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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载该不该？别谴责了，找到解决方法才是王道
思辨 X 赋能 X 行动
去中海大厦办签证，一出门就遇见了几辆拒载的的士。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一辆车愿意载我，然而师傅全程黑脸，待我们坐上车，师傅终于开口，“你们弄了好几分钟（指收轮椅、上车），你说说看有谁愿意载你们？我不是看你们……”
师傅的意思我懂，如果不是因为觉得我可怜，他才懒得载我。
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我十分淡定，而且我知道就算是没有任何行动限制的人也经常遇到拒载的事情。
到了中海大厦5楼签证处，入口就有上10级台阶，轮椅无法进去只好请保安来抬。我问保安为什么一个欧洲签证中心都没有无障碍设施？保安轻蔑的说，“谁会想到坐轮椅的还出来玩啊？呆在家里算了。”
好吧，我至少自助旅行过15个国家，还在海外生活了三年。
出租车拒载残障乘客的新闻屡见不鲜，除了在道德上指责司机歧视残障人之外，我们似乎也拿不出一个对策。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的时候，最容易的解决方法就是不让问题发生——就像那个保安说的，残障人士呆在家里算了。
就好像你想做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比如出国、创业或辞职，而你周围的人觉得无法负担这个决定的风险或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让你不要做。
逃避似乎是人类的本性，所以拖延症和懒癌才会大行其道。但是，放任着问题发酵，只会让问题本身“发扬光大”，更加无法控制。
在分析一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首先要问的是为什么，这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从内部原因上看，拒载的司机们肯定都是实用理性的经济人，在他们的价值观排序上，拉客挣钱的经济利益，肯定胜于当道德模范。但是，拉一个坐轮椅的人，是不是就是一件不经济、不划算的亏本生意呢？
他看待问题的态度、思维的方式，以及可获取的信息，会左右他对这个问题的判断。
让我来跟司机师傅们一起算一个账。
第一，我上车下车的确会耗费更多的时间，一般人需要三十秒，我就要三分钟（包括把轮椅放进后备箱的时间）。但是，司机是否一定有把握在多出的2分30秒之内迅速找到另一位乘客？并且另一位乘客也会付与不低于23元的车资（我这次打车费用）?（机会成本）
第二，我上车速度慢，是否会造成他的经济损失？设这一程路我一共耽误了司机5分钟，在理想条件下，司机的5分钟能尽其用，在市区他大概可以行驶2.5公里，一公里2.7元，他的边际效益为6.75元，也就是他停下了载我的损失为6.75元。如果司机的5分钟不能尽其用，他载不到任何客人并且拒载我，他的经济损失一定大于6.75元，并且如果我举报他，他可能还会有被处罚的风险。
不过，法律在这方面的执行漏洞却很大。例如在英国，如果出租车司机拒载残障乘客，他会直接被吊销运营资格。在中国，按规定出租车拒载也会被罚款或情节严重者会被吊销运营资格，但是这个政策真正执行起来的却少之又少。
另一方面，他停在路边载我，因为等待时间过长，他可能会因为违停等问题而受到交通处罚；或者在路况不好的情况下，还会会造成短时间的交通堵塞。所以，如果司机载我，他同样会承受处罚的风险。
在搭载一位残障乘客的过程中，出租车司机所承担的经济风险和职业风险是大于我的。而他们也是经济地位相对比较脆弱的一个群体。
如果因为拒载事件闹上新闻版面，社会舆论也通常会偏向于被拒载的一方，但是除了舆论反反复复的谴责，我们到底应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我把上面的思路又整理了一番，画了这样一张树状图。
点击看大图
如果司机拒载的主要动机是害怕耽误生意，造成经济损失，那么相对于处罚措施，激励可能是更好的解决方法。
运载一个残障的乘客，从短期来看，确实会比运载普通乘客有着更高的成本和风险。这个成本和风险，由司机承担，是公平的吗？或者又应该全让残障乘客承担——谁让你运气不好，要坐轮椅才能出门呢？
很多现代国家为这个问题给出的答案，是由政府转移支付，向全社会分担成本和风险，构建无障碍的社会，帮助残障人士更顺利的融入社会。相应的公共政策是，司机每搭载一位残障乘客可以获得相应的政府补贴。这和政府出政策鼓励大家购买环保轿车是一个道理。比如，现在深圳的无障碍出租车提供电招和预约的服务，搭载残障乘客的司机可以获得一定的补贴，所以残障乘客打车比较容易。在南京，虽然有不少无障碍的英伦出租车，但是很难打到。
而司机所担心的违停等问题，可以通过多设立出租车站来解决。出租车站在法国非常常见，而且车站通常设在公交车站的旁边也很好找。从这样的公共资源中受益的不仅仅是残障乘客，还有其他人。
和使用优步等打私家车的软件相比，由政府干预、统筹的出租车系统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因为绝大多数的私家车都不是无障碍的，可市场上需要专业的、规模化的无障碍出租车，供随时调用。
然而，很多时候，公众的想法就像保安所假设的那样，行动受限的残障人士、乐龄人士“应该呆在家里”“不能出去乱跑”，所以我们才没有无障碍设施。其实，事实上这样的假设是混淆了因果关系：没有无障碍设施才是行动受限人士无法正常出行原因。
但是，反过来想，如果无障碍设施完善，这也可以刺激更多出行、旅游的需求，挖掘出新的经济增长点，促进社会公平。
不管怎么样，面对偏见，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批判性思考，分析事情的前因后果，找到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法。
至少，我探索世界的脚步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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