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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不是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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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9-05


埃舍尔的画



今天群里谈到了哲学的话题,从哲学与科学的爱恨情仇一直到程序和机器的定义,到基因如何独裁而又深刻地控制着动物以及自诩为拥有智慧的人类。

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命题,直接让人头大。

然而回到一个简短的问题上来,那就是——“人到底是不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人是不是机器?

是,也不是。

这不是一个模糊的答案,这是一个确定的答案,即“信与不信”。

这是一个文字游戏,也的确是唯一的答案。

 

我们知道人工智能与计算机已经开始逐渐蚕食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从Siri到机械工人,再到深蓝和阿尔法狗,人类最后的尊严,围棋也失守了,整个人类社会都陷入了狂热与惊慌中。那我们会不会被电子的智能取代?阿尔法狗会不会突然有天反抗人类,然后像《2001太空漫游》与《重装机兵》中所描绘的那样,为了拯救地球而将愚蠢的人类消灭呢?

我也不知道。

围棋的骄傲在于,这不是一种光靠计算步数就能判定胜负的游戏。

如果将象棋与运算这种,靠不断枚举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当做是一维的运算,在一个坐标完全可以搞定;那如果是围棋这种规则简单,却是胜负难辨的游戏,运算能力就不能只是加减乘除那么简单了,必然是超越了简单二进制思维的规则,它需要同时考虑开始与结束时的所有局面,运算不是单线程已经变成了多线程并且在时间维度上变成了非线性传递的状态,那么二维的运算就不得不出现了。

事实就是,机器人已经接管了二维的运算。

那人是什么运算模式呢?

人比机器要蠢多了,不但在大部分时间看不懂大学本科的教科书,甚至不能用心算解决二元一次方程组。

然而人类的文明又超级强大,语言,文字,数学,哲学,一代又一代人,仅仅过了几千年,人类已经凭借工具就进入了太空。

人工智能你不是牛逼吗?为什么还没制造出火星探险器呢?

这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人的智能在于,这是一个早已超越了单线程运算的机器。

虽然在围棋上也输给了机器人,但是在机器人还没进化出情感与不受控制的神经元之前,机器人永远只会按照程序来运行。

这就是机器最重要的一个症结。

大部分人笃信,我们和机器一样,必然是按照基因编写好的程序运行的,你看DNA一分钟复制几百亿条不同信息的蛋白质代码,身体每一秒钟都在生长和老去,整部人类计算机都在进行着复杂的运算,而我们终将无法超越这些代码本身给我们的束缚。

基因是控制一切的密码。

甚至基因是“自私”的,大部分时间,这个独裁而又冷酷的代码,只会让每一种生命都陷入万劫不复的恐惧死亡和贪婪吞噬的欲望之中。

生命形式的改变不过是基因为了适应地球的环境变化而不断改变自己表达式的小动作罢了。

人类就是一个被进化代码所裹挟的某一种双足直立生物。

如同被人类所书写的围棋代码制造的只会下围棋的某种机械生物。

 

生命又缘何诞生?

达尔文说,生命就是一点点进化出来的。

人也可以和计算机一样,控制系统更加精密,内存越来越大,每一个元件都越来越小,未来一定会达到细胞级别的大小,从而将运算能力提升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人类进步了吗?

并没有。

 

饱叔提到一个问题,二氧化硅变成二氧化硅,不算生命吗?大便如果有了生命,那大便又会吃些什么?

所有的生命形式,是超越了二维运算的高等级运算形式。

生命诞生的过程你可以将它视为比二维运算更高级的存在。

在早期地球生命诞生初期的古细菌中,生命的代码也许仅仅是复制。

然而就是这条只会复制的代码,又创作出了神经系统,消化系统,多细胞生物,眼睛,爪子,甲壳,以及智慧。

代码自己写了代码?

这又是如何表达的?

 

20世纪初的时候,在爱因斯坦用相对论推翻了牛顿力学大厦的时候,数学家们还沉浸在我就是物理学牢不可破的根基的幻想中。

因为数学是完美的,超越逻辑本身的。

所有的公式和运算都是如此完美,以至于文艺复兴之后的所有数学家都试图寻找一种超越语言的形式符号,来将数学置于一个完备的数理系统中。

这也是如今控制系统的前身。

用另一套语言,来实行我们神经中枢里需要不断转换才能被大脑控制的身体行为,这套语言,自然是越简洁越好。

简洁到什么地步呢?

几个符号,几个数字,一切的数学定理都可以包含于其中。

一个按钮,就可以让整个人的一生都写在本子上,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就在20世纪的数学家们逐渐完善这个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

他说,所有的系统都不可能是完备的。

为什么?

“自指”。

 

当你在描述某一个系统的时候,你必须要一套形容这套系统的规则。而这个规则本身,却无法解释这个系统自身。

具体的逻辑学概念我并不清楚,我们可以用简单的“悖论”就可以理解这个问题。

著名的说谎者悖论:“我说的这句话是假的”。

如果这句话是真的,那根据其语义,可得它为假;若假设这句话为假,其语义又恰好“是其所是”,可得它为真。

这句话因为指涉了自身而引起了悖论。

所有的定理系统都面临着这个不可调和的矛盾。

即:所有可以形容真假的数理系统内,可以用0和1表达的控制系统内,必然有一个既不为0,也不为1的语句。

这就是哥德尔不完备性定理。

 

1931年,哥德尔对正在如火如荼的数学系统大厦提出了异议:

所有数论的形式系统中都至少有一句话,你没办法判定它是不是定理(不能说它不是定理,也不能它说是)

马克思说,要用辩证法来看问题,凡事都有正反两面。

那辩证法本身的反面又是什么?

所有的系统中的真理都逃不过这一劫。

“自指”的存在让所有系统都具有不可避免缺陷,任何系统只要有谈论自身的能力,内部就存在不可消除的矛盾,不完全性成了所有系统的固有性质。这就告诉我们,不能指望有系统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鉴别所有句子的真假,因为他们都是不完全的漏洞系统。因此在物理学,社会学,哲学或者任何领域,所有构建大一统理论体系的努力是注定要失败的。

 

那机器与程序,可不可以跳出这个系统呢?

人自己有时候都做不到。

如同我们可以用数学一窥四维空间的形态却无法想象四维生物一样,我们只能看到四维在三维的投影,但是永远不知道四维是什么样子。

系统也是这样,它无法超越自身。一旦它试图用更高层级的新规则来描述底层规则,那高层规则同样会陷入到逻辑的自指怪圈中,永远绕不出这个框框。

事实就是,除非机器可以写出超越自我的代码,那么机器永远只是一条死的代码。

 

这就是生命本身神奇的地方。

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人到底是不是机器?

是,也不是。

在运算过程中,人跟机器别无二致,用0和1完全可以复制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甚至假如你破译了所有DNA代码,你可以复制无数个自己,然而他们是不是你?

你就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你发现,人可以学习,可以改变,可以调整自己的运算法则。

基因同样也可以。

 

DNA这条代码的牛逼之处在于,它也超越了二位运算。

它必须制造出可以改变自身的“自我改变”功能。

这种运算是可以“自指”,也可以“自洽”的,从而将运算的基本规则都加以改变,并且以一个智能的个体为基体,制造出不同的运算规则。

刘慈欣在他的所有作品里都提到过一个令人难过的未来图景:

假如未来某一天,人类所笃信的物理规则都发生了改变,物理学还存在吗?

我们的恐慌可以看到,一旦规则发生改变,机器和人类都会被新系统把自己所从诞生伊始就对一切事物的认知全部推翻。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然而人类其实一直在改变认知。

人类通过构造同构于世界的形式系统来认知世界。然而人类思维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一直在试图超越自己的极限——在三维中看到四维,这些写在二维纸上的符号,我们可以看到三维乃至于四维世界中所有符号的排列方式。

人类其实并没有害怕过推翻准则。

事实上,他们一直在改变自我本身。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想象,为什么人类的大脑相比于一条代码来讲,看起来更加地慢,更加地效率低下了。

效率低下的原因在于,单线程的运算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模样。

如同地球并不是绕着太阳旋转一样,地球只是在被太阳扭曲的空间中做直线运动罢了。

人类被强制弱化的大脑,往往被用来思考比1+1=2更加重要的问题去了。

而这些问题,就是从远古时期就开始了的对世界的思考,对自我的思考。

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往何处去?

在数学与科学中,我们是血肉组成的机器,有起始有结束,有激素的控制,也有DNA的表达,一切都仿佛是围绕着上帝一个可以无限复制的模型进行社会实验。

然而,每一代人类仍然在思考,我是谁,我为何如此的问题。

这就是哲学。

 

所以,人类思考的本质是:

上帝发明了你,你在成长过程中,重新发明了你自己。

这恰好是生命的本质:一个强大的系统,必须能够自指,即生命的自我复制。

我思故我在。

而41亿年前,第一条RNA也复制了自己。




本文参考资料:《哥德尔,埃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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