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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虫子,大宇宙

银河制造 银河制造纪录影像
2024-09-05
我不记得我第一次拍虫子是怎么开始的了,那时候我在一个农场,生态很好,到处鸟语花香,但是你并不知道这些有什么意义。直到买了一个微距镜头以后,我才知道大自然的密度有多高。
当你对一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时候,你只知道这是一棵树,长着叶子,日复一日,毫无变化。然而一切都不是眼睛所能看到的那样,人类发明了透镜的作用,可以把人眼的焦距扩大无数倍。这时候你再去看,去听,去摸,去想,这棵树已经不是一个只知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僵尸了。上面足足有几十种昆虫,它们过着各自的生活,有的在里面蜗居,有的在叶子上搭帐篷,有的还在叶脉中隐身,一棵大树就像一个复杂的城市机构,游荡的捕食者和贪婪的吞噬者还有成群结队的膜翅目社会组织,都找到各自的位置矜矜业业的活着。
那时候我没事就站在办公室前的一颗榆叶梅前,用放大镜,微距镜头晃我的脑袋,看着每一片细小的叶片上会不会钻出一个奇特的生物来。虫子们自然不负所望,它们的城市充满凶险又生机盎然,一代又一代捕食者和食叶者你争我斗,你有拟态,我速度快,眼睛追都追不上。
换了索尼以后,一直不敢下手买原厂微距镜头,用过几次体验并不好,还他妈贵,平时也没啥机会去野外,划不来。实在没事就看看虫友们拍的各种野外才能见到的虫子饱饱眼福。最近周末去农场,最终狠下心,搞了个近摄镜,虽然画质大打折扣,但是也勉强够用。
然而,拍了几张才发现,放大倍数不够!平常可以近距离拍到细节拍满整个画幅的虫子最后只能在画面中占一个小点,只能硬着头皮去拍,然而最后效果又不一样了,平时对微小事物的窥视野心被唬烂的近摄镜搞掉了,你不能靠的太近把人家的每一根毛都拍到了,你拍到的都是大片的叶子和在叶子上微小的昆虫和蜘蛛们。
这就是另一个感觉的世界了。
微小的昆虫,本来就是微小的。在一个穷摄影师手里,也拍不大了,只能还原本来这个空荡荡的无人关注的世界。

看这个小不点,一只小绿水虻,就在这些叶子的角落里。

不知道这个小虫子叫什么名字,它是真的小。虽然小,但也很可爱,有时候的确是因为小才可爱。

虽然画质不咋地,但是颜色反而变得清新起来。可爱的花大姐也看起来更加可口了。

月季花上的蟹蛛。
这些小蜘蛛的生存之道也很简单,守着巨大的花朵,等待着被花粉吸引而来的小虫子,再用巨大的如同蟹钳一样的前爪夹住猎物,送上剧毒。

色彩。
异色瓢虫和不知名的食蚜蝇或者某种虻。身体里的基因制造出不同的颜色细胞,造就了各色各样的外壳和身体。他们自己是否能看见自己身体的颜色?我一直都有这个疑问。

可爱的小跳蛛,一会儿就把一只苍蝇吸干了。


今天最萌的就是这家伙,园蛛科园蛛属的黑斑园蛛。
为什么要竖中指呢?因为它有独特的捕猎方法。
在一个道路或者两棵树的中央,做一个小小的长条状的网,做好以后躲到一边的树叶做的网囊内,全身潜伏仅伸出一条腿跟网子相连,当猎物撞上中间的网子之后,马上出动,否则就一直躲在这里守株待兔。不像夜晚上岗的大腹园蛛那样在网中间坐享其成,这只小可爱在白天用的是更聪明的办法,只需要一条腿就默默等待就好了。
至于身上的花纹,就不知道它们祖先的基因组是怎么想的了,这个V字形的大花纹一点也不隐蔽,反而显得滑稽。

一只还很小的蚜狮。
背上的小虫子尸体让它看起来不堪重负,然而它爬起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巨大”的叶片是一片广袤的猎场,足够它辗转腾挪无数次了。

我一直觉得,昆虫怎样能变得可爱,只要你更多地了解它们就好。
你会发现,这些六足的昆虫纲和八足的蛛形纲作为一个自然农场的原住民,他们的生活同样也是丰富多彩的。一旦你了解了它们的生活,你会发现,虫子并没有天生就找人的茬,就要在你身上让你起鸡皮疙瘩,归根结底是我们侵占了它们的领土,甚至还觉得它们形象不好,影响观瞻,所以傲慢地试图赶尽杀绝。
于是苍蝇蚊子蟑螂就进化出了可以坐电梯的超能力。
孩子们在接受一切城市化的事物之前,对大自然本身是带有好奇属性的,他们有权利去认识更多的自然,更多的世界,更广阔的天地。我们以前没有机会,在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他们有大量的时间去珍惜这些虫子们带来的有趣世界,只要还给虫子们一个干净的大地就行。
这些微小的生物体,对我来说不仅仅是美,可爱,有趣,更像是对我生活的延伸。我不去野外,我就不知道世界是由无数生命体组成的,而会傲慢地认为世界不过是人主宰的。万物平衡的空间里,没有谁是主宰者,傲慢的下场不会是又一场大灭绝罢了。
而生活可以在一切细枝末节里找到更有趣的方向——今天听了解到了麦克卢汉的“媒介即信息”的理论,我就在想,自然的生物何尝不是一种媒介呢?我们的五官所感受到的物质和波动,早期也是经过大自然修饰过的。象形文字,乐器的音色,花纹,都来自于大自然,我们要从自然中看到很多,学到很多,并且思考很多,如果失去了那些活着的颜色,故事和情感,人类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每个人都是艺术家,前提是你遇到可以激发你去参与和感受的“诗”一样的媒介。
大自然本身就是诗篇,万物瞬息即变,我们的时间尺度虽然比虫子快,但也最多能看到宇宙的一个微小瞬间。所幸我们发明了科技,发明了文字和艺术,那些美好的事物,依然会在不同的人手里发出不一样的光芒来。
人类的科技可以让我们的视角有大有小,而艺术可以让我们自己“可大可小”,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更大的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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