大学期间可以体验和获得的各种经历,这些经历在悄然而又深刻地改变着身处其中的学生,改变着他们的学识、情感和气质。安东尼·史密斯等指出,“在信息化时代,如果大学仅仅以传授知识和技能为己任,那它的垄断地位就岌岌可危……人们现在常常提到的‘非课堂活动’必须被作为大学生活的真正核心和大学存在的重要理由而得到重视。”阿斯汀也指出,如何通过非课堂活动来促进学生发展尤为重要。总之,大学生的各种课内外经历构成了一张完整的、彼此联系的教育之网,并对成长和发展形成重要影响,高质量的非课堂活动能有效补充学校的教育目标。

  然而,前述非课堂活动的育人价值仅是从应然逻辑层面出发自然而然地认为非课堂活动参与对大学生能力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但对这一“逻辑”未加以深入思考,究竟非课堂经历与大学生的能力发展之间呈现何种关系?影响力如何?哪种非课堂活动的育人价值更高?它们如何影响学生的能力发展?这些看似已是“无须探讨”“人人皆知”的“本质问题”却是更好地促进学生参与非课堂活动的“源动力”。同时,在以“绩效”“实用价值”为目标的社会中,个体对事物的价值大小格外重视,大学生是否参与非课堂活动也可能取决于其价值大小,这促使本研究全方位地对各项非课堂活动进行关联性对比分析,以期为院校持续改进提供现实依据,为学生更好地融入大学生活提供建议。

  非课堂活动与第二课堂在主体视角、组织程度、制度程度等方面不同,本研究中的非课堂经历是指学生在大学期间以提升综合能力为目的而参与课堂之外活动的情况,将其操作性定义为“大学生在课堂学习之外参与学术活动、社团活动、体育活动、社会实践活动的情况。”目前大部分学者认为大学生在校期间参与各种课外活动对不同能力均有提升作用,在某些校园活动中参与程度较高的学生,其在教学和学习、历史和传统、多样性和接受度、住宿体验以及孤独和压力等方面的感知显著更高,与领导力发展之间显著正向相关,对可雇佣能力(通用能力和专业能力)直接或间接产生显著且正向的影响,对创造性人格形成较大的促进作用,但仅为单一维度、未进行关联性对比分析。李改等将非课堂活动分为校园活动、社会活动和体育活动三个层面进行探索,发现非课堂活动参与通过一般自我概念而作用于学生的领导力提升,但未对三者加以对比。兰公瑞等发现,非课堂活动经历可以有效预测大学生的积极发展水平,积极发展水平高的大学生会主动选择参与各种课外活动。刘声涛等指出大学生的课外时间投入越多,对学生的分析和批判性思维、社交技能、自我认知和理解三项能力发展有积极影响,但此项研究仅是对某一所高校的个案探索。除了从实证视角探讨二者的关系之外,也有学者从应然视角指出,非课堂活动以真实生活的问题情境为对象,通过学生自由自觉的活动达到主体性的提升和创造力的塑造。

  总之,大学生的成长和发展不仅取决于课堂教学,还取决于他们在多大程度上利用学校在课堂外提供的多种学习机会。然而,已有研究还亟待补充。其一,尽管学界对某一非课堂经历与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有所探讨,但缺乏横向比较研究——哪种非课堂经历能更好地预测能力发展。其二,非课堂经历如何对大学生的能力发展发挥作用,此为院校持续改进和学生了解非课堂活动价值的基础。基于此,本研究主要从以上两个问题进行探索。


  二、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全国普通高校本科教育教学质量问卷(学生卷)》(2020年)是2020年6—7月厦门大学教育研究院团队在参考相关量表基础上自编而成的一份关于大学生学习体验、学生投入、自我概念与压力应对、能力发展、学校满意度、大学教育评价等相关内容的问卷。问卷发放采取非概率抽样方式,截至2020年7月26日,累计共收到341所普通高校的140815份学生问卷,剔除无关问卷后样本高校数为313所,样本问卷数为139971份,具体分布情况如下。(见表1)

  (二)变量度量

  1. 因变量。在赫克曼提出的新人力资本理论中,个体能力包括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两部分,认知能力是以“知识积累为基础”的技能,如智商、计算、阅读、写作等,而诸如适应、沟通、团队精神、创造性、果断、共情、同理心等属于非认知能力。乔治·库持相似观点,认为认知能力是可被测量的考试成绩、专业技能与思维等容易识别和测量的能力,非认知能力是除认知能力之外的所有其他能力,包括对异质性环境的适应力、自我调节、情绪管理、表达与交流、责任心、自我控制能力等。本研究结合他们对能力的界定,认为能力包括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两部分,前者包括测量计算、阅读、写作、专业技能等,后者包括测量沟通、理解、创新、规划、反思、适应、道德准则等。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均由问卷中的能力发展量表(问题为“请根据您在下列能力发展上的进步情况,回答下列问题”)得出,认知能力由“写作能力、数学和统计方法应用能力、专业技能、专业思维、阅读理解专业文献资料能力”5个题项来反映。非认知能力由“口头表达能力、外语应用能力、跨学科思维能力、欣赏高雅艺术能力、跨文化理解能力、创新能力、分析规划能力、自我反思能力、团队合作能力、适应新环境能力、自我价值和道德准则能力”题项来体现。

  2. 自变量及控制变量。自变量为非课堂经历,均为非课堂活动参与数量的多与少(频率),本研究选择了大多数学生主要参与的活动经历,包括学术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体育活动经历、社会实践活动经历,由问卷中的学生投入量表(问题为“请根据你的经历和投入情况,回答下列问题”)得出。具体来说,第一,学术活动经历是指学生自愿参与课堂之外的学术研究、学术交流相关的活动情况,问卷中的“合作学习、学业竞赛、境内交流、境外交流、科创项目、研究课题”6个题项来反映;第二,社团活动经历是指学生依据学习兴趣和业余爱好自愿参与俱乐部或社团组织等的情况,由问卷中的“参与学生俱乐部或学生组织、参与休闲娱乐与社会交往、参与有创造性的兴趣活动情况”3个题项来体现;第三,体育活动经历指学生在校期间进行的体育锻炼,由问卷中的“体育锻炼”题项来反映;第四,社会实践活动经历是指学生在校内参与的各种义务和志愿性质的活动和校外参与的社会公益活动等,由问卷中的“社会实践”题项来体现。

  此外,将“性别、年级、学科类别、学校类型、生源地、父母受教育程度、院校支持、校园认同、专业学习成绩水平”变量进行控制。其中,院校支持指院校为学生提供相关支持的情况,校园认同是学生对所属学校身份的知悉、情感的接纳以及评价情况。(见表2)

  (三)模型构建

  由于非课堂经历为连续变量,本研究构建如下基准回归模型来分析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综合能力、认知能力及非认知能力的影响:

  (1)式中,i表示每一个体的观测值,被解释变量NCai为综合能力、认知能力及非认知能力;解释变量NCEi为非课堂经历情况;Controls为控制变量,包括性别、年级、学科类别、生源地、父母受教育程度、专业学习成绩水平等;ui为随机误差项。本研究主要关注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影响,即β1值正负性、数值大小。


  三、现实样态:大学生非课堂经历的基本现状


  从基本现状来看,(见图1)56.7%的学生非课堂活动参与较少或未参与,43.3%的学生参与较多或经常参与,均值为2.59,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具体来说,61.2%、72.4%、79.2%、35.6%的学生在学术活动、社团活动、体育活动、社会实践活动中参与较少或未参与,均值分别为2.58、2.75、2.17和2.87,均处于中等及中上等水平,体育活动经历不容乐观。同时,大学生的非课堂经历在不同背景类变量中呈现显著差异,尤其在生源地变量上,城市生源学生的非课堂经历高于农村生源学生,表明在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学生入学机会大幅增加的情况下,城乡背景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过程公平问题依然严峻。


  四、关系分析:非课堂经历与大学生能力发展


  (一)基准回归结果

  1. 非课堂经历与能力发展。多元回归结果显示:(见表3)第一,在综合能力上,模型拟合中的R2=0.467,F值为11683.115,p=0.000,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综合能力的预测力为0.235;第二,在认知能力上,模型拟合中的R2=0.612,F值为21024.576,p=0.000,非课堂经历对认知能力的预测力为0.157;第三,在非认知能力上,模型拟合中的R2=0.392,F值为8683.633,p=0.000,非课堂经历对非认知能力的预测力为0.313。这表明,非课堂经历的价值一方面在于促进学生的专业技能和专业素养的提升,另则在于提升学生的口头表达、跨学科思维、跨文化理解、创新思维、团队合作、适应新环境、自我价值和道德准则等能力的发展。此外,回归结果也显示,校园认同、院校支持、生源地等变量对大学生能力发展产生显著正向或负向影响。

  2. 子维度非课堂经历与能力发展。回归结果显示:(见表4)第一,就综合能力而言,模型拟合中的R2=0.484,F值为8326.685,p=0.000,学术活动经历(0.213)的预测力高于社会实践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111)高于体育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063),也高于社团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003),社团活动经历对综合能力的预测力为负值但不显著;第二,就认知能力而言,模型拟合中的R2=0.793,F值为34087.551,p=0.000,学术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144)高于社会实践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057)高于体育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046),也高于社团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014),社团活动经历对认知能力发展的预测力为负值且显著;第三,就非认知能力而言,模型拟合中的R2=0.408,F值为6121.918,p=0.000,学术活动经历的预测力(0.209)同样远高于其他非课堂经历的预测力(社会实践活动经历、体育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的预测力分别为0.123、0.060、0.007)。总之,对大学生发展预测力最高的是学术活动经历,依次排序为学术活动经历、社会实践活动经历、体育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的预测力小甚至出现负向影响。

  (二)样本选择偏误

  由于基准回归无法解决样本选择偏误问题,导致基准估计值因学生个体特征的差异而出现偏差,无法较好地得出非课堂经历与大学生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因此,本研究接着通过1∶1不重复降序最近邻匹配的方法来再次检验二者的关系。

  具体来说,其一,在整体非课堂经历的匹配中,将“生源地、性别、专业学习成绩水平、院校支持、院校认同”变量加以匹配,而在各子维度非课堂经历的匹配中,除前述变量外同时将其他维度的非课堂经历均加入匹配。其二,在匹配过程中,均进行了平衡性假设及共同支撑假设检验,平衡性假设检验中的平均值差异均在10%以下,p值均不显著。共同支撑假设检验中控制组和处理组的核密度曲线存在较多的共同取值范围,检验结果良好。其三,结果发现,(见表5)非课堂经历、学术活动经历、社会实践活动经历、社团活动经历以及体育活动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影响的显著性与前述基准回归结果均一致,均表现为非课堂经历对综合能力、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有提升作用,且学术活动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预测力高于社会实践活动经历高于体育活动经历高于社团活动经历,基准回归结果具有一定的稳定性。


  五、机制探索:非课堂经历何以影响大学生能力发展


  关系探索可以清晰地知晓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影响方向和力度。然而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影响机制尚不明确。为此,本研究进一步通过相关网络文本资料挖掘影响机制。具体来说,其一,之所以选择网络文本进行对话,一方面,网络文本资料具有“无意识状态下的非情境性和非结构性”特点,“对话”的质量较少受访谈提纲和询问者的结构化导向影响,使研究结论更加接近真实状态;另一方面,本研究在基本特征和关系探索部分已采用大样本数据论证了二者的关系,结论具有一定稳定性,无需再采用情景化的质性访谈资料来加以补充,而网络文本能够以非情境性的方式呈现结论,将使研究结论更具说服力。其二,在网络文本来源选择上,选择了大学生常用的知乎、百度贴吧以及相关的论坛,包括“体育运动对大学生学习生活有哪些影响?”“社团活动参与对大学生有哪些影响,该不该参加社团活动?”等标题。其三,在网络文本数量选择上,最初筛选出大量与研究问题相关的文本(如关于社团活动经历的文本达上千条),按照“内容必须为学生自述、与研究问题相契合、内容避免重复、非课堂经历四个子维度均涵盖”等标准整理后发现,17位大学生的文本资料足以全面概括研究问题,也即达到饱和状态,因此最终选择17位大学生的文本资料进行讨论。结果发现,非课堂经历通过显性和隐性方式来影响大学生的能力发展。

  (一)显性影响——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看得见”的影响

  显性影响是指主体在客体施加影响之际或短期内能够意识到客体发挥的作用,且这种影响是“看得见”的,主要表现为通过参与非课堂活动,大学生认知能力如成绩的提升、证书的获得、专业技能的发展,以及非认知能力中的团队合作能力、人际交流能力、分析规划能力在短期内得以发展。

  具体来说,第一,通过参与不同类型的学术活动,大学生的阅读文献能力、写作能力、团队合作能力等得以提升,“因为参加的是和专业相关的比赛,听力、口语、阅读、翻译、写作迅速提高。”(WL17,学术活动)同时,此种经历也为大学生如何突围“内卷”环境和未来职业发展提供了众多的“显性”证明,包括奖学金、名次、学分、保研、就业简历等,“科创项目提高了我的团队协作能力、文章撰写能力,也可以在毕业简历上增添科研项目经历。”(WL9,学术活动)“……努力拿个名次可以加学分”(WL10,学术活动)“……开阔眼界、增长见闻、提高语言能力,也结交国际朋友……”(WL14,学术活动)第二,社会实践活动的参与能够让大学生了解专业、了解社会,“社会实践让自己能深入了解社会和所学专业动态,从实践中体验和感受社会现实”(WL8,社会实践活动)第三,作为一项助力学生生理健康发展的活动,体育活动的显性价值在于提升身体素质,是成长和发展的“基石”,“身体素质比其他人好很多,而且经常运动的人气质和一般人不一样……”(WL4,体育活动)第四,社团活动对认知能力的影响较小,“加入学生会更容易获得评奖、优秀学生干部、保研的资格”(WL6,社团活动)“学生会除非能组织个活动、办个晚会让简历好看一点,其他作用真不大……”(WL1,社团活动)“部分真伪学霸混迹学生会,为的不是什么增长自己的能力,是为了加分。”(WL3,社团活动)同时,学生对社团活动的负面言辞颇多,其应然价值(育人价值)与实然价值间的张力突出。

  总之,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的认知能力和部分非认知能力发展的影响是显性的,社会实践活动、体育活动、学术活动的效能远高于社团活动,社团活动本应为一项促进学生与他者进行交流、交往的有益活动,却在实践过程之中被异化,未能真正发挥应有价值,这也可能成为实证结论中社团活动的预测力较小甚至负向的原因。

  (二)隐性影响——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看不见”的影响

  隐性影响是主体在客体施加影响之际未能觉察到客体发挥的作用,而在较长的一段时间内对其进行意义建构时产生的影响,且是“潜移默化”“看不见”的,主要表现为非课堂活动的参与对大学生各种非认知能力的影响上。

  具体来说,大学生通过参与各种非课堂活动,跨学科思维能力、跨文化理解能力得以提升,“参加(学术)活动虽然不会立竿见影地对学习成绩有直接的提升,但可以拓宽视野和见识,带来一定的启发和思考。”(WL2,学术活动)“自己可以用新视角看待所学学科、知道自身的渺小、发现与别人的差距……”(WL12,学术活动)自我价值和道德准则能力在有意或无意中得以加强,“让我知道一个人可以逼自己做出多少不可能的事,一个人的意志力可以强大到何种程度。”(WL16,学术活动)创新能力和分析规划能力也在参与学术活动的过程中形成和提升,“……逻辑性、洞察力、想象力、判断力形成……”(WL11,学术活动)人际关系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也在各种不同类型的非课堂经历中得到良好发展,“认识很多兴趣相同、想法相似的人……”(WL13,社团活动)“我把我的想法说一下,他把他的想法说一下……可以体验合作的好处,学会如何与团队沟通。”(WL15,学术活动)在社会实践活动参与中,在与自身成长迥异的环境中使学生重新认识社会、认识人生、认识价值观,“社会实践就是让我们带着自己的那份幼稚,看一看现实中的桎梏和一些难以补齐的短板,站在不同的高度和维度思考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案……感受不同阶层人的生活,做出自己的价值判断。”(WL7,社会实践活动)参与体育活动在无形中形塑了学生的坚韧与毅力,“面对困难时会从积极的方面思考并迎难而上,比别人更坚持、更自律,减少焦虑,我现在把运动当成了生活习惯……”(WL4、WL5,体育活动)。

  总之,非课堂经历对非认知能力发展的影响是隐性的,其在有意或无意之中影响学生的人际关系、跨文化思维、同理心、新环境适应、自我价值观认知,同时也在与不同特征学生的交流互动中,不断认识自我与他者间的张力,反思与调整自身道德准则,尤其是在社会实践活动中面临多元与复杂群体时,对多元文化理解、价值观重塑等的隐性影响更为突显。


  六、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1. 大学生的非课堂经历情况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研究发现,大学生的非课堂经历整体偏低,体育活动和社团活动成为学生参与的“重灾区”,体育锻炼经历得分仅一半,问题较为突出。究其原因来说,可能体现在院校、学生和家庭三个方面:其一,良好的院校支持是学生参与有教育意义活动的基石,而部分高校提供的非课堂活动无法满足学生需求导致参与度较低,这在问卷的开放性题目中有所体现,“学术交流活动少、对社会实践活动未加以重视”等现象突出;其二,学生个体参与非课堂活动的积极性不高,主观能动性发挥不够,尤其体现在体育活动上,体育活动的参与在很大程度上需要学生的自律意识来发挥作用,而从现实情况来看大学生并未挣脱舒适区的藩篱而“走出去”提高生理与心理发展的平衡度;其三,本研究的资料来源中农村籍大学生占比为55%,这些学生由于先赋性资本的影响而较少参与非课堂活动,可能拉低了整体非课堂活动的参与度。

  2. 非课堂经历显著正向影响大学生综合能力、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发展。研究发现,其一,非课堂经历显著正向影响大学生的能力发展,且预测力为0.235,这充分说明了大学生参与非课堂活动的重要性,积极主动的非课堂活动对大学生综合能力的提高有很大帮助,这与曾红权的研究相吻合,尽管他将大学生的能力称为可雇佣能力,但是从子维度来说,本研究与之具有一定的一致性;其二,非课堂经历对认知能力产生显著正向影响,这可以看出非课堂活动对认知能力的“无用之有用”价值,尤其是看似与专业知识和技能无关的社会实践活动、体育锻炼活动,对认知能力的影响达0.177和0.131,虽然是在课堂之外发生,但在与社会、与他者直接接触的过程中,却无时无刻不对学生的各种能力产生影响;其三,非课堂经历对非认知能力同样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尤其体现在对诸如“口头表达能力、跨学科思维能力、跨文化理解能力、创新能力、自我反思能力、团队合作能力、自我道德准则能力”等的提升上。当今社会,非认知能力在人力资本形成和劳动力市场中的作用愈加突显,多元化的社会背景之下非认知能力在一定程度上可能比认知能力更为重要,本研究的结论发现,非课堂活动经历对非认知能力的预测力高达0.313,尤其是社会实践活动和体育锻炼活动的预测力非常之高,这促使各界进一步探索如何更好地提升学生的非课堂活动参与度。

  3. 在各子维度中,各种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提升作用不尽相同。从各子维度非课堂经历的效能来看,其一,学术活动经历对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的预测力均最高,突显了学术活动在高等教育育人中的重要价值。虽然学术活动中的科研项目、研究课题、境内外交流活动等更偏向“学术性”,但也能够提升大学生的创新能力、思维能力、分析规划能力等。其二,体育活动经历的效能高于社团活动经历(标准化系数发现),这一结论更加有力地表明了体育活动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价值所在,体育活动虽然直接指向学生身体各项机能的发展,但其隐性的价值却不容忽视,对学业成绩、合作意识、适应能力、道德准则等均产生积极影响。其三,社团活动的效能不佳,可能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社团活动本身对能力发展的价值较小,且此种提升主要体现在非认知能力层面。另一方面,当前社团活动的“异化”问题较为严重,社团活动诸如学生社团或学生会等本应是促进大学生之间进行交流、互动、锻炼以提升各种能力的不二选择,而当前学生的负面言辞颇多,“官僚化”“无实质价值”“一群高年级学生欺负低年级学生”等成为大学生对社团活动的评价。

  4. 非课堂活动通过显性和隐性的方式影响大学生能力发展。大学生的课堂学习倾向于知识和技能的获取,更加重视即时性成果(成绩)的获得,而非课堂活动则不同于课程学习,对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发展均有提升作用。在具体如何影响上,分为两种方式:其一,在对认知能力和部分非认知能力发展的影响中表现出显性的特点,如在学术活动参与中大学生的专业技能和思维、数理统计方法应用等能力得以提升,这主要以各种外在的奖项证书形式来体现;其二,在非认知能力的发展中则更多倾向于隐性的特点,尤其是对自我反思能力、跨文化理解能力、自我价值和道德准则能力的提升,此种提升是在潜移默化之中与他者、与自我价值观的对话与重塑过程,且在短期内是无法观测,在较长的时间中无意识地形塑自我价值和道德认知、自我反思等。总之,非课堂活动通过显性和隐性的方式来影响大学生的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其与课堂学习共同实现高等教育的育人价值。

  (二)研究建议

  1. 院校全方位完善相关支持措施,创设良好的支持环境。院校无论从理念、资源还是管理方面均须为学生提供多元化的支持,最大化地降低参与非课堂活动的各种“门槛”,创设一个良好的支持环境。第一,院校在理念上重视非课堂活动的育人价值。院校需要认识到非课堂活动是提升学生认知能力和非认知能力的重要途径,也是为学生提供社交网络、拓宽课程学习以外视野的重要机会,也应该认识到大学生的校园生活不仅是课程学习的集合体,更是由课程学习和各种非课堂活动构成的多元且丰富的生活画卷。第二,院校在实践中供给多样化的非课堂活动,扩充非课堂活动的“广度”与“数量”,增加学生非课堂活动参与的“可选择机会”,满足其多元兴趣和偏好需求,从供给侧视角保障非课堂活动的丰富与多元。第三,完善非课堂活动的相关支持措施,保障“深度”与“质量”。在非课堂活动的供给中,还需注重质量问题,为学生提供高质量的非课堂活动,在此基础上,也要利用网络社交平台如网站、公告栏等向学生宣传即将举办的相关活动信息、益处以及参与方式。同时,也可引入各种激励措施来鼓励学生参与非课堂活动,例如某师范院校为鼓励学生参与体育锻炼而开展“晨跑送牛奶、夜跑送小礼物”的活动。此外,也需要定期评估非课堂经历对学生成长和发展的影响,通过收集学生的反馈,了解参与体验和改进建议,以期在“基于证据”的前提下完善各种相关支持措施。值得注意的是,院校也需要加大力度引导和规范社团活动向好、良性发展,出台社团组织的相关运行制度和监督机制,避免出现“小社会”“形式化”等现象。

  2. 学生发挥主观能动性有取舍地参与非课堂活动。大学生的主动参与是非课堂活动发挥真正价值的核心,外界环境仅发挥提供引导和相关支持的作用,这就需要大学生从认知到实践均做出相应的改变。在认知上,须认识到非课堂活动是探索自我、锻炼能力、培养情操的场所。在实践中,需要提升非课堂活动的参与度,可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大学生需要做好时间管理,平衡课堂学习和非课堂活动的时间安排,分配时间参与非课堂活动。具体来说,在不影响课堂学习的前提下,积极参与学校及国家举办的各种学术竞赛活动、科研项目、研究课题,提升分析规划能力、创新思维和创新意识。在“先赋性资本”充裕情况下丰富自身境内外交流经历,助力跨文化理解能力和适应新环境能力。也需要积极投入社会实践活动,在与有差异性的他者互动之中提升共情能力、自我道德准则能力等。更需要坚持体育锻炼,在体育锻炼中实现身与心二者间的相互促进,以外在的身体健康促进内在的心理健康。此外,虽然社团活动的育人价值发挥欠佳,但也能对能力发展产生一定的积极作用,学生也可参与部分与自身兴趣相匹配的社团组织和学生会来提升综合能力。另一方面,学术活动、社会实践活动、体育活动、社团活动等非课堂活动的参与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虽然“多多益善”,但也须“力所能及”,大学生需要根据自身的兴趣、能力结构有选择性地参与不同的非课堂活动,为全面发展和未来顺利进入劳动力市场奠定良好基础。

  (三)研究展望

  本研究也存在不足之处,虽然探索了非课堂经历对大学生能力发展的影响,此为学生参与非课堂活动后能力发展情况的“中后期”探讨。然而,“前期”——非课堂活动参与多与少的归因也是一个需要关注的议题,尤其是本研究在大学生非课堂经历现实样态描述中发现,城乡大学生非课堂活动经历差异显著,这虽然看似是一个简单的数值问题,却关涉普及化阶段高等教育的过程公平相关议题,当来自所有阶层的学生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大大增加时,如何保证不同阶层学生尤其是农村籍大学生在接受高等教育的过程中享受相应的知识学习、活动参与机会,是当前及未来研究者们亟需关注的议题。

【苟斐斐,西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校聘副教授;周信杉,广西民族大学教育科学学院讲师】

原文刊载于《中国高教研究》2024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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