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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上海后,我选择去巴西做一个快乐的穷人|故事FM

故事FM 故事FM 2019-07-09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叫「巴西徐老师」,七年前,她大学毕业,跑到巴西南部的一家世界五百强公司,做了一年的实习生。在周末举行的派对上,她认识了一个叫大牛的巴西男生,从小对亚洲文化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徐老师跟他交往以后,发现这并不是一句场面话,大牛的抽屉里居然真的有一张 20 年前画的泛黄的中国地图,上面还写了一些中国的特色美食,展现着八岁的大牛对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家的最初印象。


后来,他们一起回到了中国,定居在上海。他们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从 2012 年到 2017 年,他们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付着上海市中心高昂的房租,和这座城市相爱相杀。


故事FM  第 143 期

▼ 点击下方音频,收听完整故事 ▼

/讲述者/  徐老师  /主播/ @寇爱哲

/制作人/ @刘逗

/声音设计/ @故事FM彭寒


/BGM List/

01. Story FM Main Theme (Air Waltz)- 彭寒(片头曲)

02. tsurugi no mai -  Nujabes(上海)

03. Bahia Funk - Lee Ritenour(往巴西的飞机)

04. Ipanema - Noname Trio(两万块巨款与二手车)

05. The Girl From Ipanema - Antonio Carlos Jobim(清洁工)

06. Story FM Main Theme (Air Waltz)- 彭寒(片尾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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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本期故事的文字版—

请配合上方音频食用



1 . 逃离上海


我来自广东惠州,这是一个比较小的城市。小时候可能全市范围内就只有一两家大商场,所以我一直对大城市非常向往。


巴西实习结束以后,我去了上海,在一家猎头公司上班,同事们都非常聪明、游刃有余地把职业经理人卖来卖去,同时也挣得很多、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在公司里,我们每个小组都有一块白板,上面写着每个人的名字。每当做成一单,你都要走到白板前,写下这单赚了多少钱,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注视着你,等你写完那个数字,集体为你鼓掌。


我觉得可能猎头这个圈子可以代表一点点上海这个城市的追求,很多人对物质生活有着很重的执念,好像你不追求名牌就显得故作清高、格格不入。


那个时候我跟我老公都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他就建议说要不回巴西看看,因为巴西人都穷,没有那么高的消费水平,大家一起穷嘛,也过得挺开心的。


后来是因为我女儿出生,她一岁半的时候得了哮喘,我觉得巴西的空气确实更好一些,这也是一个原因。我们于是决定放弃上海的一切,这个决定也没有很艰难,我们只是放弃了一个贫穷的生活,到另一个国家开始另外一段贫穷的生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2017 年年初,我们把上海的五年装进 8 个行李箱,暂时结束了人生中属于大都市的这一篇,踏上了去往巴西弗岛的飞机。




2 . 上有天堂,下有弗岛


我老公来自巴西南部圣卡特琳娜州的乡下,他们家所在的城市一共只有 5000 居民。


他们那个地方有一个神奇的习惯,就是你在路上开车时遇到了认识的车牌号,就要鸣笛打招呼。结果每一次他开车带我回家,我们就一路都在鸣喇叭,因为所有人都认识,几乎每一辆车里的司机都在激动地跟我们打招呼。


他们那个地方的人都十分向往弗岛,因为弗岛是那个州的省会,是一个岛屿,环境气候特别好,非常适合度假,科技很发达,类比起来,有点像是浙江杭州。我们选择定居在弗岛的主要原因是那里的治安非常好,可以安心地在路上玩手机或者走夜路。


这个岛上整体给人的感觉慵懒又美丽,有一百多处不同样貌的海滩,有的适合小朋友,有的适合极限运动,自然风光可以媲美大多数的东南亚国家。


我们在弗岛上租了一套很大的独栋房子,楼上有两个房间,楼下是院子、车库和一个巨大的厨房,但是房租跟之前在上海租的两居室差不多,都是七千多人民币。房子旁边就是一片湖,可以每天带着狗遛到湖边,放它到湖里游泳。




3 . 普遍贫穷的巴西人


在中国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大家讨论问题时都习惯以万为单位,即便是在我家惠州这种小城市,如果你买了一辆车不到 20 万的话,都不值得一提。


而我七年前第一次到巴西的时候,实习期结束时公司补了我一笔 2 万元左右的加班费。当时的主管特别嘱咐我,「 2 万块可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钱呐!要不要找一个高壮的男同事护送你回家?」


当时这个巴西主管已经 35 岁了,他还觉得 2 万块是一笔非常不得了的财富。


巴西人几乎都没有什么科学的理财观念,他们可能一个月就赚 5000 块工资,但是却舍得花 500 块去买夜店门票。


而且父母辈的存款管理也很差劲,他们通常是不会给子女提供金钱上的帮助的。我的公公婆婆本来已经退休了,但是因为实在缺钱,就还在继续上班。


我们刚到巴西的时候想要买一辆二手车,当时我老公的外公刚好有一辆闲置车,外公就很想卖给我们,极力地向我们推销他那辆灰不溜秋的七座车。最后碍于外公的面子,我们把车买下来了,外公甚至没有给我们优惠价,就按照二手车的市场行情价卖给我们的。


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好,拿人手短,我们希望过独立的生活,不愿意因为接受了别人的恩惠,而在决定一些事情时失去自主权。




4 . 伊犁夜曲与雷区洗牙


在大房子里搞卫生,对于有娃有狗的双职工家庭来说,真的很困难。因为每周大扫除都搞到生无可恋,我们忍痛掏钱,雇用了一名清洁工——伊犁夜曲太太。


她是我们老房子的房东 20 年前雇佣的清洁工,是一位六十多岁的黑人妇女,身宽体胖、臀部巨大,行动起来很缓慢,像一只移动的河马。


我们家里有一个很脆弱的木楼梯,她每次提着水桶「嘭!嘭!嘭!」爬楼梯时,我都担心她会摔下来。


她来自一个典型的贫民窟家庭,丈夫在家游手好闲,妻子在外面勤勤恳恳工作养活一整家人。她的女儿在十五岁时被一个成年男人欺骗,小小年纪就已经生了两个孩子,高中都没上,就一直在家里蹲着。


所以伊犁夜曲太太非常需要钱,我曾经有想过让她一周来两天,但是她拒绝了我,因为她周一到周六都在工作,周日要去教堂。她对她的信仰非常坚持。



巴西平民窟里的女人们都习惯于听天由命,她们会觉得生活已经这样了,我又能怎么办呢?但是我的第二个清洁工雷区洗牙不太一样,她会努力想要做出改变,她会找一些比较好的人家做清洁,靠口碑获得更多的客户,用挣来的钱买雷朋眼镜和平板电脑。


雷区洗牙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难以相信她是来我家做清洁的,她看上去更像一个模特。她是一名黑人女性,40 来岁,身高 1 米 75 ,非常瘦,腿特别长,每次都打扮得非常走心。


比如下雨天,她会穿着长筒皮靴,真皮风衣,围着围巾,拿着一把漂亮的雨伞,出现在我家门口。到了家里,再换上一套专门搞卫生用的运动衣,临走之前会洗个澡,换回自己的衣服,喷香地走出我家。


有一次搞卫生时,发现家里缺了一样清洁剂,我们一起坐我老公的车去超市买,到了停车场她不肯下车,说,「我现在穿着这样的衣服怎么能下车,如果别人看到了怎么可以?」


其实她当时穿的并没有很差,是一套健身的衣服,不过不是她平时那样光鲜亮丽的打扮。


我当然没有强求她。虽然她只是一个清洁工,但是她非常重视自己、尊重自己。




5 . 穷开心


在巴西有一个非常不同的地方就是,人们不焦虑,大家都是一种得过且过、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我们现在有一辆卖不掉的破车,房子是租来的,我失业了,老公也没有升职加薪,但是我们也不觉得这种生活是不能过的,还是非常穷开心。


但如果换做在上海,我失业了且没有找到工作的话,我可能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因为身边人都是在以万为单位地谈论事情,而在上海可能是以百万为单位。


这个焦虑是自己创造的,不是说租的房子就不能住,也不是说就一定要有一张房产证在手。


人生唯一的追求不就是开心嘛!


在上海的时候,我觉得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保证我不为外界的环境所动摇,所以我觉得还是走吧,去一个穷困潦倒的国家,虽然大家都很穷,但都还很快乐。




本期配图 | 徐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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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 | 刘逗  运营 | 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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